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如今之局，我有上中下三策
轨道上的战争尘埃尚未落定，一艘雷鹰炮艇便已脱离“马库拉格之耀”号的机库，俯冲向下方那颗饱经战火的星球。
炮艇内部，气氛肃穆。战团长卡尔加、阮文博、机械贤者威克，以及审判官克普特曼，这几位决定了整个战区命运的关键人物，正率先前往普兰蒂姆地表。
舱门开启，一股混杂着化学毒雾、硝烟和异形腥臭的刺鼻空气涌了进来。前来迎接的阵容有些出乎意料的……单薄。
只有EGO本人，以及他身后数千名赴死者。
西卡琉斯和休伦没来倒也正常，路上几人已经看过普兰蒂姆发来的战况简报，知道这两位星际战士在之前的战斗中身负重伤，此刻恐怕还在医疗舱里，但为什么连一个阿斯塔特都没来？
“欢迎各位，”EGO上前一步，“非常抱歉，如此怠慢。在我们接收到舰队抵达的消息时，阿格曼连长正率领着星际战士在前线与泰伦作战，想要从阵地上撤下来赶回指挥部，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只有我能来迎接各位。”
“原来如此，”卡尔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跃跃欲试、仿佛随时都会冲上来索要签名的赴死者，感觉再不离开就要被这群狂热的凡人给缠上了，“我们赶快去指挥部吧，战事优先。”
“我去前线看看那些泰伦制造出来的植株是怎么回事，”威克贤者说道，他的机械眼闪烁着探求的光芒。
“我同你一起。”审判官克普特曼立刻表示。对于异形的生态，他同样抱有极大的警惕和研究兴趣。
于是，一行人兵分两路。
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阿格曼连长终于紧赶慢赶地从前线回来。他身上的蓝色动力甲还沾染着大片的紫色与绿色的泰伦血液和体液。不过，这里的人都不是养尊处优之辈，对于他们来说，身上带着血迹，就好像冒雨进屋身上有水一样正常。
“战团长！”一见到卡尔加，阿格曼便立刻上前，以一个标准的动力拳捶胸礼致意。
“阿格曼，你来的正好，”卡尔加示意阿格曼过来，“威克贤者刚刚发来讯息，说他对泰伦制造出来的那些植株的研究已经有了初步结果，很快他就会赶过来……啊，这就到了。”
话音刚落，指挥部的厚重闸门再次开启，威克贤者与审判官克普特曼走了进来。
“各位，”威克贤者没有丝毫寒暄，直入主题，“我们的初步发现并不乐观。那些植株，毫无疑问也是泰伦生物的一部分。但比起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只知道掠夺和吞噬的泰伦，这些东西……在摧毁了普兰蒂姆的原生生态后，又在废墟之上重建了一个全新的生态系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显然，它们打算将普兰蒂姆塑造成一个生机勃勃，但只适合泰伦生存的星球。对此，我必须称赞赴死者们，在整个星球的大气内撒满毒气的做法是个好主意，这极大程度地遏制了泰伦生态圈的发展速度。”
“不过即便如此，”克普特曼接过话头，冷冷地补充道，“以泰伦那恐怖的适应性和演化速度，我敢断言，现在整个普兰蒂姆，除了我们人类控制的这几个据点之外，恐怕都已经变成了它们的乐园。”
这种情况，显然与大家之前所了解的关于泰伦虫族的特性描述不相符。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两名站在一起的赴死者——准确来说，是投向了其中的阮文博。毕竟，到目前为止，阮文博之前所有关于泰伦的猜测，都一一应验了。
对于卡尔加和阿格曼这两名极限战士来说，这种信任还要再加码，因为这背后还迭加上了智库馆长狄格里斯的建议。
阮文博在众人的注视下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推测，仅仅只是推测……泰伦虫族对于基因原体血肉的渴望，也许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他接着说道：“其实，泰伦目前的所作所为，仍然没有违背它们最根本的行为逻辑——那就是追求原体的血肉。”
“是的，这场轨道战役它们已经是必败了，这支泰伦舰队已经没有再向奥特拉玛腹地前进的可能。但谁又说过，泰伦虫族只能承担一支生物舰队的损失呢？”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如果有的话）都变了。
卡尔加的声音低沉下来：“你的意思是，还没完？”
“是的，”阮文博肯定道，“作为来自银河系之外的异形，泰伦虫族的兵力之多，远超我们的想象。眼前的这支虫巢舰队，大概率连它们真正的前锋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侦察部队。如果我们不将这次战役视作一场独立的战争，而是视作一场更宏大战争中的一次战役，那么泰伦虫族的做法就能解释了——在它们看来，它们还没彻底失败呢！
