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深渊下的幽灵
沐游从货柜的杂物中抽出这张卡片。
卡片被一层塑封一般的特殊材料包裹着，里面的能量几乎没有损耗，这才能被完好的保留下来。
至于卡片本身，只是一张很普通的‘雷球术’。
能够制造和使用秘术卡的，当然只有秘术师，所以这卡片只可能是金牛或双子留下的。
至于具体是谁，一试便知。
沐游从戒指中找出一副塔罗牌，伸手摊开，所有卡牌齐齐飘起，在他身前快速飞舞，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阵法。
而沐游手中的秘术卡，则被他放置在了圆形法阵的中央，同样如其他卡片一样自动悬浮。
片刻之后，连续三张卡牌，从牌阵中依次脱离，在阵法中心汇聚一处，彼此重叠，飞速旋转。
这种手法是他在初学占卜术时，薇薇安曾经展示过的一种辅助占卜阵法，可以大幅提高占卜范围和准确率。
当时的他还只能看个热闹，就连卜象也完全看不懂。
然而现在，他完整继承了玲珑的记忆。
在苦涩花园的四千年里，玲珑虽然不像采药人那么勤奋，但对于占卜术的练习也从未荒废过，四千年下来，再怎么差的基础，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准。
牌阵在空中旋转了一两分钟后缓缓停下，短暂的间歇内，沐游已经解读出了牌阵的含义。
不出所料，这张秘术卡果然是金牛制作的。
而占卜最后指引出的结果，则位于莫斯科数千公里之外的某处深海岩层之下。
这种极端偏僻的位置，如果不用占卜，可能花个几年都找不到，也不知道金牛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沐游和接待人员说了一声，走出仓库，在外简单登记了一下，带走了那张卡片。
一小时后，采药人收到沐游托他人传达的消息，从芙娅老家的古井中，回到了地球。
“找到位置了？”采药人从K市郊外的井口爬出，便看到了等在此处的沐游。
“找到了，在俄罗斯。”沐游晃了晃手里的地图。刚才的占卜只是算出了一个大概的位置，具体的还要等去了当地后，再进行精确占卜。
“那就走吧。”采药人点了点头，没感觉意外，空间裂缝可以存在于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没给他们刷在地心岩浆里算不错了。
接到采药人，沐游直接传送去了欧洲的黑洞附近，借道飞往了目标海域，在海底再次进行了数次详细占卜，才终于确定了位置。
整个过程耗费了两人大半天的时间。
等两人终于找到预言中那处溶洞的时候，已经是这天傍晚。
幽寒的溶洞内，沐游和采药人依次降落，落在湿滑的地面上。
这片位于深海之下的地下空间，却被两侧岩壁上的荧光矿物照的通透。
两人一进入矿洞，便立即注意到洞穴尽头，那一道幽蓝色的狭长空间裂缝。
这道只有不到半米长的空间裂缝，就这么突兀的生长在前方钟乳石的岩峰中，其中纠缠扭曲的空间乱流，宛如一只只幽蓝的眼睛，在通过裂缝窥视着这个对面的世界。
而在通道前方几米的位置，一具已经几乎腐烂殆尽的尸体倒在地上，还保持着朝裂缝攀爬的姿态，一手朝前方的裂缝遥遥探出。
单凭这尸体的状态，沐游也可以想象到他死前是怎样的绝望，距离生路明明只有短短几米，却仿佛永远跨不过的天堑。
沐游和采药人走上前，谁都没有理会地上的尸体，径直走到了裂缝前方。
这道裂缝其实并没有完全张开，和之前在日本见到的裂缝有着明显的区别，日本的空间裂缝当时可以直接透过缝隙，看到对面世界的场景。
而这一道裂缝内部，却只有深邃旋曲的空间乱流，处于半开不开的状态下。
“有点危险，但穿过去应该没问题的。”采药人看了一会儿后说。
沐游也点了点头。两人现在的实力，已经都对自己能承担的负荷心中有数，至少眼前这点空间乱流，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
“我先过去看看。”
沐游说完，切换吸血鬼皮肤，发动了‘神速’，随即又就地激活了愚者卡。
双重的加速下，眼前的一切全都变得无比缓慢，而前方空间乱流的运动轨迹，也在他眼前呈现的清清楚楚。
沐游观察了数秒，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直接一步突入，飞速没入了裂缝中。
再睁眼时，他已经出现在另一片空间内，浑身毫发无伤。
