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以身为磨，送您归去

　　六种不同的青龙大道。

　　这是青龙殒落，被剥离出来的青龙大道！

　　就像冥王陨落，她的大道便散落世间，由北方仙尊继承了一般。

　　「选！」青龙口中吐出一个字。

　　苏禾沉默了，面前这条青龙，除了自身的大道不说，还承载了另外六条青龙大道。

　　是承载的大道太多，所以承受不住，意识混乱了么？

　　难怪一听他要凝聚青龙身，双目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是让苏禾继承已有的青龙大道！

　　就像继承章显的幽冥白虎之道。

　　苏禾顿时扭捏了起来：「老祖……我还想自己证道青龙的。」

　　就像章显一样，千年、万年，走遍玄黄，走遍宇宙，从天庭走到幽冥，看人间百态，看生灵万种。

　　悟出独属自己的圣兽大道。

　　有道德经在身，苏禾确信自己能悟出来，不管多久！

　　青龙低头疑惑的瞥他一眼。古老的思维理解不了苏禾这种又当又立的别扭性子。

　　若是寻常青龙，要自求大道。他必然欣然欢喜。敢有干扰阻拦者，必斩之！

　　但面前这条小龙不一样啊。

　　他已经有了玄武和白虎，怎么可能自求大道？

　　大道要领悟，同是青龙大道，多承载了六份，就让他喘不上气来。连复活进度都停滞了。

　　若是一人领悟玄武，又领悟白虎，还要领悟青龙……

　　不同大道之间的相冲，要命的！

　　回忆方才对战那山妖时，这小龙几次出手。

　　玄武还算有半数自身领悟。白虎完完全全就是继承的旁人的吧？

　　白虎身分明只求战力，不求大道领悟了。青龙和朱雀自然也是如此。

　　别扭什么？

　　不过既然晚辈想要自己领悟，他自然不会阻拦，吸口气便将六道青龙大道收回。

　　却在这时，苏禾急速开口：「第二道！那位攻守一体，却更能提升同族战力的前辈的大道，我要了！」

　　青龙：「……」

　　果然是别扭。

　　他爪子一挥，那大道已经落了下来，一条青龙长吟一声撞在苏禾身上，就那么融入苏禾眉心，钻入意窍消失不见了。

　　「参悟！」青龙开口道。

　　拿到青龙大道并不是立刻就是青龙，就像拿到了功法，还要自己修行一般。

　　原先证道需要苏禾自己去创造功法，再修成自身本领。现在无需耗尽心神的创造，只要不停的修炼就可！

　　只不过大道唯一，苏禾拿到这条大道，意味着这条大道原本的青龙，已经死的彻底，再无归来可能。

　　有这大道加上逆鳞上传来的气息，苏禾有把握百年之内证道青龙!