“普兰蒂姆作为奥特拉玛星域的门户，既然泰伦在这里成功建立了军事存在，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它们打算将普兰蒂姆——至少是普兰蒂姆的一部分——彻底改造，打造成它们入侵我们家园的前沿阵地！”
卡尔加默默地思索着这番话，最终点了点头：“逻辑上是通顺的，我挑不出毛病。”
阮文博转头看向威克：“事实上，威克贤者作为首先提出‘泰伦虫族是冲着原体而来’这个论点的人，应该也能想到这一层。”
威克贤者的机械面甲上看不出表情，但他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不会吧？我当时提出这个论点，明明只是为了吓唬极限战士，让他们多拉点人手来帮忙，难道还真被我瞎猫碰上死耗子，给撞上了？泰伦……真就是冲着基里曼来的？
“阮文博总督，”威克强行压下内心的震惊，用平稳的电子音说道，“既然你已经对泰伦的战略有了如此清晰的猜测，那么，是否有应对的方法呢？”
“当然。”阮文博自信地说道，“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彻底清洗掉普兰蒂姆上的所有泰伦虫族。”
卡尔加立刻表示支持：“是的，就算这个猜测有部分错误，我们也绝不可能放任泰伦在奥特拉玛五百世界里继续随地拉屎。普兰蒂姆必须被净化。”
“对于如何清理，”阮文博伸出手指，“我有上、中、下三策。”
此言一出，可谓是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帝国人都提起了兴趣，想听听是哪三策。只有一旁的EGO在心中吐槽：还上中下三策？这给我干哪儿来了？我这是在战锤40K，不是在三国演义片场啊！
“下策么，很简单，”阮文博说道，“反正轨道控制权在我们手里。现在立刻撤走普兰蒂姆上的所有人，然后让海军舰队进行饱和式轨道轰炸，或者干脆往地表扔几颗旋风鱼雷，事情就解决了。”
此言一出，连审判官克普特曼都摇了摇头，评价道：“不愧是下策。”
卡尔加也断然否决：“极限战士绝不会对奥特拉玛五百世界中的任何一颗，下达灭绝令。这在政治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中策，”阮文博继续说，“做好详细的作战规划与后勤保障，让轨道上的十几万星际战士分批次降落到地表作战，按照常规方式，逐步清扫整个普兰蒂姆。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总是能成功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而我们现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是的，”阿格曼沉声说道，“没人知道泰伦虫族的下一波支援什么时候会来。对普兰蒂姆的净化行动，越快越好。”
卡尔加没有做出评价，只是看着阮文博：“说说你的上策吧。”
阮文博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足以震惊在场所有人的方案：
“将轨道上的十数万星际战士，与地表的数百万赴死者，进行统一的重组。星际战士不再以战团为单位各自为战，而是作为整个大军团的矛头与尖刀；赴死者则作为辅助部队，负责侧翼、后勤与防御。我们要集中所有的力量，执行一场大规模兵团协同作战！这样虽然在战术灵活性上，比起以千人为单位的战团模式有所欠缺，但这次战役需要的也不是一把灵活的匕首。泰伦虫族没有可以一击毙命的要害，我们必须用一柄沉重的战锤，将它们砸得粉碎！”
阮文博说完之后，整个指挥部内针落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审判官克普特曼才深吸了一口气，干涩地说道：“高领主们……会发疯的。”
而卡尔加此刻的脸色阴晴不定，看不出他对此到底是什么态度。最终，他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这……严重违背了《阿斯塔特圣典》！”
卡尔加这还是往轻了说。阮文博的这个“上策”，哪里是“严重违背”，这要是真敢实施了，简直就是把原体基里曼亲手撰写的、被奉为圭臬一万年之久的《阿斯塔特圣典》，当成擦屁股的厕纸。
阮文博也知道见好就收，话说完了，他就闭上嘴不再吭声，静静地等待着裁决。
最终，还是卡尔加说道：“对泰伦虫族这种《阿斯塔特圣典》上未有记录的异形，作战方略不能轻易制订，我们还需要再商讨。”
说完之后，卡尔加顿了一下，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强调立场，补充道：“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违背圣典。它指引了我们一万年，已经被无数次证明了，乃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