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授衔中尉

　　“苏卓出列。”地下二层的一间大会议室，主席台上的赵云嫣喊道。

　　苏卓从一排改造者中出列，敬了一个礼。赵云嫣道：“根据你近来的表现，基地授予你——中尉军衔！”

　　站在赵云嫣身后侧的郑钧踏步上前，给苏卓戴上了中尉军衔的肩章，一条金色细杠和上面点缀着的两颗星徽。郑钧小声地说：“从今天起，你就真的不再算是孩子了。”

　　苏卓微笑道：“早就不是了。”

　　和他一起接受军衔的有十一个人，另外还有十个人被提升了军衔。据林山说，现在几个大国制定了一种军功计量方法，根据杀死虫子，拯救人类，完成其他任务的难度等等因素，来确定每个人所获得的军功。而计量标准的全球性统一，也代表着所获得的军衔将会在世界范围内都行之有效。

　　赵云嫣进入角色很快，她在阅读了余杭地下基地最新的详细资料一天之后，就进入了角色，颁布军衔是被她排在前几位的事情之一，因为这种事情最容易收买人心。而且她显然对这些人都有了不少了解，授衔时，有时还能如老朋友寒暄一样跟改造者们说些什么。

　　接着是赵云嫣和郑钧先后进行的演说，当郑钧演说结束，走下台来。赵云嫣说：“虽然你们现在已被正式授衔，成为了一名真真正正的改造者，但你们每个人，都还有不足。”

　　她看向了苏卓，“就好比你，苏卓，你是这一批接受授衔的人中军衔提升最高的一个，因为你在过去的这些天表现突出，甚至连五级蓝虫都饮恨在你的手中。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苏卓神情严肃，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就要听着，什么也不能多说。来之前，林山没少给他说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对新任卫戍司令，他们的了解仅仅来自于分布于余杭内的监视视频上的战斗场面，让大家知道这位女少将巾帼不让须眉，其他的，这里的人一无所知，所以他们处处都表现地小心翼翼，以免触怒了这位卫戍司令。

　　赵云嫣看了眼其他人，她说：“很好，我在你们的眼中看到了不赞同。你们知道你们的这位队友有多厉害，但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过他最近的作战视频。”

　　“我看过！司令！”一个年轻的印度小伙子出列，“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棒！”

　　“是的，这一点我也不否认。”赵云嫣点点头。听到这话，就连苏卓也好奇了，不知道赵云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如果你们真正仔细看过他的战斗视频，就会发现，这个少年虽然一直都是被当做狙击手使用的，但他实际上的狙击手水准很抱歉，他完全靠着他的能力才能取得那样骄人的战果。”他看向了林山，作为改造者中队的指挥官之一，几位队长副队长也全部在场。“林山副队长，我听说您曾对苏卓进行过专业训练，而且您是一位著名的狙击手，即便在您还未成为改造者之前。可在看到苏卓的作战视频之后，我对您对他进行训练所谓的专业性，表示怀疑。”

　　苏卓忍不住站出来说：“司令，我需要说明一下，如果没有林山副队长对我的训练，我绝对没有后来的表现，正是经过他的训练，我才有能力去杀死一头蓝虫。”

　　赵云嫣摇摇头，“士兵，你显然还没意识到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军人了，见到上级说话要喊报告，知道吗？”

　　苏卓无奈，“报告。”

　　赵云嫣道：“我想林山副队长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从今天起，除了任务期间，每天你都要花半天的时间跟随林山副队长学习如何做一位真正的狙击手。记住，改造者能力再强大，有时候，也未必有你自身的能力来得可靠。”

　　之后她又点出其他几位队员的不足，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其中有两位和苏卓一样，需要进行再次的训练。苏卓开始还对她有些不满，她可以说自己，但她怎么可以说林山呢？可是后来，当赵云嫣的枪口不是指向自己之后他才渐渐意识到，赵云嫣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只是因为太直白，而令大家有些难以接受。

　　然后这一次授衔仪式就算结束，大家各自散去，赵云嫣留下了几个队长。

　　“我看到记录，在余杭境内还有好几个人类藏身的聚居地，还有一些地方，虫族将人类圈养了起来，为什么不营救他们？”

　　“基地人满为患。”郑钧说，“现在余杭地下基地有4万5千人，远远超过1万人的上限。要是再接纳难民的话，基地的资源储备就不足50年之用。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只能听之任之。”

　　“荒谬的决定。”赵云嫣冷笑，“你们知不知道在末世，什么最重要？不是能源资源的储备量，而是人，现在余杭科研基地每天能出多少个改造者？10个。4万5千人，只要十几年就能全数转化为改造者，想一想，到时候这将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会明白自己的决定是多么愚蠢，因为那个时候，你们会发现再难以找到像今天这样廉价而又随处可见的难民了。”