刚一落地，他立即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加持到了他的身上，仿佛浑身悬挂了数不清的沙袋。
沐游皱了皱眉，尝试举起右手握了一下拳头，这种重力水平，体质和力量属性稍差的人，在这里都会寸步难行。
他也是融合了神骨，再加上吸血鬼皮肤翻倍后的属性，这才没受到太多影响。
数秒后，采药人也从后方的裂缝中脱出，一个翻滚，落在了沐游身边，一降落也是立即感觉到了压力。
他的属性就比沐游远远不如了，一举一动就明显有着迟滞，仿佛身陷泥沼一般，额头带汗，难以起身。
沐游也不着急，停在原地等待片刻，采药人总算适应了一些，可以正常起身行动了，只不过动作还是明显有些僵硬。
“这个压力，至少七层！”采药人斩钉截铁的说。
他之前是亲自下过深渊的，最远探索到了三层。
而根据每一层的重力变化，他大概能估计出来。这里应该是七层到八层之间，也就是目前生灵能探索到的深渊最底层。
再往下，就不是正常生灵能存活的环境了，除非是那种极端点满了抗压能力的生物，才有可能一试。
初步适应了压力后，两人这才有时间抬头打量环境。
眼前是一片地形十分崎岖的地下空间，仿佛是被某种巨大力量撕裂开来的伤口，高耸的岩石峰峦和深邃的裂谷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幅毫无规律的险恶地貌。裂谷中弥漫着滚滚的熔岩流，那些炽热的红色岩浆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硫磺的臭味和潮湿的泥土味，让人感到一种沉闷而窒息的感觉，不时有刺耳的咆哮声和凄厉的尖叫声从深渊深处传来，令人本能的毛骨悚然。
“吼！”
不等两人走出几步，一道吼声突兀的响起，一只长着两颗头颅，额头带角的深渊魔犬，从岩壁的黑暗中窜出，张牙舞爪，朝两人直扑而来。
不过还不等接近两人，便被沐游召唤出的巨人手臂，一巴掌扇飞到了另一边。
“嗷呜……”
魔犬哀鸣一声，滚落在地，栽了几个跟头，急忙摇头晃脑的爬起，朝两人继续呲牙咧嘴，却不敢再冲上来，显然已经感觉到，两人的实力远在它之上。
两人也没跟一条狗计较，继续朝前探索。
沿路上，越来越多的深渊生物冒头出现，形态各异，有水母形的软体生物，也有狮虎类的猛兽，但更多的还是各种纤足虫类，以及长角带翅的深渊恶魔。
地面上铺满了野兽的兽骨，一脚踩下去脆响声不断，想隐蔽起来都做不到。
两人踩着满地的兽骨一路走过，两边的恶魔和深渊怪兽们虎视眈眈，低吼声连成一片。
终于，其中一只人形恶魔率先忍不住，一跃而起，朝两人发动了偷袭。
而这一下就像信号，后方无数的小恶魔一同杀出，朝两人扑来。
沐游直接开启了神皮，一手一个，撕碎了冲的最前的两只小恶魔，采药人手上也凝聚出了电弧剑，刺向了那只人形恶魔……
片刻后，仅剩的几只小恶魔纷纷惨叫着逃离现场，而周围围观的其他深渊生物，也都是胆战心惊的缩回了脑袋，不敢再展露出挑衅的气息。
此刻在原地，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大量的恶魔残肢，地面已经被怪物的血染红，沐游将手中提着的恶魔头颅随手丢下，冷冷扫向周围。
周围原本还在低吼的怪物们，顿时噤若寒蝉，朝后默默退远了一些。
从这些怪物一开始的眼神，两人就能感觉到，这里遵从的是血淋淋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的规则被发挥到了极致，一旦在这些怪物面前表现出一点虚弱或退缩，就会被立即当成弱者，直到被吃干抹净。
所以两人都没有留手，用最血腥的方式，肢解了这一波怪物。这一番示威行动之下，总算让这些深渊怪物收敛了一些。
接下来两人一路走过，沿路的恶魔和深渊生物都是自觉的远远退走，让开道路。
很快，两人便看到了这片空间深处的那一方平台，平台上矗立着一座水晶王座。
在王座对面的山崖上，还连接着一道投影出的幕布，幕布中正在循环播放着影像画面，播放的是一部很老的电影——《山村老尸》。
