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礼物

　　用过晚餐后，安南秀摸了摸感觉饱饱的小肚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点有个台正在转播足球赛，安南秀很不明白，一群人傻愣愣地跑来跑去，把一个黑白相间的球踢来踢去有什么好玩的，更傻的是看台上的人那样激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好傻。

　　所以安南秀球赛当搞笑节目来看。

　　李路由收拾碗筷准备洗碗，李半妆推了他一把，“去休息啦，忙了这么久，在厨房里出了一身汗，臭死了。”

　　“臭死了，我可记得有人抱着就舍不得放开了。”李路由闻了闻，汗味是有，臭味肯定没有。

　　“很久没见了而已，现在看到你，就讨厌了。”李半妆哼了一声，抱着一大堆碟子碗筷往厨房里走去。

　　李路由去洗澡，洗完澡李半妆还在厨房里忙碌着，她要将明天的早餐原料准备好，这样明天一早她就可以迅速完成了，对了，海参鸡蛋羹怎么做啊，一会上网查。

　　安南秀看动画片，还在冷笑。

　　安南秀是李路由见过的唯一一个看个球赛还摆谱的人，明明看的津津有味，居然还时不时地表示不屑。

　　“今天晚上你和李子一起睡吧。”安南秀的房间原来是给李子准备的。

　　“不。”安南秀去拿了冰棒吃，然后一点机会也没有地拒绝。

　　“刚吃完饭，吃什么冰棒？”李路由把她的冰棒拿了过来，自己吃了起来。

　　安南秀脸红，刚才的冰棒她已经舔了一下了，李路由真恶心。

　　可是刚才餐桌上的问题，安南秀也有答案了，于是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原来李半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你真恶心。”安南秀小声嘟囔着，然后不服气他的管教：“你为什么吃？”

　　“我身强体壮，你是女孩子，得特别注意点。”李路由的理由也很勉强，不过冰棒这东西，安南秀吃的实在太多了点，饭后再吃确实不好。

　　“哼，今天晚上我是不会和你妹妹睡的，你让她和你一起睡好了。”安南秀是绝不能接受两个人睡在一起的。

　　“算了，今天晚上我睡沙发吧。”李路由人高马大的，沙发又不大，睡沙发实在不怎么舒服，更何况沙发只要一千多，非常廉价的东西，坐垫是海绵的，他怕自己在上边睡了个几天，沙发坐垫都得塌下去。

　　安南秀觉得没什么，她又不是没有在沙发上睡过，只是她那么点大，海绵沙发支撑着她都不会凹进去，李路由就不一样了。

　　“妹妹是一种什么样的……”安南秀想说土著来着，可是觉得自己说李路由是土著都没有关系，要是说他妹妹，他多半会没有好脸色，会瞪自己，会凶人，有些委屈地退让了一步，没有随心所欲地说话了，“妹妹对你很重要吗？非得让你照顾她，她可以自己谋生啊。”

　　“妹妹是用在同一个母亲孕育的孩子们之中的称呼，和妹妹对应的称呼有两个，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哥哥。我要是女的，就是姐姐。”李路由给从树上摘下来的公主殿下解释最简单，也是她无法理解的家庭关系，“我为什么是哥哥？哥哥就是为了照顾妹妹，所以早些出生，早点长大，才可以把妹妹照顾好成为哥哥的人。”

　　“莫名其妙。”安南秀哼了一声，又不高兴了，“那你为什么照顾我？”

　　“我是你的侍从官啊。”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

　　安南秀站了起来，瞪了李路由一眼，突然从他的手里把冰棒抢了过来：“不许吃我的冰棒，恶心死了。”

　　李路由莫名其妙，不过对于安南秀的不可理喻，他也习以为常了。

　　安南秀去洗澡了，李半妆忙完，走了出来，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伸懒腰：“好累啊，帮我揉揉肩膀吧！”

　　李半妆这么懒懒散散地窝在沙发上，小肚子都不见有一丝赘肉鼓起来，伸长了腿，格子纹裙摆上扬，露出了在黑色棉袜衬托下格外白皙细嫩的大腿，两条腿紧紧地绷直并拢着，谁能想到这样一双修长而匀称，看上去不过是惹人眼球的美丽长腿，曾经直接把一个对她有所企图的少年踢的不能人道？

　　李路由想想就觉得挺骄傲的，妹妹这么做他并不提倡，但是很显然那是当时她能够做出的最有利的选择，并且选择了让对方一点后续反击和狡辩都没有可能的地方。

　　李路由决定从此以后，对女洗手间之类的地方，都心存感激。

　　“哥，帮我揉揉。”李半妆拉着他的手撒娇。

　　李路由却拉了她起来，他知道她没有这么容易累，“来，哥送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听说有礼物，李半妆马上高兴地站了起来，从小到大，哥哥送过无数礼物给她，有糖果点心，发夹丝带，布娃娃之类的，在李半妆看来，身边的所有东西都是哥哥送的礼物。