　　“这个……”郑钧犹豫了。

　　“近期的任务调整一下，将任务向着拯救难民方向倾斜。地方不够可以再拓展，地下通道不是挖了这么多，可以考虑修建几个子基地。”

　　这件事之后，赵云嫣又和郑钧等人谈论了几件事情，就回到了居住区，卫戍司令有一间独立房间，也位于改造者那140间房间之内。当她到了她的房间门口时，发现有一个人已经等待在那里了。

　　“司令官！”那个人向着赵云嫣敬礼，赵云嫣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知道这个人，名叫陆远，在改造者中队名声不佳，她也从未对这个人投入太多的关注，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人没什么栽培的价值。

　　“有什么事？”她问。

　　“请问是卢振华将军派您来的吗？”陆远露出希冀的神色。

　　“卢振华？”赵云嫣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陆远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他道：“但是，但是不是他派您来的吗？”

　　“士兵，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赵云嫣终于失去了继续讲下去的兴致，神色不善地说。

　　说着，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该死的，怎么会这个样子？”陆远有些愣神，他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间，陆云正在看最新的新闻。

　　“原来5级以上晶核带有自己的意志，以后遇到一定要小心一点。”陆云头也不回地说。

　　陆远根本听不进去自己弟弟在讲什么，他说：“不行，我得再给卢振华打一个电话。”他说到就做，拨通了上次那个号码，但是不久，就传来断线的声音。

　　“挂断了。”陆云看了哥哥一眼，露出嘲讽的神色，“你就不要再挖空心思做那么没用的事情了，努力提升自己才是最正经的。”

　　“我不甘心，我可是中队的元老，为什么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尉？你看郑钧，你看林山，他们一个个都混得人模狗样，我呢？我TM还是一个小尉官！”

　　“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陆云道，站起身，“我得去睡个觉，晚上去酒吧玩玩儿。”

　　陆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他沉浸在了思考之中，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起头，神色阴冷地说：“我就不信，这些高层，就是铁板一块。”

　　苏卓回到居住区，才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塞拉白媛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另外一个电梯走了出来。

　　“苏卓，你回来的正好。”塞拉说，“晚上有一个小型的追悼会，你别到别处去了。”

　　这个追悼会之前就有人提过的，苏卓也不意外，他点点头，然后和他们俩一起向着居住区走去，路上还遇到了李成博士，李成将苏卓拉到一边，问：“听说你衍生出了第二种能力？”

　　苏卓点点头，他也知道，有两种能力并不奇怪，其实有很多人生来就是多能力的改造者，只不过这其中有强有弱，最强的能力会将其他能力给压制住。

　　“光控者能力。”苏卓说。

　　“那么你什么时候有空，也到我的实验室去一趟？”李成说。

　　苏卓闻言不由无语，他现在倒像是成了小白鼠一般，不过他还是答应了，走几步路而已，而且多检查身体没坏处。李成说：“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你要去的时候给我电话。”

　　回到居住区，几位队长还没回来，苏卓跑到房间里面上网，追悼会要晚上才开始，这会儿时间倒可以拿来去网上看看。

　　网络上，最近最热门的几件事情，其中有一件就是余杭基地的蓝虫晶核风波，晶核拥有自我意志的事实让人们皆是不住后怕。幸好低级晶核意志力极其低微，不然现在，只怕有半数的改造者都要被虫族控制。

　　不过现在，直接服用晶核已经是被建议禁止的行为，即便是低级晶核，虽然其间附带的意志力非常薄弱，可若是晶核服用过多所带来的晶核意志力的累加，也是不容小觑的。

　　最近还是一件震惊全世界的事情，位于非洲的一座拥有5万驻军，3000多改造者的城市，被虫族集中力量给攻陷了。苏卓看到那段视频上面，至少上百只蓝虫排列在城市的一面，一齐发射蓝色光焰，而人类一方调集了城中所有的光控者，却只能抵御一多半的蓝色光焰攻击。最终，即便动用了威力强大的核弹，杀死了超过10只的蓝虫，这座有着数千年历史的非洲名城依然被攻破，过十万人被杀，数十万人被分割成了几百块，被圈养了起来。

　　这个发生在几天前的事情证明了，虫族对付人类的坚城并非没有办法，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都担心虫族的下一个目标会瞄准到自己所在的城市上。

　　但随即，位于美国纽约的一个科学研究室就发表一篇论文，《论蓝虫持续进攻的可能性》，论文上说，目前地球表面大约有600只蓝虫，其中有200只未成年。另外太空中还盘踞着400只蓝虫。虫族只用100只蓝虫就攻破了人类的一座坚城，看起来，只要他们愿意，当1000只蓝虫出动时，只怕没什么城市能够抵挡地住他们的攻击。

　　但是这样的吗？撰写论文的博士随后在文中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说，目前地球上还没有出现比蓝虫更强大的虫族，而蓝虫，就是虫族在地球上对人类的威慑性武器。因而要布局全球，1000只蓝虫虽然多，但平均到五大洲，每个洲就只有200只，其中最多的亚洲有350只，再一平均到国家，那么每个国家所面临的虫族就更少。