　　「逆鳞…蓄力，千年后…来取！」青龙开口低吟。

　　撒手一条青龙大道，他的神智似乎恢复的更好了，已经能短词成句了。

　　说到这儿，他瞥了苏禾一眼，龙口张开：「走！」

　　走！离开这儿！

　　他不正常，不一定几时便会彻底陷入疯狂，就这条小龙的体格，最多能抗住三爪子，不能再多了，会死的非常纯粹的。

　　苏禾沉默刹那。

　　「老祖，我出不去……」

　　这里就像一处封禁之地，先前配合青龙镇杀赤岭仙尊。

　　堂堂六境仙尊，不知一瞬间用了多少逃离手段，却没能破开此地，想走都走不掉。

　　青龙沉默刹那，龙尾蜷起，鞭子一般狠狠向空中一抽。

　　啪！

　　一声

　　闷响，那空间便如涟漪一般荡开。

　　这空间已然打开，甚至能看到外面大战的场景。

　　「走！」青龙逐客。

　　苏禾点头：「老祖，外界事了，我来看你呀！」

　　外面双方大战，他正心焦，尤其白音不曾归来，澹台又不曾炼化大道就匆匆到了战场。

　　还有冥祖。

　　那是黎！

　　冥祖却不是泰祖。

　　泰祖那老龟虽然没有正形，玩不起。但是真的强。强到不可思议。

　　苏禾龙尾一卷，卷着赤岭仙尊死后所化火山，顺着青龙拍开的空间冲了出去。

　　青龙混乱的双目中，一道惊愕闪过。

　　那山，是他的战利品吧？

　　那崽子……抢了他的战利品？

　　抢一条龙的战利品？怎么想的？

　　下次敢来，把你扭成麻花啊！

　　苏禾纵身冲出空间通道，回头看去，却见自己又从问月门中钻出。

　　一出来问月门一闪，又变成只连接本源空间的样子。

　　一片纯白。连道主和黎都看不到了。

　　但四周没有道主气息，他都坑杀一位六境仙尊了，那家伙还没冲破逃出来。

　　苏禾转头，便见一片幽冥氤氲中，黎探出半身，眯眼看着神威乱撞的星空。

　　抬手一指点向玄黄。

　　苏禾就见妖尊身后，挥舞开山斧冲天咆哮的涿骤然静住，身体无恙，体内神魂却一点点龟裂开来。

　　四境仙尊在黎面前，几无抵抗力。

　　就像当初第一次面对元之一指时的苏禾，连抵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吼！」一声龙龟咆哮。就见幽冥气息中，冥祖巨大身子探出来，一口咬向黎，将虚空崩塌，将她往回拽去。

　　黎却浑不在意。嘴角升起一丝笑。

　　「凝！」

　　既然蛮王崩碎元之意识体，她便炼蛮族仙尊，用来唤醒元的意识体，很公平。

　　她说着话。便见星空之中，一道道灵族拽着一片片蛮涿神魂，冲向天空，好似跳水一般，在空中砸出一片片水花，跳入一片奇特空间，消失不见。

　　那是……世界意识所在的空间！

　　苏禾怔了刹那，身形一闪落在剑山上，已经重新化作人形，一拳砸向剑山外元祐。

　　元祐转身便走。

　　疯了还去硬接！

　　这龟不对劲，可以坑杀赤岭，旁边又有本就强于他的澹台泠，还有白音。

　　离着这么近，找死么？

　　他可不想成为这一战中元尊死去的第三位仙尊。

　　一拳打空，苏禾并不在意，转头看向身边的澹台和白音。

　　「发生了什么？这漫天灵族什么情况？」

　　澹台不言，也看向白音。

　　她只会战斗，用剑可以。其他的也全然不知。但白音显然早就有所预料。

　　白音背后八卦闪烁，眼中星芒点点，看着天空神色凝重。

　　「老妖婆开大了！诸位准备拼死吧！」她声音压抑，传向玄黄阵营。

　　不知为何，苏禾总觉得白音在说这话的时候，凝重下竟隐隐带着几分兴奋。

　　玄黄一侧众仙尊同时一惊，三三两两瞬间聚集一起。剑鸣声、金塔旋转声、金轮、算盘……一道道法宝气息升了起来。

　　早预感不好的，挥手打向漫天飞舞的麻袋。

　　但携带蛮涿神魂碎片的灵族，身上一道手指状虚影闪过，刹那挡住攻击。

　　紧接着跃入世界意识空间消失不见。

　　然后众人便觉，灵族消

　　失的地方，一道恐怖的气息升起。有大恐怖在这一刹那醒了过来。

　　若说先前黎和道主对峙的气息让仙尊压力如山。

　　那这道气息便是整个世界！

　　虽然还没彻底凝聚，但面对这气息时，已然有种自身便如一只蝼蚁被整个世界碾压过来。

　　「吼！」

　　「昂！」

　　幽冥氤氲中三位老祖的咆哮声同时传了出来。

　　外人不知，他们执掌自家天劫，对这渐渐凝聚的气息绝不陌生!

