311 老去的林九

　　“陈子文？”

　　老者余光瞥见走来的一男一女，心头惊讶万分，甚至盖过了当下身处险境的焦急。

　　一旁几个年轻人也发现有人赶到，只是他们分不清是敌是友，也没时间理会，只一个劲试图从刘有光手中救出老者。

　　“多年不见，一个女鬼都打不过了吗？”

　　陈子文开口道。

　　来者自然是陈子文与丁瑶，二人上岛后，径直往这边来，正好望见老者被“刘有光”掐住脖子一幕。

　　陈子文说话间，随手挥出一道红光，笔直射向刘有光，从其身上逼出一道白衣鬼影。

　　白衣鬼影正是附身于刘有光的女鬼。

　　她被血煞气打飞后，一脸凶恶。

　　陈子文不怎么关心。

　　将女鬼从刘有光体内击出，陈子文便将视线投在之前被刘有光掐着脖子的老者身上。

　　老者脱困后，捂着脖子，想说什么，突然重重咳嗽起来。

　　“老了。”

　　老者停止咳嗽，一脸苦笑道。

　　他看着陈子文，心中感慨，多年未见，再见面时竟又遇到麻烦事，真不知道眼前这小子是福星还是灾星。

　　老者正是林九。

　　他看着陈子文，心中惊讶于对方还活着，可仔细想想，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当年陈子文欲用融合飞尸之法修炼《登神秘笈》，具体的步骤，林九多有参与，并完善了一部分，如今见到陈子文，林九便知道对方真的完成了那一步，走出了一条全新的路。

　　二人相识多年，再见面皆有不少疑问，暂时不知如何开口，倒是将白衣女鬼晾在一旁。

　　“你们全部都要死！”

　　女鬼突然开口。

　　丁瑶闻声望去，这才发现，眼前女鬼竟是她手下失踪的那位“霞姐”。

　　此时“霞姐”身上鬼气纵横，满含杀意地盯着场上所有人。

　　一旁几个年轻人看出陈子文与老者认识，纷纷跑了过来。

　　之前被女鬼附身的刘有光，这时流着口水，瘫坐在地上，如疯了一样。

　　陈子文扫了一眼刘有光，知道他真的疯了。

　　电影《人皮锦衣》中，刘有光亦在女鬼附身后，成了一个弱智。他是咎由自取。

　　为了叶玉芝恢复容貌，刘有光害死了霞姐。

　　霞姐是“辰兴”的人。

　　敢动自己的人，就算刘有光没疯，陈子文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冤有头债有主，看在你无辜枉死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陈子文望向女鬼。

　　一旁林九欲言又止。

　　女鬼却满含杀意地盯着所有人：“你们都要死！”

　　说着，她飞身扑了过来！

　　杀了三个人后，女鬼理智已消失大半，她纵然认出了丁瑶，也没有半分顾忌，甚至打算将丁瑶一起杀掉。

　　“找死。”

　　陈子文见此不再留手，反手一拍将女鬼擒获，五指同心魔催动，当场将女鬼炼化。

　　区区一只新生鬼，纵然怨气不弱，又岂是陈子文对手。

　　不到一秒钟，《人皮锦衣》中的女鬼魂飞魄散，看得一旁几个年轻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哪里？”

　　女鬼死后，叶玉芝苏醒。

　　这个女星不记得先前之事，只记得身在别墅房中，怎么一转眼，竟到了荒郊野外。

　　陈子文没兴趣理会旁人，随手除去女鬼后，望向一脸老态的林九。

　　林九这时蹲在刘有光身边，仔细检查一番，默默叹了叹气。

　　“他是阿威的转世吗？”

　　陈子文问道。

　　林九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但多半是了。”

　　他将刘有光扶起，拍去后者身上枯叶，后者失了魂般，竟抱着林九的腿大哭起来。

　　二者一个苍老病态，一个弱智如婴，相处在一块儿，竟不违和。

　　电影《人皮锦衣》最后，九叔像照顾一个弱智般照顾着刘有光，二人待在这座岛上，像一对父子般。

　　如今看来，大概就是因为曾经的一场师徒缘分。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陈子文半晌道。

　　林九的模样一直在三十、五十岁之间变动，却从没有一次，如这般老过。

　　眼前这个林九，给陈子文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按理说，林九生有马九英与毛凤英二子，定是重新恢复过年轻状态，以金丹修士寿元，林九断不该如此老迈。

　　林九闻言没有隐瞒，只是叹了句：“仙路断绝，想要更进一步，终究没能成功，如今迎来了天人五衰，衰老难免。”

　　陈子文看着林九，见他病气缠身，与往日大不相同。

　　曾经的林九，即使金丹碎裂，模样变老，却始终有一股不服输的精气神；可如今，林九浑身透着一股浓浓的老态，不仅身体变老，心也老了，像一位真正到了暮年的老者。

　　陈子文不是很确定，究竟是天人五衰使得林九如此，还是因为林九如此，导致天人五衰。

　　无论是哪一种，有一点可以肯定，即如今的林九，对冲击仙路的信心全无。

　　也不知究竟经历过多少，才使得道心坚定的林九，丧气颓废至斯。

　　陈子文莫名望了望夜空。

　　灵气的枯竭，象征着仙路断绝，或许不久的将来，就连地气、阴气也会日益干涸，到时候恐怕血煞气也会如法力一般，消耗后难以恢复，那时候，自己是否也会因为看不见半分希望，而陷入迷茫？

