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道暗棋

瑞依卡星球之上，凯达威呆呆地站着，看着自己独立存在于空气之中的意志体，感到难以想像。

他看了看地面，没有他身体的影子，月光毫无阻碍的穿越了他的身躯。随后他脑中念头微动，那些穿越他躯体的光线立刻被散射了出去，地上又重新出现了一个黑影。

这果然是意志体，只有高于物质和能量的意志，才能如此随心所欲的控制着能量。

凯达威无比欣喜，不过他很快就收起了喜悦，视线转到了一直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多撒身上。

多撒倒在那里，身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连呼吸时胸膛的起伏都没有。而且即使以凯达威如今的敏感，竟然也无法感觉到对方的意志明光。

他整个人躺在那里，和死了毫无分别。这让凯达威心中因为刚刚得到梦寐以求的力量而满溢喜悦的心情，像被泼了一通冰水一样，再次凉透了。

他出现的时间晚了一步，终究是没有救回多撒。这个当年的法师学徒，凯达威曾经将自己因为追求真理之路而牺牲的美好生活的梦想完全寄托在他的身上。

现在他死了，此刻凯达威虽然得到了力量，心中却是怅然若失。

不过他很快就从伤感中挣脱出来，这是他的选择，这个世界，得到一些东西时，总要失去另一些东西。

凯达威深明这一点，而且他已经得到了神明的眷顾，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那么他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至于多撒，他过去喜欢林馨，现在同样也喜欢，不然也不会深夜孤身来到此地了。这只不过对心中所爱的一种缅怀。

既然他死于爱情，凯达威也就将多撒埋葬在了“幽林溪居”谷口的石碑旁边。他没有另外的立碑，而是直接在石碑上刻上了一行字：“一个凡人的梦终之地！”

　　刻下这一行字，凯达威自己也陡然放下了心中的枷锁，他回转身，看着这银色月光笼罩着的天地，心中感觉到的只有自由。

终于不用像过去那样躲躲藏藏，在黑暗中渡日了。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立在这片天地之间了。

天上的月光，慢慢的开始在凯达威的面前开始了凝结，随后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渐渐的清晰，化作了一个让凯达威无比熟悉的形象。

这是法师之神，凯达威在佛洛肯修行之所与之朝夕见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也瞬间明白，在刚才那一瞬，冥冥中回应着他的呼唤的，就是这一位他最熟悉的神明。

“吾神”凯达威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半跪着表示对神明的忠诚。

林雷看着这个月光下纯粹的意志体，无声的笑了，当年他在圣者之都将其救回来，三年的教导，此刻终于有了收获。

“起来吧。相比于曾经的德拉卡，你才是我真正的使徒。你在这人间行的道，正符合我心中的道。所以我回应你的呼唤，赐予你力量。”

随后，林雷也不等凯达威回答，接着说道：“跟我走吧，主位面已经被魔鬼所掌控，此间的法师，迟早会全部被吞噬。”

相对于法师来说，此刻的星系意志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魔鬼，或者说，为了对抗银河系，他不得不使用魔鬼的手段。

凯达威抬头看着月光下的神明，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消失在瑞依卡星球之上，笼罩整个星球的意志光辉也随之散去。

……

银河系的边缘，此时林雷的禁地已经与芙薇丽，伦娜融合在了一起，在这个维度的亚空间组建了一个范围有着近两百光年的超大星空禁地。

这个禁地，已经微微显示出了类似于银河系的气象，星空禁地中，有十颗生命星球，两颗稳定恒星，就是伦娜和芙薇丽。还有那颗代表林雷的恒星，因为吸收了奥星意志给他的意志信息之后，变的越加的庞大和内敛。

原本金色的光芒，这个时候反而变得暗不可见了，悬挂在禁地之中，让人一眼看去，就有一种被吞噬的感觉，不像恒星，更像一个黑洞。

除此之外，还有由无数物质组成的死寂的星球。

三者在融合禁地之后，经过讨论之后制定了严格精密的规则设定。整个禁地中，即使是三个泛维生命，轻易也不干涉这套规则的运行。

就像那些死寂星球，也是规则运行之下的一个产物。死寂星球不是必须存在的，但他却和生命星球一样，完美简洁的符合规则，所以他就存在了。

这个超大型星空禁地中孕育的生命，将走上科技之路，凝聚独属于自己的文明泛意志，让三者都得到受益。

在今后的时光中，林雷的本体就准备安顿在这里缓慢提高了。

现在，林雷就带着凯达威来到了这个禁地，他将他带到了伦娜管辖的生命星球上。

“吾神，这是天国？”凯达威一到这里就感受到了规则的转变，所以有此一问。

“天国？不，你看着下面的世界的众生，和主位面有何不同？”

