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往前冲，不要回头

　　“曹阳在前面开路，感知怪物位置，夏美凝你配合他！”兵王依旧揽起了指挥权。

　　“为什么不是他配合本小姐！”夏美凝气结道，却被兵王狠狠一眼瞪得乖乖闭嘴。

　　“冤孽啊冤孽，夏小姐也会有吃瘪的时候。”魏羽摇头晃脑，夏美凝气的直磨牙。

　　我看出来了，夏美凝喜欢兵王，我也看出来了，魏羽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逗比，不过这家伙实力倒是实打实的强。

　　魏羽的速度刚刚启动，我就惊呆了，虽然事隔十多天，我无法判断他和顾婉婷谁更快，可他明显更灵活，每一次冲刺后刹住，每一次奔跑中转向，行云流水。

　　同时，夏美凝更让我吃惊，迎面数只分裂体冲来，女人眯了眯眼，她的武器刚刺进一只噬尸兽的咽喉，还来不及拔出……

　　女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啪啪啪啪四声脆响，四只分裂体同时扭脸，再回头，女人已经拔出了短刀，同时抹了四只分裂体的脖子。

　　这女人到底有多喜欢抽耳光？这还让我想起了之前遇到她时，那记无论如何预判都没有躲开的耳光。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你的精神力成长到底有多高？”我忍不住问道。

　　答案让我很是惊讶，夏美凝的精神力只有2.0成长率，虽然这已经不算低了，但和我比起来简直……而她就是预判的比我准。

　　“这就是我想让你学的。”兵王答道：“夏美凝在末日前是心理学专家，对细致动作和微表情抓的极准，她应该算是多重预判。”

　　我懂了，通过感知和动作甚至表情，同时去预判？那一刻她到底一心几用！我更懂了，为何她多次能看出我的想法，这女人……很可怕！

　　此刻明显不是学习的好机会，后面，怪物群追上来了，兵王正指挥着几辆装甲车拼命拦截，前面，黑压压的几乎数不清。

　　“小子，我左你右，尽量撕开条口子。”夏美凝娇喝道，飞身扑上，我连忙让铁卫和娃娃过去帮忙，她自己的智能体受伤后已收起来了。

　　至于我自己嘛，朝陈辉使了个眼色，又瞄了瞄方敏。

　　“我靠！是那个揍老子的Lv3？我靠！你小子居然和他联手？”身后传来魏羽的吼声。

　　我有些无语，带着陈辉的好处就是，这货很牛逼，坏处就是，几乎每遇到一个觉醒者，我就得解释下到底怎么回事，幸好有兵王帮我打圆场。

　　“先别管这些，联手杀出去再说！”兵王低喝，同时一个箭步冲到了我身边，看了看陈辉又道：“曹阳，这家伙的事，之后你一定要帮我问问清楚，问他是如何维持理智和记忆的！”

　　我觉得吧，陈辉并不算有理智和记忆，他比正常的异化者更加脑子不清醒，记忆也只针对方敏一人，同时，兵王已经是第三次问我这件事了，每次都目光灼灼还满是期盼，他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冤孽啊冤孽。”某逗比又在感慨了，我却没听出话中的含义。

　　面前，几名迅骨兽已如闪电般扑来，我背后满是士兵和难民，根本不敢躲闪，只得咬牙迎击，一道白光却比我更快，砰的刺穿了一只迅骨兽的胸膛，轰然惯倒。

　　是陈辉，那是条粗壮的胳膊，肌肉却没有扭曲膨胀，只是用……我擦了擦汗，那白花花裹在手臂外面的，难道是骨骼？骨头长在肉外面，这货当自己是螃蟹么！

　　“曹阳小心！”陈辉低喝，我当然预测到了，却任由他拽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一只迅骨兽的扑击。

　　“多谢。”我扭头道，陈辉微笑点头。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东南大学，同样是突围战，我们并肩作战奋起冲杀，只是少了个林修，还少了夏明轩。

　　“你还记得夏明轩老师么？”我扭头问道，陈辉茫然摇头。

　　我叹了口气道：“他为了救我们，被怪物吃掉了。”

　　“哦……那我会记住他的，你下次再问我时，我就会答了。”陈辉用力点头。

　　我感觉，他似乎有些想追回记忆，可能是为了方敏，也可能是他不喜欢自己那总是茫然懵懂的意识。

　　“有机会的话，我把以前的经历都和你说一遍，很多有趣的事。”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就不再多言，怪物变多了。

　　刚刚冲出商场时的压力最大，兵王凭几辆装甲车硬是撕开了一条口子，带着大家冲上了怪物稀少的街道，可很快，雾霾中就浮现出了一个个黑影，被我们惊动，被我们吸引。

　　铜陵市的怪物是达到六位数的，就算不可能都聚在一处，我们的周围也满是黑压压仿佛墙壁般的怪物群。

　　还有，数千名士兵的战圈中，那是一个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我们不仅要迎击怪物，还要照顾他们。

　　更有！每冲出一条街，那些难民的数量就多几成，从各方汇聚而来，很快就多到将那些士兵都挤出了战圈。

　　“别乱！都跟着队列跑。”兵王大声呵斥道，可谁听他的？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根本不懂什么是队列，甚至，连魏羽的那些逗比部下都晕头转向了。

