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上中下

　　孙泽生在那里说的唾沫星子飞溅，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模样，马世友却是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盛清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作为旁观者的蒋国鹏和江南都是一脸的惊愕，看着孙泽生的眼光，都是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

　　历史上，最大一笔收购案发生在美国，美国的股神巴菲特也参与其中。美国德克萨斯州能源巨头德州公用事业局被私人股权投资者收购，收购总金额才不过四百五十亿美元。孙泽生倒好，一开口，两个专利就要卖两千亿欧元，如果再算上收购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的四百一十亿华夏币，这样的收购，估计将会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史上最大的收购案了。

　　同时，如果这次的收购协议能够达成的话，孙泽生将会毫无争议地，马上成为全球的首富。要知道，根据福布斯统计的数据，目前的全球亿万富豪之中，最有钱的是墨西哥人，电信大亨卡洛斯？斯利姆？埃卢，而他的总资产也不过是七百多亿美元，距离整一千亿美元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蒋国鹏惊愕之余，第一反应就是后悔，他当初找孙泽生拉赞助，才要了区区一千万华夏币，要的真是太少了，早知道就该多要一些了。

　　江南的反应和蒋国鹏不同，他意识到孙泽生以后很有可能成为左右华夏经济的重量级人物，他如果想要在仕途上步步高升，很有必要拉近他和孙泽生的关系。

　　马世友阴沉着脸，作为华夏最大的国有企业的掌舵人，他遇到过各种各样的谈判对手，但是没有一个像孙泽生这样要价这么狠的，简直就是恨不得把谈判对象的裤子都给扒下来。

　　孙泽生的计算方法肯定不对，做生意不可能是简单的加减，还需要考虑很多种的因素。除了最基本的物料成本之外，还有人力成本，物流成本，固定资产的投资和折损，税收，公关等等各方面的支出，都需要计算进去，才能够去计算最后的利润。

　　何况，华夏的石油产量只是在全世界排在第四位，低于俄罗斯、沙特阿拉伯和美国，仅仅是高于伊朗。此外，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仅仅是华夏三桶油的一个，市场份额也就是三分之一多一些罢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以全球的原油产量去计算将其加工为三号燃料和新燃料，会给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带来多少利润，显然是有失公允的。

　　可是真要是和孙泽生摊开了谈，马世友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新燃料和三号燃料现在还在市场推广期，但是在可预期的将来，取代汽油、柴油和煤油成为全球的主要油料，是必然的趋势。

　　如果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能够把新燃料和三号燃料的专利拿在手中，光收取特许权使用费，就能够赚回来无数的钱财。更不要说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自己还会生产，这里面的利润更多。

　　此外，有专利在手，在海外油气田的争夺中，也会让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占据有利的市场地位，他完全可以把是否让对方使用新燃料、三号燃料的专利权，作为一个谈判的重要筹码，从而为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谋求到更多的利益。

　　总之一句话，能够把新燃料、三号燃料的专利拿到手，好处多多，几乎没有什么害处。

　　马世友能够想到的，孙泽生没有理由想不到，他如果跟孙泽生算成本，孙泽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可能获得的好处全都给列出来，说不定，列完之后，坐地起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从一个比较长的时间段来看，花费两千亿欧元去收购新燃料和三号燃料的专利，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但是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的总资产也不过是一万多亿华夏币而已，而两千亿欧元折算成华夏币，则要将近一万七千亿华夏币，就算是马世友把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所有管理层的裤衩扒下来卖钱，也筹不够两千亿欧元出来。

　　退一步讲，就算是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能够拿出来这么大一笔钱，马世友他也没有这个胆量，答应孙泽生提出来的方案。

　　名义上，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是央企，隶属国资委的管辖，这么大的收购案已经不是国资委点头就能够行得通的了，说不定还要中央政治局专门开会进行讨论。

　　暗地里，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庞大的既得利益群体，他们能够阻挠中央政府通过不利于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的政策法规，同样也能够阻挠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去收购孙泽生持有的专利，因为这种收购显然要影响到既得利益集团的眼前利益的。

　　马世友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缓缓地坐了下来，“孙总，你不觉得你的报价实在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吗？别说是让我们收购了，你就算是让荷兰的壳牌石油公司或者美国的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来收购，也不可能给出你两千亿欧元的天价。”

