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炼魔窥道

    九霄剑宗。


    一座剑峰之上，剑宗宗主凌奕站在悬崖边看着远方。


    忽然一道身影急行而来。


    “怎样？”凌奕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幸好送来的及时，周师弟已经给梳理窍穴，稳住了神魂，服下了护魂丹。”南宫巡迟疑一下说道：“不过，他本就身受重伤，根基大损，神魂本源差点消耗殆尽，日后就算伤势尽复，只怕道途也……”


    “可有将消息送回去？”凌奕道。


    南宫巡点头道：“狄师弟已以传送法阵将消息送回了玉京，二殿下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


    凌奕道：“墨衍当真是说那顾元清与天魔勾结？”


    南宫巡道：“狄师弟亲耳所听，他们一到银鹿谷下便中了埋伏，若非是燕统领拼死打破禁制，否则墨衍根本没机会逃出来，除了他以外，所有的人都死了。”


    凌奕微微颔首，又问道：“你与顾元清相处近十日，你觉得他真与天魔有关吗？


    南宫巡迟疑了一下，苦笑说道：“虽未曾发现疑点，但他若存心伪装，谁又能看得出来，他毕竟是异界之人。何况，墨衍亲眼所见。”


    “见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凌奕轻声道。


    南宫巡道：“但燕统领他们中了埋伏是事实，就算墨衍修为薄弱，但燕北冥身为混天不死大修，又怎会看错？”


    凌奕看向远方，说道：“你觉得一位虚仙层次战力的修士，好不容易混入了我九域神洲，所为的便是杀死一个混天不死和几个混天境修士吗？”


    南宫巡犹豫了一下，又道：“或许他们以为可以万无一失。”


    凌奕摇了摇头：“只要燕北冥他们死了，顾元清便洗脱不了嫌疑，不管怎样看，都不划算。”


    南宫巡道：“宗主莫非是认为又是天魔挑拨离间之计？”


    凌奕淡淡道：“不论是天魔还是蚀月教最擅长便是如此，不是吗？墨衍不过碎天境，他能活着回来，本就可疑”


    南宫巡苦笑：“宗主所言极是，但是……这些都只是猜测，就算我九霄剑宗如此认为，但朝廷和天工阁都不会善罢甘休，墨衍是天工阁主的亲传弟子，燕统领与大司座情同手足，顾元清本身就来历不明，不愿进京，也恶了陛下，只要洗不脱嫌疑，大昊就不会放过他。”


    凌奕轻轻一叹：“是啊，这是阳谋，只要有了怀疑，这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


    南宫巡道：“天魔能提前得到消息，必然有人泄露了出去，知道这次事情的人并不多，除非能在其中寻到蚀月教的人，或许还有转机，再或者顾元清能放开神魂，让人一探当日之究竟，但以我之见，几乎不可能。”


    正在此时，一柄飞剑飞来，南宫巡探手一抓，神念扫过，说道：“二殿下到了剑宗，宗主可要见他？”