　　李路由拉着她来到自己房间，神神秘秘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牛皮快递盒子，拆开来是不大一个黑白色相间的盒子，上边烂苹果的标记十分显目。

　　“哥，这是你买的？”李半妆惊讶地说道，却没有什么惊喜的神情流露出来。

　　“是啊，难道抢的？”

　　李半妆却哭了起来，泪水一线线地流了下来，她又不是不知道这部手机要多少钱，即使学校里禁止使用手机，但是依然有同学偷偷拿来炫耀。

　　这样一部手机，意味着哥哥要多少辛苦，多少劳累，才能赚到啊，这部手机的市场价得六七千了，相当于一般白领一整个月的薪水了，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这已经是一笔非常难得的大款子了。

　　要掐着下课的点，顾不得吃晚餐，急急忙忙地跑到公交车站等车，然后上了车，才能在拥挤和充满汗味的车厢里就着矿泉水吃上一点饼干，做完家教回来，还得忙碌着家务，准备着明天的课程，他只是一个正在上学的大男孩，可是他已经挑起了自己和妹妹的生活和未来，已经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地好多年，李半妆看着他一天天地长高，他应该还是稚嫩而不成熟的，可是他已经用他年轻的肩膀，挑起了太多责任，积累了太多辛苦酸楚。

　　就是这样，哥哥一次次地重复这样的辛苦，才能省下这么一笔钱，他却拿来给自己买了手机，去满足一个小女孩在同学之间炫耀得到的虚荣心。

　　李半妆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女孩子们与生俱来的虚荣心她也有，可是和哥哥比起来，那些算什么？李半妆的眼睛酸酸的，泪水怎么都压抑不住，打湿了长长的睫毛，不是感动，只是心疼，心疼死了……

　　“哥……”李半妆抱着李路由的肩膀，附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这样的哥哥，要一个什么样的嫂子，李子才舍得把他交给她啊。

　　李路由若无其事地拍着她的肩膀，有些明白了她的泪水，心里暖暖的，别说这次赚钱赚得容易，就是再怎么辛苦，难道不值得吗？

　　“哥这次赚了不少钱，你没有看到家里的家具和电器都换了不少吗？”李路由抓着她的肩膀，扶了她起来，“别伤错心了，这次哥赚的是很容易的钱。”

　　李半妆疑惑地看着他，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些家具电器是李路由自己掏钱换的，那么大的冰箱，在卖场里都是上万的。

　　李路由把和安南秀去表演，然后在安知水那里买了二手家电的事情和她说了。

　　“知道伤错心，感动错了吧，我不应该告诉你的，这样你才会更觉得这个哥哥好得不得了。”李路由笑着，伸出手指来，帮她擦着眼泪。

　　哥哥大拇指的指肚子有些粗糙，有薄薄的茧子，磨蹭着她柔嫩的肌肤，暖暖的，李半妆依然很心疼，因为这样赚的钱并不是经常能够得来的，要是省点花，就意味着可以减少他以后的辛苦，想想安南秀居然把五万块一天就花完，李半妆已经后悔自己那个玩笑似的提议了，要是有个安南秀这样的嫂子，哥哥卖命都养不起她。

　　“手机是在官网上买的，比外边便宜差不多两千了。”看到李半妆的情绪依然不高，李路由好像做错事情了似的说明更多的理由请求原谅。

　　李半妆想了想，决定不把手机盒子拆开，拿到学校里去卖掉，因为这种手机行货非常短缺，绝大多数地方都是要预订的，价格都还高的离谱。

　　哥哥肯定不许的，但是李半妆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安安心心地拿着这样一个手机，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其他人需要什么样的虚荣，才能获得同样的满足？她已经远比旁人有太多骄傲和享受着宠爱的幸福了，还需要这种东西来干什么？

　　卖掉以后，买手机的钱存起来，赚的钱可以给哥哥买一套很不错的衣服了，然后买点毛线，给他织一条围巾，一个帽子，一双手套，从现在开始赶着课余时间一点点地做，等到了天冷的时候，差不多就完成了，这样他再去做家教，即使握着公交车上那冰冷的铁杆，手也不会冷。

　　李半妆盘算着，又扑过去紧紧地搂住了李路由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哥哥和妹妹，相依相伴这么多年，以后她会好好地温暖着哥哥，一辈子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