　　孙泽生耸了耸肩，“马董，我很乐意促成我们之间的交易，但是新燃料和三号燃料的专利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价值区间，我心中有数。我是不可能将自己的资产贱卖的。”

　　“孙总，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是国有企业，你如果能够以合理的价格，将新燃料和三号燃料的专利卖给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这就等于是为全国人民做贡献了。”马世友搬出了大道理。

　　孙泽生笑了笑，“我肯把两个专利以两千亿欧元卖给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其实就已经是做贡献了。这两个专利的实际价值是多少，我想马董你心中比我有数。我已经是把金子当成银子卖了，你要是还让我降到废铜烂铁的价格，那就是打着国家的名义，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了。”

　　马世友见孙泽生油盐不浸，只好看向了盛清华，“盛主任，国资委是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的娘家，你出来说说话吧。”

　　盛清华背地里都快把马世友给骂死了，当初他腆着脸，把孙泽生和三桶油以及其他几家央企的负责人请到一起，当时他的意思就是想促成三桶油和孙泽生的合作，谁知道马世友等人根本就不给他这个国资委副主任的面子。

　　盛清华承认他的行政级别还比马世友低了半级，他想促成孙泽生和三桶油的合作，也有私心，但是他有私心归有私心，却没有忘了工作，他是觉得两者之间的合作，对三桶油肯定会有极大的好处。

　　可是三桶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更看不上孙泽生的技术，白白错失了一次以相当低的成本和孙泽生合作的最佳机会。

　　之后，荣家又跳出来，争抢孙泽生的蛋糕，让孙泽生给坑了一把，荣家吃了一次大亏，国资委也失去了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的控股权，在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的问题上，说话腰杆都不硬。

　　仅仅一年左右的时间，就时过境迁。盛清华自问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压着孙泽生低头，割让利益。现在马世友用的找他，就把他给搬出来了，这可真是用的时候当亲娘，用不着的时候，当破鞋。

　　盛清华很不想理会马世友的求援，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毕竟国资委是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的控股股东以及管理者。他有义务在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遇到困难的时候，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盛清华清了清嗓子，“孙总，你看是不是可以减减价呀？大家都是为了国家的经济发展，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嘛。”

　　孙泽生沉吟不语，一副为难的样子。

　　宋嘉依按照事先谈好的剧本，适时地站了起来，“小生，我知道盛主任开了口，让你很为难。这样吧，为了支援国家经济建设，我愿意以象征性的价格，把我持有的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的所有股权卖给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原来马董和小生谈好的价格不是四百亿华夏币呀，刚才马董还主动说上浮百分之二点五，这些都免了，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只需要给我一个亿，就行了。”

　　荣晶莹抓住了宋嘉依的手，“宋姐，真是委屈你了。你这一开口，就损失了四百零九亿华夏币，你的觉悟真是太高了，要是全国的企业家都有你这样的觉悟，我们就可以跑步进入，实现共同富裕了。”

　　这会儿，如果地上有道缝，盛清华肯定马上钻进去。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孙泽生、宋嘉依和荣晶莹三人唱的双簧的潜台词，割舍四百零九亿华夏币的利益，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一个巨大的牺牲，这样的割舍就像是殉道者为了心中的理想而慨然殉难一样，让人肃然起敬。

　　如果在宋嘉依做了如此巨大的牺牲的前提下，他盛清华还希望孙泽生继续让步，那简直就不是人做的事情。

　　但是问题恰恰是在这里，孙泽生、宋嘉依他们割舍的只是一个零头而已，真的大头却是岿然不动，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照样出不起。

　　盛清华是左右为难，他能怎么办？

　　帮着马世友继续逼着孙泽生降价吗？怎么逼？逼得过狠了，触怒了靳父，他盛清华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何况，就算是没有靳父的存在，他也不敢太过逼迫孙泽生，孙泽生在非洲兴建卫星发射场，并且豢养私人军队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新闻，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军混几个到国内来，就能够让他死于非命，他的孩子还在国外留学，猝死的可能性更大。

　　不帮马世友，置身事外，一方面他身为国资委的副主任，不作为肯定是不行的，另外一方面，他不作为势必要触怒潜藏在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背后的既得利益集团，到时候，他盛清华照样是吃不了兜着走。