    ……


    魔土之中。


    顾元清再次斩杀了一尊混天不死天魔之后，便再也未曾寻到大魔的痕迹。


    他干脆普通天魔都不曾放过，一座覆盖近万里的剑域径直向魔渊的方向而去，所过之处，不论大小天魔尽数被斩杀，随后被混天元火炼化。


    此举再次引得玄幽魔主震怒，一道分身降临，与顾元清大战了一场，随后双方本尊再次隔空交手，


    顾元清凭借北泉洞天之力，元气浩荡，几乎无穷无尽，而玄幽魔主本身有数百万年之积累，虚仙巅峰之实力，二者战斗良久，却依旧难分胜负。


    北泉洞天之中本尊微微皱眉，以天钓之术，在玄幽魔主眼前，硬生生将分身拉回洞天。


    因为他已触碰到了极限，这极限来自于自身神魂。


    他毕竟只是混天不死而已，凭借北泉洞天之力，强行将自身修为提升到虚仙层次，即便其神魂强大程度远超同境界的修士，驾驭此等力量短时间还好，可时间一长，不免就成为短板。


    同时，再战下去，似乎没有了意义，赢不了玄幽魔主，杀不了混天不死天魔，不过是空耗力量而已。


    先将已到手中的本源魔念炼化，壮大了自身实力，再谋他算方是正途。


    这些天魔历经无数载，实力要想再提升已是千难万难，而他自己每过去一天，实力便会强横一分，何必纠结于眼前的胜负。


    而这一场虚仙之战，持续良久。


    九域神州之中的虚仙高手皆有所感，只是距离太远，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有人猜测会不会是顾元清在与虚仙天魔交手，但基本都是否认，虽说凌奕曾说顾元清与玄幽魔主分身一战而不败，但这一场战斗所传来的气息似乎远远超过普通虚仙的层次，而顾元清毕竟只是混天不死而已。


    魔土之中除了顾元清之外，也还有太上忘情宗、北辰星宫或者无垢禅林。


    关于燕北冥一事，大昊朝廷之中也是反应各异。


    荡魔司大司座暴怒至极，若非是被人拦住，当场便要杀入魔土去找顾元清报仇。


    天工阁阁主湛圣杰见到徒儿凄惨模样，也是心中大怒，连带天工阁也紧张起来，看到原本温文尔雅的阁主脸色不好，连带炼制法宝的速度都快了一分。


    巡天监也是大动作，将内外有嫌疑的人尽数审查了一遍，却未曾发现任何蚀月教的人。


    而顾元清一直未曾从魔土之中返回人族界域，他们更是怀疑这事情与顾元清有关，但就算怀疑也是无用，找不到人也只能将这事情暂时搁置。


    唯一让他们有些疑惑的是，靠近玄幽魔主的方向，前来袭击的天魔似乎少了许多，混天层次以上的天魔几乎未曾见到过。


    巡天监派人暗中去探查，发现了一些战斗的痕迹，其中残留着剑道意志，一路向着魔渊方向延伸。


    结果传回来九域神洲，又是震惊，莫非真有人杀向魔渊不成？那姓顾的?


    但再过一段时日，天魔复来，攻势比之前更盛，另外两个方向上的天魔也出现了异动，让九域神洲紧张至极，怀疑另两位魔主也已是苏醒，一层层阴影蒙在所有人心中，魔灾或许真要开始了。


    而北泉洞天之中。


    顾元清手中两头混天不死天魔的本源魔念已被彻底炼化，化为精神本源。


    唯一剩下的便是来自无间魔王的力量，被顾元清以北泉洞天之力所凝聚的剑气斩裂，随后镇压禁锢。


    这也是顾元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捕捉到的虚仙层次的核心力量。


    来自影身上的真魔之力、太古神宗的真神神格力量层次都太高，顾元清难以触碰。


    而画中人的力量看似是虚仙层次，但其根基来自仙人画，依旧超过了顾元清目前所能解析的层次。


    这一道来自天魔本源魔种的力量则刚好适中，对顾元清来说，其意义不只是炼化补充神魂本源，还在于炼化的过程中，一窥虚仙之道。


    虽说天魔之道与修士修行有很大的区别，但同一层次的力量解析依旧可以给顾元清带来许多的好处。


    混天元火将本源魔念包裹，只是这一次炼化却没那么简单了。


    混天元火的层次依托顾元清自身境界而来，与虚仙差着一个境界，炼化的过程缓慢至极，甚至若非是在北泉洞天之内，任凭顾元清如何灼烧消磨，也难将其从本质上炼化，最终的结果至多也是将其力量耗尽而自我溃散。


    但在洞天之内就有了不同，御物之力下，无间魔主即便保持着意识，却难以有任何有效的反抗，他的魔念难以整合在一起，被御物之下，尽数摊开，原本是千锤百炼铸造铁锭，此时却化为了一层层薄纸。


    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


    它唯一能做的，便是在炼化过程中试图通过与混天元火的接触，将自身蕴含的混乱、侵蚀、扭曲之意反向渗透、影响顾元清的神魂。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顾元清身为洞天之主，御物之力下，就算来自规则神器的影响都可抹去，更何况一位仅仅比顾元清高上一线的虚仙级天魔。


