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谁才是烂人？
[莫塔里安……]
王座之上，【基利曼】的指尖停留在小小的棋子之上，那被乱火焚烧至焦黑的首逆者眼中，来自混沌的三般光火从未熄灭。
[你究竟想要见谁呢？]
【基利曼】喃喃自语着，皇冠上无数数据线闪烁着，继续朝整个帝国传输命令。
[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语调上挑，【基利曼】眼含笑意，他想起每次【莫塔里安】看向他的目光。
那是一条永远养不熟的野狗，无论他怎么用棍棒驯服它，还是用生肉诱惑，他将它的每一分毛皮梳顺，装饰以精金与绸缎，让它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
却永无法遮住，那光鲜亮丽背后的野心与疯狂。
【莫塔里安】啊……【莫塔里安】……
【基利曼】坐直身子，是时候让他看看首逆者究竟渴求着什么了。
【基利曼】轻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些兄弟们就没有哪个能堪当大任的，他们的性格太扭曲，他们的目标太极端——
而从未像他一样把整个帝国当做自己的使命。
…………………………
“woc，你还好吗，老莫？”
哈迪斯说道，他紧急用黑域查了一遍莫塔里安的灵魂——
莫塔里安因此整个脸都扭曲到一起了，就像是吃了屎一样，但他的灵魂并没有真正逃开黑域的检查。
还好……哈迪斯心中想到，并没有实质上的损伤，也没有诅咒什么的，甚至说不定还没有他黑域损失给莫塔里安带来的精神伤害大。
“好，没事。”
哈迪斯收回黑域，肉眼可见莫塔里安松了口气，他们一旁的基利曼也明显放松了表情。
“他跟你说什么了？你俩在我离开不到30秒内就吵起来了。”
莫塔里安感到愤怒与郁闷，他对于自己在对峙中处于下风而苦闷——
他显然无法接受这一点，接受对面的战力可能比他高这一事实。
【威胁……】
莫塔里安沙哑地说道，他细细咀嚼着那个【莫塔里安】的话，在内心深处，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知晓另一个自己的目标。
直觉、相似的灵魂、相似的嫉妒与怒火，让莫塔里安轻易找到了答案。
那个【莫塔里安】的目标从不是帮助另一个帝国复辟与胜利之类的鬼话。
那个【莫塔里安】的真正目标是“取代”，取代这个莫塔里安，将自己留在一个光辉的、充满未来的命运线中。
这才是首逆者真正的目标。
一个卑劣的窃贼——无法直面自己现实的丑角，一心希求逃避，挣扎于过去的胆怯者。
莫塔里安想到，这便是那个丑陋的自己，他是如此鄙弃这样的自己。
而他也绝不会让另一个自己如愿。
莫塔里安尚且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是打算如何做到“取代”的，但不论如何，他将粉碎他的计划。
莫塔里安眨眼，短暂地将自己从重重思虑中脱离，他看向一脸疑惑与担忧看向自己的哈迪斯，还有基利曼。
在这件事上，莫塔里安很清楚哈迪斯会无条件帮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暂且并不想说出另一个自己的目标——这会导致误判，虽然莫塔里安相信哈迪斯，但基利曼可不好说。
政客都是如此，圆滑，口蜜心腹，若基利曼知晓了对面那个莫塔里安的目标，他肯定会说出类似【我们可以暂且拉拢这个莫塔里安】的鬼话。
这种可能决不能发生。
莫塔里安决不允许这种短暂的屈服出现，即便现在两个帝国已经处于了某种模糊的合作之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需要跟那个【莫塔里安】合作。
而一旦基利曼有了这种念头，这个傻逼的蓝色家伙绝对会去劝说哈迪斯，于是最糟糕的画面便会出现。
把基利曼换做帝皇，这个角色也会做出类似的选项。
莫塔里安知道，基利曼选择的道路一般会是成功率最高的道路，但这是莫塔里安所不允许的，这其中的风险与威胁于他而言无法承受。