　　在意识空间，他们只是抢了本族天劫，便要留一道绝强的意识体，时时面对恐怖威压。

　　那还是破碎、沉睡的意识威压。

　　现在这道意识，正在醒来！

　　意识空间，数道劫云聚集，化作一尊尊擎天镇地的存在。

　　盘绕世界的巨龙、铺天盖地的凤凰、脚踏江山比肩日月的龙龟、无边无尽随风而动的柳树……

　　四道庞大无比的身影出现，便定定看着前方。

　　一位位灵族人，拽着蛮涿神魂冲入此地，便破碎消散。只留蛮涿神魂挣扎着跌入一片片破碎的劫云、异象中。

　　每一片散落的劫云、异象中都充斥着沉睡的意识，是当年被蛮王消散自身连同七十二将，拼尽整个蛮族，方才崩碎分散的。

　　蛮涿神魂无人镇压，本能的便要凝聚一起。

　　那破碎沉睡的意识便被他牵引着一片片融合一起。

　　被蛮王崩碎的意识，只有蛮族仙尊方能重聚。

　　沉睡的意识越凝越大，恐怖的气息在凝聚的劫云异象中传出。

　　连冥祖他们的劫云在这里都渐渐弱了下去，如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退回玄黄，升护界阵法！」龙祖咆哮一声，顶着巨大的压力，呲牙吼道。

　　一旁柳树枝条摇摆，像是摇头：「来不及了。」

　　他说着话，现世星空中的妖尊，神色微沉，仙剑一扫卷无数柳条，向蛮涿肉身卷去。

　　但这一动作顷刻触怒黎，幽冥氤氲中黎抬手一指点向妖尊。

　　妖尊回首一剑撞在她指尖。

　　一声巨响妖尊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撞碎一片星辰方才停下。

　　黎的手指却也被崩断一截儿。

　　「禾道友！」妖尊抬头向着苏禾大喊：「带走蛮涿尸身！」

　　「走！」幽冥气息中冥祖大喝声也传了出来。

　　世界意识空间几位老祖，已然发现此刻与当年蛮王所面对情况已经截然不同。

　　蛮王所面对是纯粹的意识体，而面前的意识，是借蛮涿神魂所凝聚。意识体比起崩碎前弱了不少，但——能侵占蛮涿肉身！

　　一具拥有肉身的元！可怖程度将不可想象！

　　苏禾：「？？？」

　　他走不掉啊！时光长河一直没关，但也打不开。至少要两三年才能开启。

　　「斩我！」世界意识劫云之中，蛮涿声音颤抖着咆哮传来。

　　神魂被元意识侵袭，便是再笨也知道要面对什么了。

　　苏醒，夺舍！

　　甚至不能叫夺舍，而应该叫融合。只不过融合后没他什么事情了而已！

　　元只要与他融合，便是一具完整的拥有两人记忆的神魂，再将属于他的记忆摸去，他便是蛮涿，蛮涿便是他！

　　「我…挡不住……打碎…肉身！」蛮涿声音断断续续。

　　他可以死，但这人绝不能活！

　　神魂接触，才知要面对的是什么。其他人的强大，恍如一方世界。

　　这道意识，却是世界源头，他可以衍生一个又一个世

　　界！

　　被他侵占肉身，此界无人能敌，道主也不行！玄黄仙尊齐聚也不行！

　　「打碎！」幽冥氤氲中，龙祖声音传来。

　　妖尊仙剑一点，又向蛮涿肉身点去。

　　带不走，便崩碎他！

　　蛮涿未死，只是神魂破碎被人侵蚀，还有机会救回来。

　　留着肉身还有用。没人想舍弃一位道友。但若需要，众人却也不会迟疑。

　　蛮涿第一个赞同。

　　妖尊仙剑点去。一剑点下，却骤然怔住。

　　便是一片大世界也能被他一剑劈开。但此刻仙剑却定在蛮涿身前三寸，再难寸进。

　　妖尊愕然看去。

　　就见蛮涿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异瞳好似深渊，古井无波地瞥他一眼。

　　妖尊顿时如遭重击，胸口向下塌陷，整个人都被崩飞，还在半空中便哇地吐出一大口翠绿枝叶。

　　神魂在崩碎与恢复中来回循环。

　　「吾，来了。」蛮族环视四周，开口说话。

　　平静的语气，却让整个星空刹那间陷入寂静。

　　众人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窒息，好似大山压在身上，身子扑簌簌颤抖，却一动不能动。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陷入了黑暗一般。

