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NG连连

　　或许是因为赶拍的缘故，整部影片开拍前的策划工作并没有筹备多久。吕言积极配合徐克、以及几位编剧们开始剧本的稍微修改后，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

　　《上海之夜》的整个开机拜神仪式也远没有当初拍摄《最佳拍档之女皇密令》时那么的宏大，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记者冲着徐克、张艾嘉、钟镇涛等人前来采访拍摄。这也算是为新片拍摄前，做了个小小的宣传。

　　《上海之夜》以叶倩文扮演的“乡下女”初到上海为引，几经周折，纠葛于钟镇涛和张艾嘉之间。后来港片中常见的戏剧性的命运转折，还有方便的巧合的叙事风格，在吕言看来就是初见端倪。

　　不过跟着徐克，确实让吕言学到了不少的拍摄技巧和手法。

　　一开始吕言看到叶倩文的‘村姑’造型时，确实有被雷到。不过这几天的拍摄之后，吕言才发现叶倩文确实是港片中难得的，天生极具喜感的女演员。《上海之夜》的“村姑”在叶倩文的表现下，俨然中国版的“樱桃小丸子”形象。一颦一笑，清新可人。有点莽撞，但不失可爱。这种港式招牌女生到后来可谓绝迹于荧幕，换上的是一群装嗲扮傻的蠢妞。

　　吕言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叶倩文后来在徐老怪的《刀马旦》和林岭东的《爱神一号》中都有精彩演出。

　　“CUT！”拍摄这个镜头，徐克已经是第五次喊‘CUT’了。

　　站在徐克身边的吕言，已经发现徐老怪马上就要暴走了。张艾嘉他们刚刚停下，吕言就趁机在徐克身边朝外挪了挪脚步。

　　果不其然，徐克抬起身子就朝叶倩文大步走了过去道：“你刚才在做什么？我要的是鬼马的神态，以及那种急切的心理。刚才反反复复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有没有用脑子在记啊？自己再去看看剧本，好好琢磨一下戏中的情感……”

　　徐克连珠炮似的指责，让原本就有些胆怯的叶倩文眼中马上就起了雾气。她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点点头后就默默走到边上拿起剧本。

　　而张艾嘉、钟镇涛几人也都不敢在此时去触徐老怪的霉头，他们都是鼓励的看了看叶倩文后也开始揣摩起戏中人物的情感。

　　说起来吕言还是很体谅叶倩文的，这位今后的歌坛天后还是非常刻苦的。由于她从小在英语环境里长大，所以其中文水平仅仅是“只能说、不能写、也看不懂”。

　　不过吕言倒是见过叶倩文的剧本，上面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注音。听说这是林子祥教她的一套独家方法：把英文字母拼注在汉字上面来发广东话的音。

　　吕言当然知道不会说粤语、不懂中文的叶倩文在这个时期被认为是一个“鬼妹”。正是在“鬼佬”林子祥的帮助下，叶倩文最终才神奇地获得成功。

　　虽然他很体谅叶倩文，不过刚才的表演无关刻苦。按理说应该是很容易拍摄的桥段，此刻却因为她的不投入而导致了连拍五次。当然，吕言也非埋怨叶倩文。只不过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摸摸去想的。

　　抛开叶倩文，吕言多少才算正式见识到了徐克的拍摄风格。不同于当初拍摄《最佳拍档之女皇密令》，现在的他才算是个导演吧。脾气不可谓不火暴，单单这些天的拍摄下来，吕言就已经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火药桶’导演。

　　不论是张艾嘉、钟镇涛或是其他部门工作人员，只要他认为简单的地方出了差错就绝对被骂的狗血淋头。

　　在吕言看来，徐克利用空间巧合拍出许多趣味盎然的段落。最值得一提的是钟镇涛和张艾嘉淋湿归来换衫，却被叶倩文撞见一段。

　　但偏偏就是这么趣味盎然的段落，因为叶倩文的不投入导致拍了这么多条。

　　这其中还多了一个四处藏身的小偷（即是偷去叶倩文和钟镇涛钱包的同一人），后来甚至再来了钟镇涛的朋友（先前误从钟那里拿走叶的钱包）。五个人在狭小局限的空间内，在木板、布帘的遮掩下，相互查找躲避，询问对峙。

　　这段看似信手拈来，实则最能体现出导演调度的功力来。与徐克几乎同时涉足影坛的杜琪峰，要看出此一种时间、空间、人物、情境随心所欲的调度能力，得等到99年的《枪火》去。所以在吕言眼中，徐克实在称得上是香港影坛的天才导演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他才更加坚定要随着徐克多学些东西的心态。

　　“言仔，快帮我把摄影机扛下。累死个人了！”

　　连续重拍最累的其实不单单是演员，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是跟着受苦受累。此刻叫唤吕言帮忙的摄影——刘伟强，就是很好的例子。

　　“强仔，你身体这么棒还喊累，这才五条而已。”嘴上虽然这么说，吕言手还是迅速就帮刘伟强提过了摄影机。抓上手柄的那会，他才发现刘伟强居然已经满头大汗了。

　　可能是前段时间接触了不多不少的名人，所以当吕言发现摄影师居然是刘伟强时才没过分震惊。他也总算肯定，如今的香港影坛都是未来的星斗。不管是偶尔撞上的艺术指导，还是摄影什么的都是今后的名人。

　　就算你记不起刘伟强这个名字，但《古惑仔》、《风云》、《无间道》等等定然是记忆犹新。不过就算是今后的香港名导，如今的他也不过是才出道几年的小摄影。

　　“不知道‘鬼妹’今天怎么回事，她这样反复重拍我实在扛不住。可惜文仔已经走了……”刘伟强嘴中的文仔，也是本片的摄影之一钟志文。他今后可是各个导演争相邀请的摄影，如《赌神》、《赌侠》等等经典画面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放心啦！我看下条绝对能过了，她也好用心的。”吕言小声替叶倩文说了句好话。

　　要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若是得罪了剧组工作人员那可就有罪受喽！好在吕言虽然年纪轻，但好歹是这部片子的副导演，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卖个面子。

　　“阿言，你过来。”

　　没跟刘伟强说上几句话，徐克忽然冲吕言招招手。

　　见状吕言冲着刘伟强苦笑了下，马上就朝徐克那走去。心中不停嘀咕着：千万别把火撒我身上，保佑！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