他想卡拉斯也不会允许哈迪斯管一个像卡拉斯一样的混账叫好兄弟，就像是冲着一条狗喊这是狼王一样，这简直是玷污了他们的人格。
【威胁……恐吓……他短暂地露出了他的獠牙，混沌的本性在他的灵魂间燃烧。】
莫塔里安缓慢说道，他在思忖自己的用词，
【我能够感到他正在计划着什么——大概率不会是好事，至少不会是对我们有益的事情。】
【他为什么那么做？】
基利曼问道。
【……因为我。】
莫塔里安看向基利曼，该死的蓝人，
【你在见到另一个你后，不会感到恼怒吗？】
基利曼的表情短暂地惊愕了一瞬，似乎是在回味自己与那个【基利曼】的见面，最后，基利曼沉默了下去，难得露出了阴沉的表情。
【我……】
基利曼张了张嘴，表情阴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兄弟，我想我支持你的观点。】
“等等，这又发生什么了？”
情况外的哈迪斯一脸懵逼，莫塔里安认为哈迪斯会是那种跟另一个自己相谈甚欢甚至一起开一把游戏的存在——因此哈迪斯将永无法理解他们。
原体总是自傲的，他们坚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在某些方面，一些原体在得知自己有兄弟后甚至会陷入短暂的崩溃。
因此，一个相似的自己，更是绝无法容忍的。
莫塔里安抬眼看向基利曼，感谢基利曼在这方面与他达成了共识——这方面他们这边的基利曼的确会更好。
他决定晚一点再追问基利曼为何一直缠着哈迪斯，并向冥王宣传马库拉格，至少等基利曼这一阵忙完了再说。
【简而言之，】
基利曼看向哈迪斯，决定他来，
【我们无法适应一个跟自己相似，却堕落于混沌的灵魂存在，我们会下意识感到痛苦与愤怒——我想这期间可能会有亚空间的影响。】
哈迪斯顿了片刻，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
啊哈哈，亚空间的事情他就搞不明白了，哈迪斯看了眼莫塔里安，
“不过你下次还是跟我一起见那个莫塔里安吧，不然你俩又打起来了——我想至少现在双方应该保持克制？”
莫塔里安不语，只是喷出一口毒气。
他还希望下次给那个自己一个下马威……他要扳回一局。
他希望那个首逆者清楚，莫塔里安现在为何如此成功，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与坚韧——在那个混乱不堪的一万年间，在某个方面，莫塔里安是真真正正地扛起了整个帝国。
他亲自挥镰朝纳垢——而不是甘于做几个混沌的奴隶。
即便粉身碎骨，即便整支军团全灭，莫塔里安也绝不会接受给混沌当狗，他会拼上最后一口气举起叛旗。
青松笔直，桀骜不驯，不屑于躬身。
在这方面，莫塔里安拥有着绝对的觉悟——远比那个懦弱的首逆者更加决绝。
即便是为了战友……比如哈迪斯，莫塔里安也绝不会给他人当狗。
这从他抛弃哈迪斯，毅然决然回巴巴鲁斯而不是留在泰拉给基利曼批公文中，可以窥见一二。
【我清楚，】
莫塔里安咽下一口气，
【在你们的计划前，我不会去主动攻击，但假如他挑衅我……我想我至少拥有一些切磋权。】
【衡量的尺度在你这里，莫塔里安——当然我想可能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了，对面帝国快来了，刚刚那个【莫塔里安】跟我说，我们最近可能需要准备一场晚宴。】
【以让对面的将军们露个面——他们对我们的好奇不亚于我们。】
“等等，你是说让好几个混沌原体待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
哈迪斯难以置信地看向基利曼。基利曼无奈地摇摇头，
【我会重新选择地点，但这次的确有些危险。】
哈迪斯皱起眉，他怎么感觉这有点鸿门宴的意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基利曼张开手，
【我会尽可能确保没有双方宴上撕破脸的可能，以及，我也会做好如果对面发难，我们这边该怎么做的预案——但不论如何，这会是一次机会，我们也想知道对面的故事，不是么？】
【尽可能了解对面，至少会为接下来两军一起抗争太空死灵打下基础。】
基利曼脸上也写满无奈，