　　上下左右，感知不到星辰，感知不到道友。

　　只有随意站在星空中的蛮涿，平静的看着四方。

　　甚至他眼中的平静，已经不再是平静，是真正的淡漠。

　　淡漠一切，包括自身。

　　本源空间，黎之半身也化作一三十余岁的女子，拼死挡在通道前，感受着外界变化，咧嘴笑了起来。

　　她看着道主，声音沙哑：「你…迟了！」

　　意识体已经醒来，并且投下一道意识在蛮涿身上。

　　那结局便已经定了。

　　不可更改！

　　到了此刻，她对面一直陷入癫狂，拼尽全力爆发的道主，反而静了下来。

　　竟没了先前的焦急。

　　站在原地许久，反而露出一丝笑：「已经投射到蛮涿肉身中了么？」

　　「那便是不可逆的了……」

　　「既如此……」

　　他忽然抬头看向对面的黎。黎心中咯噔一声，骤然间一种不好的感觉升了起来。

　　就见道主太极图向下一压，开口冷笑：「是什么让你觉得，凭你区区半身就能将我拦住的？」

　　太小看人来吧？便是看不起他，他太极图也还在这里啊！

　　神庙不在，你安能挡我！

　　黎骤然变色，一头向本源空间外钻去，却已然来不及。

　　太极图已经落下。阴阳鱼旋转，犹如磨盘罩在她身上。轰然声响，黎之半身刹那崩碎。

　　崩碎的身体足足一半被太极图绞碎吞噬，只一半逃出本源空间，扑在幽冥氤氲中，与主体融合。

　　融合完毕，黎崩碎幽冥氤氲，面带阴寒向问月门看去。

　　就见道主头顶太极图自本源空间而出。刚被绞碎吞噬的部分，已经通过太极图融入道主体内。

　　黎面色发白，融合四分之一身体，只让她回到三十岁的模样。看着道主神色极沉。

　　「你早知我凝本体意识。」

　　道主笑而不语。

　　反而蛮涿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他自知。」

　　蛮涿安静看着道主：「我意识在此，便在一刻不停的侵吞世界。道主护界，自不会容忍。」

　　蛮涿瞥了眼黎。

　　一样是本体身上掉下来的，这指头果然笨的厉害。

　　「

　　他容忍不得我，却又无可奈何。我之意识与世界纠缠不清，若趁机绞碎我，世界意识自然一并飞灰。」

　　「借你之手，将我意识唤醒，自世界意识中剥离罢了。」

　　「不剥离，如何绞碎？」

　　他就像在讲一件平常至极的事情。说着，看着道主：「玄，好久不见。」

　　那手指蠢笨，分不清历代道主同人，他岂会不知？

　　道主微微躬身：「上次还是随师尊于界外见您，不过您被师尊打的有几分狼狈。」

　　蛮涿好似听不出他的调侃，声音依旧沉静。

　　「你吞黎半身，是为借她之力定我所在，保证稍后攻击不会落空？你这一世已经准备入灭？」

　　话是疑问，却也是在陈述。

　　道主微微点头：「毕竟是您的意识体，与师尊同在。便是晚辈，不舍弃这一世，焉能彻底磨灭您这段意识？」

　　哪有不牺牲的战争，只不过这次论道他了罢了。

　　道主说着向前一步，身上气势骤然攀升：「这一世，活够了。便让晚辈以身为磨，送您归去！」

　　——

　　两更，今天去医院，不知道几点回来，所以明天先请着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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