　　是人都会死。

　　《登神秘笈》大成也只有大约五百年寿元。

　　因为本质上，《登神秘笈》只是减缓了人体新陈代谢速度，而非真的将人变成了神。

　　想要真正成为“神”，或许只有陈子文整个人都化作血煞气，才有可能办到。

　　可如今陈子文连血煞气都没彻底融合呢。

　　“不说这些了，九叔，多年不见，我们换个地方聊聊。”陈子文不愿在外头傻站着，对林九道。

　　几十年不见，陈子文对林九的经历十分好奇。

　　还有元婴与凤元，这两样东西，陈子文希望能从林九身上获得一二。

　　林九病气缠身，夜间不适合在外，闻言点点头，将刘有光拉起，往故居方向走。

　　陈子文带着丁瑶跟上。

　　剩下几个年轻人见此对视一眼，纷纷大喊着“大师等等我们！”，跟了过来。叶玉芝也不例外。

　　一时间，岛上所有人都往林九住处而去。

　　陈子文没有介意。

　　今晚岛上发生了闹鬼事件，死了人，没有这么容易平息，不等警察调查完，别想好好休息。

　　“九叔，我这次过来，还为你带了一个人。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一路上，陈子文随口对了林九道。待到走到林九住处，不远处港口位置，已有警船抵达，金麦基与孟超正好从船上下来。

　　“那是……文才？”

　　林九望见孟超时，神色变化。

　　陈子文点点头。

　　刘有光是否是阿威转世，陈子文不清楚，但孟超百分之九十九是文才转世。

　　林九显然比陈子文更为确定。

　　他看着孟超，神色恍惚。

　　“你有心了。”

　　林九半晌道。

　　陈子文不客气地接受了。

　　虽然孟超来此是为了调查陈子文，但若非陈子文故意为之，他与金麦基根本找不到这里。

　　“还真是老了。”

　　陈子文望着林九，见对方盯着孟超失神，心中莫名有些感触。

　　人开始怀旧，就开始变老。

　　林九与曾经的变化太大了，或许，他的寿命无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在这个世上。

　　本以为再见九叔，会有一些惊喜，不料却是这般。

　　……

　　一夜漫长。

　　金麦基与孟超的到来，是为了追查陈子文，谁知到了岛上，竟碰到了一桩大案。

　　算上死去的霞姐，岛上一共死了四个人。

　　其中一名翁姓死者，身份不小。

　　这种案子十分棘手，一名当事人疯了，还有一名疑似凶手的女星，声称自己鬼上身。

　　金麦基与孟超被弄得头都大了，很是后悔来此。

　　陈子文则与林九交谈至深夜，对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从林九口中，陈子文得知，这个世界的《僵尸道长》与电视剧有很大出入，但毛小方确实是林九无疑，马九英与毛凤英确实是林九的儿子。

　　当年陈子文离开一眉道观，林九修炼三载，再度凝聚金丹，并凭借从陈子文手中得来的那枚元婴死壳，成功将这枚元婴死壳，蕴养在体内，炼成了类似“假婴”的存在。

　　尽管不比真正的元婴，但凭借假婴，林九一身修为再度达到巅峰，堪称一代天师。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林九修为再没能前进一步。

　　末法年代，想要凝结元婴，需要的条件比炼制飞尸还要苛刻。

　　林九不缺才情与机遇，为了结婴，走遍四海，寻找契机，终于在准备好一切之后，寻求突破，可最终落得丹碎婴未成的结局。

　　就连体内假婴，也消融在体内。

　　这次的突破，不仅仅是一次失败，更是一种绝望。

　　数十年准备，只让了林九肯定了一件事，即末法年代不可能结婴。

　　也难怪林九丧气至此。

　　陈子文听了都感觉丧气。

　　因为陈子文发现，从林九身上，自己无法再获得元婴，想要炼成妖生婴结鬼化龙凤丹，在现代希望渺茫。

　　一夜过去。

　　次日。

　　警方已抵达小岛。

　　陈子文继续向林九打听一些事，对陈子文而言，自身沉睡数十年，林九却真切地活跃在世间，哪怕不谈辛秘，林九的一些观点，对陈子文也有很大的启发作用。

　　可惜林九不精通算道，否则寻找六阴女一事，就不必苦苦搜寻了。

　　就在陈子文请教林九时，一行与六阴女有关之人，悄然抵达一处偏僻荒郊。

　　此处地方，几十年前乃是一个村子。

　　如今村子已不见，唯有一片荒地。

　　这行人来到这片荒地，确定方位之后，如盗墓般在地上挖了起来。

　　“师傅，今日天狗食日，我一定要让你重见天日！”

　　为首一人一身气息诡异，盯着众人挖着的位置，眼里流露出一丝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