　　混乱中，几名黑衣人竟冲进了一条死胡同，再转头，却发现大部队不见了，更发现数名怪物堵住了胡同口。

　　“老大，救我们……”惨叫声此起彼伏，魏羽立刻就想扑过去，却被兵王死死拽住。

　　“管不了的，如果每出现一个小意外，我们都要停下救援的话，那到明天也冲不出这座城市。”兵王苦笑道。

　　“但那些兄弟……”魏羽眼珠子都红了，他始终不是军人，只是个很讲义气的混混。

　　兵王没有回答，只是拖着他拼命往前奔，同时大吼道：“往前冲，任何人都不要回头，任何事都不许停步，不想死的跟好大部队，掉队者……”

　　声音戛然而止，兵王看到了一处巷尾，那是几名战士企图逼退怪物群，却被更多怪物死死围住无法脱身，那几名战士穿的都不是黑西装，而是迷彩服。

　　“你们快突围啊！”兵王颤声吼道，却已来不及了，刹那间，怪物群就将其中数人撕成了碎片，只剩下一名瘦小汉子。

　　我记得他，救援陈辉时，就是他第一个冲上来帮我的，此刻却……瘦子干笑一声，朝兵王挥了挥手，咬牙拉响了手雷。

　　我扭过头去不敢看兵王，我知道，他不希望有人发现他眼中的热泪。

　　怪物越来越多，压力也越来越大，我们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要斩杀数名怪物，我和陈辉还勉强可以支撑，夏美凝却扛不住了，女人今晚在对抗庞兽时就受伤不轻。

　　脚步越来越踉跄，夏美凝连呼吸都开始不规则，汗水湿透了发梢，甚至遮住了眼睛。

　　身侧，几名部下想帮她分担下压力，机枪疯狂扫射，还奋力冲进了怪物群中。

　　“不要乱冲！”夏美凝在惊呼，拼命想拽住其中一人拖回来。

　　但，女人的身形突然踉跄，一屁股坐倒在地，她抓住了那名部下的手臂，可拖回来的却……只有手臂。

　　夏美凝在发抖，我知道她心力交瘁，已快要崩溃了，她今晚死了太多太多的部下。

　　“铁卫，娃娃，帮她！”我吼道，同时魏羽也发出了一声怒吼：“奶妈，给老子往前冲，就不信撕不开一个缺口！”

　　那一刻，娃娃扶住了夏美凝，下一刻，铁卫和奶妈同时撞进了怪物群，两名力量型智能体仿佛两辆巨大的装甲车，他们根本不去攻击那些怪物，只是揪住了其中几只做盾牌，发了狂的吼叫着，拼了命的朝前推着。

　　一步，两步，三步，竟有数十只怪物被他们推的东倒西歪，这两货真猛，也……真般配。

　　真正的装甲车来了，从人群两侧冲向前方，机枪扫射，车轮压轧，一条血路硬生生的撞了出来，人群连忙跟上。

　　可同时，一辆装甲车竟被几只噬尸兽合力掀翻在地，驾驶员拼命想要爬出来，却看到外面那满是狰狞的怪物面孔，一张张的血盆大口。

　　“哎。”那驾驶员叹了口气，点上烟吸了几口，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那翻倒的装甲车突然由内而外的开始喷射火苗，熊熊烈火将数只怪物笼罩了进去。

　　被烧死是最痛苦的，但他宁愿被烧死都不愿被怪物活生生的吃掉。

　　当人们用血肉之躯冲进狰狞恐怖的怪物群，当人们用生命去拼搏，企图冲出一片希望，那一刻发生的惨烈又何止一件。

　　当我们经过一处小区时，几个矫健的身影越墙而出，企图加入我们，却被两只怪物堵住了去路，那是几个年轻人，眼眶都红了，居然拔出菜刀奋不顾身的扑向怪物。

　　结果是很可悲的，当利爪袭来，同时有三个人倒在了血泊中，两个瞬间断气，另一个倒下后，竟不顾一切的抱住怪物道：“三子，跑啊！哪怕跑掉一个都好！”

　　那三子最终跑掉了，但他们同时有七个人突围，冲入人群中的却只剩下他一个。

　　我们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冲出去，因为冲到最后，连陈辉都有些撑不住了，我更是脚步虚浮连连踉跄，一只小手突然扶住了我，一把手枪对着面前一只怪物疯狂开火。

　　“以前的事，今天算是还给你了行么？”方敏幽幽道。

　　女孩今天拼得很凶，那把手枪已经击倒了三只怪物，其中有两只都是为了帮我。

　　“好，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我用力点头，方敏灿烂一笑。

　　我不知道这决定对不对，我还是不喜欢她，但如果连这种时候都要勾心斗角，那我们，今天可能全都会死。

　　为了活下去，为了冲出去，放弃一切成见，放下所有心结，肩并着肩，手牵着手。

　　其实冲到这一刻，我们都有些昏头了，谁也没发现某件奇怪的事，连兵王都没有。

　　面前，各种怪物汇聚，却独独少了异化者，连一只都没有出现过……

　　距离我们不远的一座楼顶上，一群黑压压的身影正盯着我们，其中有不少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被一个浑身鳞片的男子拦住了。

　　“不急，还不到时候！”

　　“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还是你有什么计划不成？”身侧的异化者皱眉道。

　　“计划当然有，但不是硬拼，而是……和他们做个游戏吧。”鳞王森然道：“猜猜谁是人类谁是怪物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