　　这只是阐述一个大家都明白的事情，接下来，这位博士运用了余杭科研基地的一些资料说明，蓝虫发动蓝焰的能源并非源源无绝，根据位于中国余杭科研基地共享的解剖图，他推测出满状态的成年蓝虫一共能够发射20次蓝焰。而且补充能量的过程异常缓慢，完成一次蓝焰攻击的能量积累，大约需要3天的时间。

　　他又给出了那次100只蓝虫攻城时的统计数据，蓝虫平均攻击16次，100只蓝虫元气损耗过半，而那座城市只有仅仅200多位光控者就能抵御住同一时间过80道的光焰攻击，放在其他驻军过十万的大城，光控者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因而虫族也需要出动更多的蓝虫。更何况，在那场战争中，包括被核弹杀死的，一共有14只蓝虫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所以说，虫族不可能在短期内对人类的城市发动高频率的战争。他在确定了全球600只虫族的方位之后，预测下一次虫族攻城，应该至少在1个月后，而且给出了14个最有可能遭受攻击的城市。苏卓注意到这些城市中，中国有三个，分别是福州，杭州和武汉。看到杭州也在上面，苏卓不由心中一凛，若是虫族真的将目标定在杭州，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怕要不安稳了。

　　末世以来，余杭地下基地其实一直没有承受太大的压力，虽然每次出任务都会死人，但这个基地的存在并没有被虫族所关注。其中固然有余杭基地的各种迷惑措施做的好的因素，但最重要的，却是杭州这个驻军过十万的大城在侧，吸引了这一带虫族最多的注意力。

　　如若杭州城被毁，虫族必然要将目光投向不安稳不稳定的余杭，那个时候，这个驻军不过两千，改造者也不过几百的小小地下基地，就要遭受到空前的压力甚至是灭顶之灾了。

　　不过他也在想，“不过是说可能，未必就会那么巧刚好瞄准杭州。”

　　在浏览网页的时候，苏卓还留意到一件事情，不过这件事在网上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北京的普通民众通过自制的设备，在遥远的木星一侧发现了人类飞船的踪迹，他推测说，人类的太空力量也许并未全军覆没，他们只是藏起来了。

　　对于生父与叔叔都失踪于太空的苏卓而言，这条消息很容易就吸引到了他的眼球，但可惜，这件事情并没有后续，因为再没有人发现那些可能存在的战舰。

　　另外还有一件比较热门的事情，是阮辛博士联合其他地区的几位科学家发布的一则消息，消息说人类其实可以选择自己所能够成为的改造者。现在的人类转化为改造者，晶核制剂是必备的事物之一，而选择不同的晶核，处理得当能够将受改造者向着不同方向改造。不过存在一定的几率。

　　比如说，黑黄蜂的属性是火，使用这种制剂的改造者，转化为控火者就显得容易地多。当然，目前所得到的概率是40%。而白纹螳螂的属性是光，使用这种制剂的改造者成为光控者就更有可能。而且受到之前虫族灭城事件的影响，人们都知道光控者多多益善。于是现在很多地方，只用白纹螳螂的晶核制剂来改造人。

　　在网上混迹半日，他终于对现在的情况有了些了解，同时心中也多了许多危机感，杭州若是被攻陷，余杭基地就会朝不保夕。

　　追悼会是在居住区的一间大屋子进行的，六个死者，只有一个人的尸体被带了回来，而且带回来的死者已经少掉了半个头。在末世，死有全尸是一种极大的奢侈。

　　第二小队的人一起起立，周淼立于最前，人们一起向着六个人的灵位敬酒。之前曾有人反对将杨霄的灵位安排在内，但周淼拒绝了，她说：“人死灯灭，过去的就算了。”

　　之后人们按照仪式，一个个出列祭拜死者。人们小声地说着话，整个屋子内笼罩着一种肃穆的气氛。

　　一轮仪式完毕，周淼上台，说，“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包括我，今后都有可能出现在这上面。但有句话要送给所有人，就是无论怎么样，在这个末世，要努力活下去。希望活着的人能够帮死去的人看看，末世之后，究竟会是怎样。”

　　林山也上去说话，“也许死得早也是一种幸福，因为你死后还有人来祭拜你……”他露出怅然的神色，“真不知道一年后，十年后，还有没有人能站在这里，唉……”

　　也有队里的普通成员站起来讲话，声音低沉地说着一些话，苏卓留意到坐在旁边的白媛欲言又止，看着林山似乎想说着什么，但好多次，都忍住了。

　　苏卓碰了一下白媛的胳膊，白媛吓了一跳，扭头看过来。

　　“想说什么就去说吧。”他说，“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以后就没机会了。”

　　白媛犹豫片刻，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你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