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帝皇的金圆券，死着玩儿都行
在第一波的攻击被赴死者毫不留情地碾碎后，泰伦虫族选择了谨慎的撤退。不仅是作战单位，就连那些在远方不断转化着星球物质的生物质池，也开始蠕动收缩。庞大的管道状器官从池底伸出，如同巨蟒般将其中粘稠的生物质浆液尽数吸走，运输到了地平线之外、更加遥远的地方，以防止再遭遇那毁灭性的钷素火焰打击。
战场自此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只有堡垒周围那片由钷素构成的火海仍在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将烧焦的虫尸化为飞灰。这份寂静比震耳欲聋的炮火更加磨人，暴风雨前的空气总是如此沉闷，令人无法忍受。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持续了三十分钟后，性格最为急躁的博尼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看着战术投影上纹丝不动的敌方反应，提议道：“要不然我们直接出动空军，用战术核弹轰炸那些新池子吧？主动提高泰伦对我们的恨意。否则现在的作战强度太低了，我们准备的很多后备手段根本用不上，无法看出哪个对泰伦最有效。”
“别急，博尼，”平杰抬手制止了他，眼神依旧平静如水，“三十分钟，连外围的钷素火焰都还没熄灭呢。现在还没到需要扔战术核弹来拉仇恨的地步，我们再等等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又等待了十几分钟后，泰伦虫族，动了。
第一个出现异常的是天空。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种古怪的黑色迷雾，也许是虫族释放的某种孢子云攻击。但等到那片“迷雾”靠近，在光学镜头的极限放大下，所有人才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哪里是什么迷雾，那是由无穷无尽的飞行异形构成的活体天幕！长着蝠翼、骨骼外露的石像鬼汇聚成了遮蔽天日的黑色潮汐，铺天盖地地朝着堡垒俯冲而来。
“空中单位来袭！防空火力网，最大化输出！”JK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所有近防炮立刻将炮口转向天空，竭尽全力地喷吐着死亡的火舌，试图阻遏这些从天而降的泰伦虫族。密集的曳光弹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火网，将成片成片的石像鬼撕成碎片，血肉与甲壳如雨点般落下。
也就是在所有近防炮都无暇他顾之时，地面上的虫潮，跨过了那道仍在燃烧的钷素火墙。
与之前相比，这一次的刀枪虫群有了明显的变化。它们的身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油腻光泽的粘液，甚至让虫子的身体在火光下微微反光。这种成分不明的粘液显然起到了足够的隔温作用，它们嘶吼着冲入火海，火焰舔舐着它们的躯体，却无法立刻将其点燃。它们就这样顶着烈焰的灼烧，前仆后继地冲过了防线。
“演化速度这么快？”博尼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居然只用了这么点时间，它们就可以无视钷素火焰了？！”
“不，不是无视。”平杰的声音依旧冷静，他指着战术投影上放大的画面，沉声说道，“你注意看，那些冲过来的泰伦，它们的下半身和接触火焰的部位仍然有明显的烧焦痕迹。这层粘液只是能够短时间内阻碍钷素火焰的直接伤害而已，如果燃烧弹直接命中它们的身体，它们还是承受不住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它们冲过火墙，也足够跟在后面的其他虫子，把它们被击杀后的尸体拖回去回收了。”
列奥尼德看着战术投影上那片由血肉和利爪构成的地面虫潮，眉头紧锁：“没有近防炮的火力支援，光靠阵地上的激光枪、重伐木枪和重爆弹，想要压制住这种规模的泰伦冲锋，恐怕有点难了。”
平杰听懂了列奥尼德的言外之意——要不要现在就动用后备手段。但他依旧平静地说道：“不必着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收集各类单兵武器对泰伦不同单位的杀伤效率数据。”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的JK立刻明白了平杰的意图。他朝旁边一挥手，一名指挥官立刻递来了通讯器。
“三号阵地，这里是指挥部，能听到吗？完毕。”JK的声音沉稳而清晰。
通讯器很快传来了回音，其中夹杂着密集的枪炮声和异形的尖啸：“这里是三号阵地，指挥部请讲，完毕。”
“降低你们的火力密度，放一部分刀虫过来。”JK清晰地下达了命令，“我们要测试各类近战手段对泰伦的杀伤效率。另外，顺便抓几只活的。完毕。”
“三号阵地收到。完毕。”
通讯结束，指挥中心的全息投影立刻被切换成了三号阵地的实时场景。在接收到命令之后，这处阵地的赴死者们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原本密集的火线瞬间出现了几个缺口。数只最前方的刀虫就这样被放任着，毫发无伤地越过了最后的火力封锁区，嘶吼着冲向了阵地。
这种几乎等同于让阵地士兵立刻自杀的直白指令，居然得到了如此毫不犹豫地执行？威克感到一阵难以置信的寒意。
等到刀虫冲到近前，战壕中的赴死者们真的开始拔出工兵铲、刺刀和战斗刀等常规武器，迎向了那些挥舞着镰刀般巨爪的怪物。接下来的场面让威克大开眼界，这些士兵的近战能力强悍得惊人，他们的动作精准、致命，且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与速度。在付出数人生命的代价后，他们以近乎一比一的交换比，硬生生用冷兵器干掉了这几只冲入阵地的刀虫。
然而，活捉最后剩余的那只刀虫，却造成了远超之前的伤亡。为了在不杀死它的前提下将其制服，至少有十几名赴死者被它锋利的巨爪开膛破肚。在终于用人海战术将其死死压住后，那只刀虫的口器却突然猛地张开，从中喷出了一只更小的、如同蝎子般的虫子！
那小虫子快如闪电，直接扑到了一名赴死者的脸上，并开始用其锋利的爪牙疯狂撕扯。士兵脸上的防毒面具在瞬间就被撕裂，然后便是血肉横飞的骇人场面。
周围的赴死者立刻拔出匕首，准备将这只凶残的小东西干掉。而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博尼眼前一亮，兴奋地大喊：“那个小的也要活的！”
JK立刻将命令转述。而那些三号阵地的赴死者听到命令之后，竟然真的收回了已经举起的匕首。甚至那名被虫子扑在脸上、半边脸颊都被撕烂的士兵，也放下了自己已经抬起、握着匕首的右手。
最终，这只小的被抓住了。但代价是，那名赴死者已经被它的口器活生生通过眼珠捅进了大脑，死于非命。而其他几名上前尝试徒手抓住它的赴死者，也大都被它锋利的附肢切掉了好几根手指，甚至整个手掌都没了的也大有人在。
看到这一切，威克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三名机械神甫的护卫不是斯基塔利护教军。
普通的星界军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当场抗命，也肯定会对下达这种混账命令的长官感到极度不满，士兵情绪必然到达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但这些赴死者，却依旧毫不迟疑地执行了每一个字。
护教军虽然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绝对服从，但哪个神甫敢这么消耗？每一个护教军成员的机械改造和数据植入都是极其昂贵的！把他们当成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无异于用金砖去砸核桃。
而眼前的这些赴死者……他们太廉价了，只需要发一套制式的甲壳甲和激光枪就行。威克在记忆中甚至没有看到过他们吃饭！这些星界军真的是人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