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誓词

　　李路由回到了市里，转了公交车到安知水家的小区前下车。

　　一路上依然可以看繁华都市的夜景，璀璨的灯光让人很容易就忘记了天空上的黑幕代表着什么，动物们栖息了，准备迎接明天新的生活了，人类却依然在大街上逛荡。

　　李路由穿着一身汉服，让他有些站在这里恍惚漠视历史变迁的感觉，一百年以后现在他看到的一切鲜活的人，一切耀眼的景，都会变成记忆。

　　下了车，李路由正打算给安知水打电话，门卫跑了过来：“李先生，李路由先生？”

　　“是。”李路由说道，这个门卫不是第一天来认为他是泡富家女的那个了。

　　门卫看了一眼他奇奇怪怪的服装，没有多去打量，说道：“您的出入证件为您办理好了，请您出示个人身份证件，然后签字就可以领取了，安知水小姐是你的保证人。”

　　李路由很高兴，马上拿了学生证签字拿了，用这个东西除了进出方便，不用每次都让安知水来接，还可以使用小区提供的许多公共服务……虽然李路由大多数都用不上，也不会跑来这里用。

　　李路由走了进去，没有看到小猫，直接从门篱上跳了进去敲门。

　　开门的是保姆，保姆的名字叫李秀丽，她回头告诉安知水李路由来了。

　　“等等……”安知水的声音有些慌。

　　李路由就在门口站了一会，李秀丽就在那里打量李路由的服装。

　　“穿着好玩。”李路由笑了笑，还好不是唐姨来开门的，估计唐姨也不在，唐姨对他的印象不错，他不想破坏了。

　　李秀丽就不看了，只是笑笑。

　　过了一会安知水跑了过来，深呼吸了一下，正脸红着，然后看到李路由穿着这样的衣服，惊讶地说道：“你不是帮乔老师做事情了吗，怎么跑去汉服游行了……刚刚听说有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子被人当成是和服，那些人叫嚷着要扒了她的衣服。”

　　“有汉服游行的事情吗？可惜了，我正好可以参加。”李路由摇头，无知很可怕，无知的愤青更可怕。

　　“你没有去啊，那干嘛穿着这个？”安知水看了看李路由，然后觉得很好看呢，不由得侧过身子去悄悄地害羞了一下。

　　现在的男装汉服大多数都是或端庄，或儒雅，或洒脱飘逸的造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特别好看，却是和西服不同的气质，安知水见过的李路由都是学生习惯的休闲随意打扮，很少看他的穿着打扮有别的风格。

　　安知水开始想李路由穿其他衣服时会是什么样子了。

　　“哦，帮乔老师做事的时候把衣服裤子弄脏了，可乔老师家里只有戏服。”李路由说道。

　　安知水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乔念奴的样子，安知水毕竟是女孩子，对于另外一个同性的第一印象本能地就会对比自己的容貌和身材。

　　要说容貌，大家半斤八两，安知水不是国府大学人气最高的女孩子，但却是绝对的校花，乔念奴也不过是最漂亮的老师而已。

　　可是要说身材的话，安知水觉得可能男孩子们更喜欢乔念奴那样的，虽然那是安知水不怎么在意的事情……可感觉终究是会输掉一些的，不过相比较那些看着乔念奴就挪不开眼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乔念奴身体某些部位的男同学，李路由压根不看乔念奴的态度让安知水很高兴很满足。

　　自己怎么这么阴暗了啊？安知水很不满自己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努力露出毫不在意李路由穿着乔念奴可能穿过的衣服这一事实的表情：“好吧，我帮你温习下功课。”

　　因为有保姆在，所以李路由和安知水一起坐在客厅里看书，安知水打开下午上课的书本，将老师讲的几个重点给李路由讲一下，虽然这样的小测验都是老师出几个题，题量较少，但因为老师出题往往不会像期末考试那样参考资料和设定难度，往往是根据老师的个人水平和喜好来设定难度，一般人如果没有好好听课抓住重点，不知道老师重点考哪个方面，根本就抓不到答题的要领。

　　两个人坐在一起，安知水可以闻到李路由身上的味道，这都是习惯的了，可是今天不习惯了。

　　安知水吸了吸鼻子，然后又攥了攥小拳头，眉头蹙起来，继续给李路由讲。

　　这样的小动作好几次了，李路由注意到了，看她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在干嘛？”李路由记得安知水让等一下的。

　　“我在做手工，可是太差劲了，不想被你看到。”安知水有些脸红，不让李路由追问：“集中注意力听我说。”

　　“那你是不是感冒了啊？老吸鼻子。”李路由问道，“怕鼻涕流出来？”