【寂静王与风暴王依旧在乱战，但风暴王的军队似乎逐渐滑向劣势，我想我们很快就会面对一个腾出手的寂静王。】
而且，更糟糕的是，处于劣势的风暴王正在大肆启动各种不被允许的科技，这会让战场更加混乱，塔拉辛那边已经叫苦连天了。
【因此我们需要尽快做好结盟的准备。】
“好吧，”
哈迪斯艰难地说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届时我需不需要出场？”
【不需要。】*2
基利曼与莫塔里安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他俩对视一眼，基利曼果断把解释权给了莫塔里安，
【你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
莫塔里安解释道，
【我想另一个我会在你的存在上有所隐瞒，而这正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
冥王……
【莫塔里安】想到，他依旧安静地坐在基利曼为他准备的房间内。
他难得感到这个命运的平和与秩序。
但一想到很快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要过来，【莫塔里安】便感到隐隐的烦躁。
他不喜欢他们——他不喜欢所有跟混沌沾边的存在，因此他也厌恶自己。
不过很快就要都结束了。
………………………………
【泰拉】
“另一个命运线么……”
帝皇坐在他的休憩室内，他瘫坐在沙发上，身后是正埋头坐在书桌前，拼装帝皇幻梦号积木的荷鲁斯。
他的自言自语看起来完全没有被荷鲁斯所听见。
实际上，基利曼奔赴前线后，帝国的大部分日常公务便重新回到了帝皇身上，因此人类之主也在兢兢业业地工作，不过现在他刚好休息而已。
散去了自己大部分力量的帝皇现在已经不够看了，他或许现在比基利曼要弱一些——帝国之主现在才是这个银河真正的战力榜一。
不过帝皇有时会困惑基利曼是否能完全发挥出这部分力量。
“很新奇的提案。”
帝皇摸摸下巴，重新坐起来，盯着茶几上的星图。
“我倒是很好奇另一个我究竟是怎么败的——败于基利曼，他也是因为自负吗？”
帝皇眨眨眼，他身后的荷鲁斯依旧沉浸在对于原体都有些复杂的拼装小游戏里，就像是科兹一样，在这个基利曼掌权的帝国内，荷鲁斯并不具备实权，他的定位也很尴尬，被各位兄弟回避。
但看起来只要跟在帝皇身边，荷鲁斯就很满意了。
“还是因为其他？”
帝皇扪心自问，未被他打扰的荷鲁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这倒是的确缓解了燃眉之急。”
帝皇抬眼望去，星图之上，寂静之眼处空间与时间混乱地搅为一谈，亚空间与物理世界乱成了一锅粥。
这其间有风暴王与寂静王的功劳，也有两重命运线相接的原因。
他看见那遮天蔽日，几乎遮蔽住整个寂静之眼的太空死灵军队。
还有龟缩在一旁的人类帝国舰队——另一个诡异的位置上，巨大的亚空间风暴乱起，从中探出混沌风格的舰船们。
另一边，星图的最边缘，一个小小的灵能光点正夺命狂奔着，它身后，银河外侧的怪物缓慢进场。
他们之后，帝皇的宠儿瓦尔多则沉默地停留于原本外侧者所停留的位置。
那些散落在帝国边缘的泰伦们也因此感到了某种预兆，虫群正在集结——朝着更远处逃难——让他看看——嗯，必经之路是寂静之眼。
另一边，哈迪斯的绿皮小迷弟们似乎也有新的动向——但帝皇并不怎么关心，绿皮不会是这个银河的主人，它们生来便为工具，命运自诞生后便已注定。
尼欧斯沉默着，他紧紧盯着寂静之眼——命运将会于此终结与新起。
他感到自己有些手痒了。
还差最后船舷上的装饰……荷鲁斯有些惊愕地直起身子，他听见他身后摊在沙发上的帝皇轻松地开口。
“牧狼神……你想不想去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命运线看看？”
那些个原体都跑到他们这个命运线了，那么他们也可以去做做客——【基利曼】为帝皇提供了新思路与方法。
【什——什么意思，吾父？】
“我是说快去收拾行李，卢佩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