凯达威凝神感受，良久才道：“同样的弱肉强食，主位面的世间百态这里都有。但这里的生命很平等，不是生而平等，而是死而平等。”

不像主位面，强大法师能够超脱到五千多年的时光，这已经从根本上脱离了凡人的领域了。他们所做的任何事，犯下的任何罪行，就连最严苛的时光对他们的审判，都退开了半步。

这是最大的不平等，也是仙女座星系主位面难以发展的根本原因。神人混居，导致人不为人，神不为神，甚为可笑。

“对，这是我们的世界。人有人的领域，同样有着无穷的发展潜力。到了极致的人之集合，与神明无异。”

两人降落在了生命星球之上，这里天地都是一片开朗的蓝白色，其间徜徉的是真正自由的空气。

凯达威忽然若有所悟：“吾神，这是您理想中的主位面吗？”

“当然。我在主位面，一直就在追寻着这种平等自由的道路。我曾经尝试着在法师中寻求这条路。但现在看来失败了。集中着庞大力量的法师，到了最后反而成了像德拉卡那样的魔鬼。”

凯达威沉默了下，随后指着天上淡绿色的太阳道：“那也是神明吗？我感觉到了其中散发的神威。”

“这个世界，唯一的也只有这个世界。神明并不是唯一的，她当然是神明，神名是伦娜黛丝瑞雅。”

“那她也不干涉这个世界的运行？”

“神明时刻干涉着世界的运行，你看这无处不在的光。伸出手，感觉下这无处不在的规则，都是神明的干涉。我们不干涉的，只有独立意志。个体的独立意志是我们所尊重的存在。”

这时伦娜也的化身也出现在了此处，看着林雷道：“林雷，这就是你的使徒？”

“是，凯达威追寻着神明的道路。因为他沿着我的足迹在走，所以就是我的使徒。”林雷对着伦娜笑了笑。

这个精灵前不久还在为禁地的融合而和他产生了分歧呢，但最终还是被林雷给说服了。代价是一颗完全隔绝的生命星球。这颗星球之上，才是伦娜营造的天国。

伦娜转向凯达威，看着对方的意志结构，微微点了点头道：“虽然还是独立的意识，但本质的力量的确来源自你。林雷，你的运气不错，有了一个真正的使徒，而不是德拉卡那个伪信者。”

自从伦娜出现的那一瞬间，凯达威就呆住了，他的胸中猛然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悸动。这位女神，符合着凯达威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标准。

宁静如月光，柔和似山中清泉，让凯达威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深深迷恋了。他觉得自己就是那追逐海岸的浪花，就算撞个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是一个干脆的人，心中所想，就会去做，他立刻半跪在伦娜跟前，本能的化身成了情圣：“女神，看到您的那一刻，您就成为了我心中的月亮。请容许我表达对您的敬意。”

面对这场面，林雷哑然失笑。这个凯达威，数百年前妻子跟人跑了都无动于衷，没想到现在见到伦娜，却变得热情似火起来。

伦娜抿嘴微笑，对着凯达威道：“你很直白，我喜欢这种性格。你可以在这禁地中长住下来。”

没想到凯达威脸色却变得郑重起来，他面对着林雷道：“吾神，恳请您让我回到主位面，为您的理想所奋斗。”

伦娜虽然没有对他的话表示反感，但凯达威却为对方这种对他毫不滞留于心的态度所刺伤。他要回到主位面，去实现他的人生价值！

林雷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从凯达威的意志体上取出一小团的意志，融合在了自己身体中。这才道：“去吧，不要有任何的顾忌。记住，在主位面牺牲的你，必会在我的神国里重生！”

　　凯达威重重点了下头，最后深深看了眼站在林雷身旁的伦娜，随后就毅然离开了这个刚刚停留了不到半天的神明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