　　“哪有？”安知水瞪他，她都不敢想象在李路由面前流鼻涕会多难看，不过只是李路由身上的衣服有一种香味，安知水觉得那应该是乔念奴身上的，这衣服她穿过。

　　“哦，那继续讲吧。”

　　过了一会，安知水又开始吸鼻子了，终于忍不住了：“李路由，你等会也不能这样回家啊，我爸有衣服在这里，没有穿过的，要不你换一套？”

　　“那不好吧？”李路由不想穿安东阳的衣服，一来安东阳的衣服肯定特贵，二来安东阳肯定不愿意，他早就感觉到了安东阳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态度生硬的很。

　　安知水又吸了吸鼻子，还揉了揉，“没有关系的，明天上课你还给我就好了。”

　　“那好吧。”李路由也不啰嗦，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问题所在，所以尽管有些勉强，可是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他觉得一个女孩子为了他而排斥什么当然是件特别的事情。

　　“跟我来。”安知水高兴了，马上站了起来，“在换衣间。”

　　保姆李秀丽看到两个人离开了，倒掉了剩下一半的茶水，去茶水间冲泡饮料，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

　　“先生，李路由来了。”

　　“现在几点了？”安东阳有些不高兴了。

　　“晚上七点，先生。”

　　“七点了！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安东阳很恼火了，太不知好歹了，晚上来一个女孩子家里？

　　“小姐给他补课，好像是他下午没去上课，小姐让他过来的。”

　　“不去上课？不好好念书，只知道往女孩子家里跑，哼！”安东阳不习惯随便在外人面前发表评论，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严重了，更让他难受的是，居然是自己女儿叫他过来的，都不见女儿打电话说爸爸过来一起吃饭什么的。

　　“补习多久了？该走了吧。”安东阳耐着性子说道。

　　“好像要吃完晚餐才走，小姐说李路由喜欢吃酸辣麻辣的口味，让厨师口味重一点。”

　　“我也喜欢吃。”安东阳自言自语，“现在在干什么？”

　　“李路由穿的奇奇怪怪的，小姐带去衣帽间换衣服了。”

　　“她给他买衣服了？”安东阳大怒！

　　“是先生你的衣服，李路由的尺码应该和先生你差不多。”

　　“我马上过来！”安东阳还不忘记补充一句：“这一次你做得好，继续给盯紧了，我让唐苏给你加薪水！”

　　进我家门，追我女儿，还穿他衣服！这还得了，下一步该怎么样了？安东阳坐不住了。

　　“谢谢先生。”李秀丽大喜，安东阳亲口说要加薪，那前管家唐苏也不好意思只加个万儿八千吧。

　　李秀丽听着那头嘟嘟的声音，然后挂断了电话，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去添油加醋地描述安知水和李路由的事情，她只要实话实说就够了，所以现在安知水和李路由跑到衣帽间里干什么，她虽然很好奇，但不会去偷看，否则的话安知水让她走人，也没有人会要她留下来。

　　李路由和安知水可不知道，安知水带着李路由来到衣帽间，因为这里只有安知水常住，她的衣服鞋子最多，安东阳只占据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面积，三双皮鞋，两双高尔夫球鞋，一双跑鞋还有三套衣服和两件大衣而已。

　　安知水拿了一套西服，取下防尘罩给李路由看：“虽然是定制的，但是我爸爸的身材和差不多，即使不是十分合适，可也比你穿着这个好。”

　　“那我试试。”李路由接了过来，看得出来手工十分精细，用料上乘。

　　“可惜没有皮鞋。不过你今天穿的是休闲皮鞋，还是黑色的，黑色百搭，问题不大。”安知水又打量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才走出衣帽间。

　　李路由看着安知水走出去才开始换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看，衬衫有点紧，西服穿着很合适，裤子腰围有些大，不过皮带系紧一点也没有让裤子走形，还不错。

　　不过李路由估计，如果安东阳知道李路由穿过他的衣服，安东阳估计不会再穿了，李路由又不会要，感觉有些可惜，希望他不知道。

　　即使有钱也不能因为这些小问题而浪费啊，李路由还是一如既往的穷人思维。

　　安知水已经在外边敲门了。

　　李路由打开门。

　　安知水站在门口，看着李路由，然后目光垂下来平视前方，刚刚好看到李路由的胸口上一点，不敢再抬头看他，也不好意思往下打量他了，本来想像普通朋友一样说一句你穿西装很好看，可是脸颊儿憋的通红，却说不出来。

　　“还行吧？”李路由极少穿西服，更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自我感觉良好，照照镜子觉得很多电视剧里表现高大帅气富有的男主角出场时都配上西服不是没有道理的。