    炼化虽慢，但他也并不着急，因为炼化这个过程对顾元清来说便大有好处。


    在灵界，修士成就虚仙，便是肉身、道则、神魂力量的归一大一统，凝练道源真种。而天魔之道则似乎是走了另一条途径，它们将绝大部分的道行与力量，都凝聚、升华在了本源魔念之上，凝聚的本源魔种便是一切之根基，魔躯则是以此为根基的枝叶。


    炼化魔种，其实便是解析无间魔王的力量。


    在炼化的过程中，顾元清能感觉到这些魔念并非简单的精神力量聚合，其每一缕魔念仿佛皆由精神力量交织成细微的空间符文。


    这些符文复杂而玄奥，共同维系着魔念的稳定，并天然蕴含着空间扭曲、折迭、隐匿等种种特性。


    将其炼化，就仿佛是操纵混天元火化为一把手术刀精准的切割和分解


    顾元清自身也修行空间之道，将二者相互印证，所得良多，他自身的空间道则印记在不断的感悟和印证下，飞快的发生变化，新的符文线条不断诞生，整体结构也在细微处做着调整。


    带来的变化便是自身天人世界越发稳固！


    而炼化所得，也远远超过了混天不死层次，每一缕本源魔念被炼化，其中便几乎有七分之一的力量转化为神魂力量本源。


    可谓是神魂力量和大道感悟，皆在飞速提升。


    ……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一年。


    李妙萱先一步从修行之中醒来，此时的她已是彻底稳固下来境界。


    她见顾元清还在修行，也未曾打扰，就在山中住下。


    这些年来，她虽也偶尔回归北泉山，但基本上待上数日便是离开，与父亲和孩子都少有相处，眼下便也正好弥补曾经的缺失。


    在父亲膝下尽孝，指点家中后辈修行。


    李程颐成为阴阳破虚不久，破虚层次的神通也同样需要修行，李妙萱便作为陪练，与其过招，让其完善自身战法。


    她自己也是这般，虽说境界巩固，但真正要发挥出当前境界的力量依旧需要不断的熟悉和演练，让自己对提升后的力量掌控做到炉火纯青。


    顾元清自然也察觉了李妙萱出关，但他也未曾分心，对眼下来讲，修行才是大事。


    别看目前没有什么外在危险，但谁知道太古神宗什么时候会察觉不对，多一分实力，便也多一分应对的把握。


    这日午后。


    李颢天和李妙萱父女在院落之中。


    李妙萱为自己的父亲讲解了一番天人之道，解答了他的疑惑。


    李颢天喝了一口灵茶，迟疑了一下，问道：“妙萱，你和那小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在了一起？”


    李妙萱为父亲斟茶，轻笑道：“父亲这话说的，元清现在可是混天不死大修，您怎还以小子相称？”


    李颢天道：“怎么？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叫了？难道他还要杀我不成？我就你这么一个亲生女儿，你和他现在晜孙都有了，也就是现在，要换成当年……”


    李妙萱无奈道：“父亲，我与元清又不是凡俗之人，哪有这么多俗礼，就像您说了，现在晜孙都有了，难道还要再成一次亲不成，这不是让后辈们笑话吗？”


    “那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总得给你一名分才是？”李颢天道。


    李妙萱道：“我二人现在是道侣还不够吗？凡俗夫妻不过百年，而道侣这是相互护持、陪伴，一同攀登大道，与这相比，所谓的名份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李妙萱忽然掩嘴一笑：“该不是……父亲不满意的是元清至今未曾称呼你一声岳丈吧？”


    李颢天轻哼一声：“他爱叫不叫，我才不稀罕，只要程颐唤我祖父，那便够了！”


    李妙萱又笑道道：“父亲现在成就了天人，寿元悠长，在灵墟宗内，都可以算得上青年俊杰，我看，要不找一个心仪的女子陪伴着你。”


    “胡闹！”李颢天沉着脸，将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


    ……


    再过一月，顾元清未继续炼化无间魔王的魔念，此时所得已经是很多，不如先将神魂本源转化为道行和实力。


    而这一修行，又是两年。


    李妙萱正指点李程颐神通，忽然心有所觉，抬头看向主峰方向。


    李程颐问道：“母亲，怎么了？”


    “你父亲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