　　孙泽生抬起了头，“盛主任，马董，你们也听到了，宋姐是多么的深明大义，我呢深受感召，咱们不能让巾帼专美于前，这样，两千亿欧元，我给你打个八折，少要四百亿欧元，我让步够大了吧？你要是同意，咱们现在就签约，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说实话，我还真是不太想把新燃料和三号燃料的专利卖掉的。”

　　马世友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他的语气还是有点气急败坏，“孙总，如果你不肯以合理的价格把新燃料和三号燃料的专利卖给我们，那么你就需要承担你的决定带来的一切后果。”

　　马世友没有明说，但是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不会恢复向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供油，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还得持续停产停工的状态。

　　孙泽生耸了耸肩膀，“马董，咱们之间的谈判应该是心平气和的，不应该用这种威胁的语气，有伤和气。”

　　马世友再也坐不住了，他再次霍地站了起来，“我突然感觉不舒服，就不奉陪了。盛主任，蒋校长，我先走一步。”

　　作为团燕京市市委书记的江南，直接就让马世友给忽略掉了。这也不足为奇，江南只是个正厅级干部，马世友却是省部级，两者差了一大截。马世友眼里会有江南才怪。

　　盛清华、蒋国鹏和江南都站了起来，送马世友。

　　孙泽生偏头看了一眼武汉阳，后者心领神会，连忙起身，跟了出去，“马董，我送送你。”

　　等愤愤不平的马世友走后，孙泽生笑着往下压了压手，“盛主任，蒋校长，江书记，快坐，马董走他的，咱们接着聊咱们的。”

　　江南很想继续和孙泽生好好的聊聊，但是他知道这会儿他要是留下来，就很有可能会阻挡孙泽生和盛清华谈正事，这种讨人嫌的事情，他不会做。他说道：“今天我跟我儿子商量好了，要带他去动物园。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走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改天再聊。盛主任，蒋校长，在下告辞了。”

　　“我送送你。”孙泽生起身就要送江南。

　　江南对孙泽生的动作很受用，但是他又怎么可能让孙泽生这会儿送他，“孙总，你留步。你跟盛主任还有正事要谈，我就不叨扰你了。”

　　“宋姐，荣荣，你们俩快替我送送江书记。门德尔松，你也去吧。”孙泽生忙道。

　　宋嘉依和荣晶莹一起起身去送江南。

　　一时间，会客室里，就只剩下孙泽生、盛清华和蒋国鹏三个人了。

　　盛清华叹了口气，“孙总，你今天可真是把我逼到了悬崖边上，让我左右为难。”

　　孙泽生笑了笑，“盛主任，你不必在意。你把你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宋姐看在你的面子上，一下子就免掉了四百零九亿，我少要四百亿欧元。你说说你是多大的面子？我们都做到了这一步，马董还是不肯接受，那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对了，还请盛主任捎个口信，如果华夏石油化工集团公司一个月之内接受我的报价，我做出的八折的承诺有效，如果超过了一个月，我就恢复原价了，如果超出半年，我还会进行调价。”

　　“调价？还调什么价？三桶油不供油给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你徒有专利和技术，又能够怎么样？还不是一滴油料都生产不出来，一分钱也赚不到？”

　　盛清华有些无奈，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是他一手促成的产物，如果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持续停产，最后国资委投资百亿建成的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就成了一堆破铜烂铁，他盛清华就要承担首当其冲的一份责任，他这个副主任就当到头了。

　　孙泽生笑了笑，“盛主任，话不能这样说。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变通之法。”

　　“怎么变通？你快说。”盛清华急忙问道。

　　孙泽生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我有三个应对之策，分为上中下三策，你想先听哪个？”

　　盛清华苦笑道：“孙总，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要玩诸葛亮附身了。有什么主意就快点说。”

　　孙泽生笑了笑，“那好，我就先说上策。所谓上策，我可以出资把国资委持有的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的股权全部买下来，荣家的股权，我也可以跟荣家商量，看看荣家是否愿意卖给我。当然，这个收购价，不可能超出银河第一燃料有限公司股权实际价值很多。但有一点，国资委肯定不会吃亏。”

　　盛清华皱起了眉头，“你说的这个不吃亏，是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国资委肯定能够收回投资，并且赚上一笔。”孙泽生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