　　“把扣子松掉啊。”安知水低声说道。

　　“我也觉得扣的我呼吸困难。”李路由伸手去解，很费劲。

　　“别扯坏了。”定制的西服关键是用料不错，合体舒服，做工精细，不是本人穿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安知水看到扣子盯着他的喉咙了，连忙帮忙。

　　李路由放下手，站在那里让安知水来解。

　　安知水挨着李路由，终于闻不到他身上有乔念奴的气味了，纯净的只剩下她习惯的，熟悉的气息，安知水也不用吸鼻子感觉不舒服了，心里边安宁平静了许多，解开扣子的时候，手指总是碰到他热热的肌肤，安知水连忙解开之后拍了拍他的衣领，弄的帅气一点，然后站回了原来的位置，突然想起了有一次看到唐姨也是这么给父亲打理衣领和领带的样子。

　　“舒服多了。”李路由扭了扭脖子问道：“我穿这个好看，还是平常那样好看。”

　　“都……”安知水连忙把后边的字掐回去，“都是一个样子。”

　　“那就好，我还以为现在自己特别帅呢。原来都是一个样子，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明天脱下这一身你就看我不顺眼了。”李路由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和你做朋友，又不是看你穿什么衣服，反正你是李路由就好啦。”安知水说完他都是一个样子的话后，就可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打量他了，其实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看到自己在意的那个人不同的打扮时，总是有些这样那样的不同的，带着点特别喜欢的感觉。

　　“我太感动了。”李路由说道。

　　“什么？”安知水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只要我是李路由就好了。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我知道，你将成为我终生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在你说出这一句话以后，你在我面前向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无论富裕或者贫穷，无论健康或者疾病，无论快乐与忧愁，你将永远在我身旁做我的朋友。我也承诺，我将毫无保留地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以你为荣，尊重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在危难中，保护你，在忧伤中安慰你，与你在身体和心灵上共同成长，我承诺将对你永远忠诚，关心你，直到永永远远。”

　　李路由郑重其事，神情严肃，语气诚恳，认认真真地看着安知水。

　　安知水听着这一番感人的朋友誓词，却怎么也感动不起来，精致圆润的脸颊儿上涌上滴血似的眼红，大大的眼眸子里湿润润的羞意浓的要凝聚成了水色，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伸出拳头就重重地砸在李路由胸口，“李路由，你怎么这么讨厌！”

　　作为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安知水认为婚姻是神圣的，是要自己对自己，对自己爱的人负的起责任时才会考虑的事情，在她看来，爱情也等于婚姻，所以在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爱情和婚姻时，同龄女孩子钟爱的爱情剧和小说，故事都不是她所喜欢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总之是和李路由越来越亲近之后，安知水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想去看那些爱情剧和小说了，然后她也熟悉了这一段台词。

　　只要把朋友两个字换成“妻子”或者“丈夫”，还有把李路由修改的一点小地方修正回来，这就是一段婚礼上的结婚誓词了。

　　“难道不是吗？看来我自作多情了，要想让水水和我成为这样的朋友，我还需要努力啊。”李路由很伤心地说道。

　　“李路由……再胡说八道，我就生气了！”安知水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角却有着羞涩混合着心悸跳跃的笑意，李路由就是这样不正经，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和他真的生气，每次都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可是最后自己心里边又是特别高兴。

　　“我说的是心里话。”李路由认真起来，握住了安知水的手，望着她那双眼睛，仿佛就是它点亮了他心里边的某些火焰，那是一个男人懵懂燃烧起来的爱恋，第一次会在看着一个女孩子的眼睛时，仿佛整个人都被灼烧着渐渐心跳脸热起来。

　　安知水被他看的心慌，甚至忘记了抽回自己的手，当他的手稍稍用力让她靠近自己时，安知水脑子里慌慌张张的没有主见，就这样一点点地靠在了他怀里。

　　“我们会是这样的朋友，哪怕就只是这样的朋友，我也会满足。”李路由松开她的手，搂住了她柔软的腰肢，“水水，有一天，和我一起念这一段誓词，好吗？”

　　安知水闭上了眼睛，双手搭在他的腰间，好像要推开他的样子，手上却没有一点力气，低声嗫喏着：“只要……只要你不胡说八道，只要是朋友的话，总会……总会有那一天的。”

　　李路由心里边涨满着甜蜜，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喊道：“水水……”

　　“喊我干什么？”安知水脸颊火热热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做出拒绝这个拥抱的动作，因为她还没有想到可以接受这个拥抱的理由，她觉得自己已经在推他了，只是自己力气太小了。

　　“那一天还要多久？”李路由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哪知道？”安知水怎么会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