而此刻在王座上就坐的唯一观众，则是一个黑发白衣的女人，从身形轮廓看，很像是两人见过的金牛，只不过女人此时一动不动，有些歪斜的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沐游和采药人对视一眼，快步上前，但一直等两人来到王座之前，座位上的女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采药人上前撩开了女人垂落的黑发，暴露在头发下的，是一张惨白的人脸，眼眶突出，面无丝毫血色，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活人。
采药人皱了皱眉，又将手指探向女人颈前……
“死透了……”采药人对沐游摇了摇头，这何止是死了，是早已经死去了多时。
“不会吧？我们来晚了？”
沐游脸色古怪，金牛最后一次现身的时候，虽说看上去是受了些伤，但整体依然生龙活虎，怎么才一个多月不见，就直接挂了？
“你的确来晚了，按照约定，你迟到了一千多年！”
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高空中传出。
两人都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另一边山壁上的荧幕。
画面之中，一个黑发白衣的女人，正站在山村老屋前，直视着两人，接着竟从荧幕中爬了出来……先是一只手臂，然后是被长发覆盖的头颅，身体，双腿，双脚……
数秒之后，一个幽灵般的长发女人，真实的出现在了山壁前，朝王座漂浮而来，最后直接没入了王座上的女尸体内。
而伴随着幽灵的涌入，女尸原本无神的眼珠顿时动了起来，接着浑身肢体蠕动，如提线木偶一般，从双腿，到身躯，再到手臂，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头碰撞声中，僵硬的站了起来，手放在颈前，活动了一下脑袋，浑身总算恢复了一些生机。
“金牛？”沐游疑问。
“是我。”女人点头，口中发出的声音，正是会议上金牛的声音。
沐游汗颜，你这登场可真是震撼，不知道的还以为贞子拍续集了。
“伱知道我要来？”沐游这才回想起金牛刚才的话，说他‘迟到了一千多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前几天机械之心从深渊中坠落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女人说。
“你还知道机械之心？”沐游诧异。
“当然，事实上，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我都是机械之心的操作者，我接触机械之心，可比你要早得多。”女人说。
“你……究竟是什么人？”沐游问。
“我不是人，我是一个幽灵族的幽灵……当然，现在的我，只是一具失去肉体的地缚灵。”
女人说完，又捧起胸前的一缕头发：“至于这具身体，是我捡的，几百年前一个人族的探险家，误入了这里，我本来想找她帮忙的，结果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被我吓死了，我索性借用了她的身体，帮她活着。”
女人说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感慨道：“幽灵的力量可以轻松的隔空控物，但没有实质的身体，很多事情果然还是不方便……”
“幽灵族……”
沐游努力回忆着这个种族名，却没能想起任何信息：“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是正常的，因为，幽灵族是星灵界第一个灭绝的种族，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从星灵界消失了，在你们的纪元中不可能存在记录……”女人说。
“第一个种族……这么说，你也进入过伊甸园？”沐游问。
第一个灭绝的种族，也就是神族刚刚被灭族的那个时期。星灵界因为无人维护，种族才开始一个个的灭绝。
而地底机械人的职责是保存那些灭绝的种族，第一个灭绝的幽灵族，肯定也被接入过伊甸园。
“我在伊甸园内被囚禁了数万年，一直到这个纪元，才在外人的帮助下，侥幸逃出……”金牛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沐游问起了正事。
既然她是第一批进入伊甸园的生灵，那按说应该了解伊甸园所有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