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皆大欢喜

　　车停在一间人迹不多，冷冷清清，古色古香的茶楼面前，黑底鎏金的招牌上赫然写着“清风楼”三个大字，左右挂着对联板牌，再无其他装饰物，就连门迎小伙计都没有。

　　“打这儿往东走两条街就是戏曲学院，这家茶楼只对中京票友和戏曲学院的老师开放，只接待熟客，我师傅正在上面和李老爷子喝茶。”

　　小徒弟终于开口介绍了，然后熄火停车。

　　下了车，杨安才感觉到空气中传来曲艺的味道，隐隐约约能听到许多小曲种，他也能分辨几种，二胡，架子鼓，笛子什么的，算了算了，这都是他瞎猜的，杨安他能把乐亭大鼓听成架子鼓，还能指望他分辨出几种弦乐器是什么？

　　清风楼内的客人倒是挺多，杨安顾不上欣赏咿咿呀呀的唱腔，踩着楼梯噔噔噔往上爬，到了三楼一个雅致的小房间，见到两位艺术家。

　　邱九灵，邱家堂现任班主，今年57岁，国家一级演员，著名相声艺术大师。

　　李乾坤，中央戏曲学院老教授，今年64岁，享受国家特殊津贴，中国相声界公认的领袖。

　　不说他们的成就，光是这个年龄，就值得尊重，杨安就应该不远千里过来拜访，而不是让老人家去找他。

　　见面后当然是唏嘘不已，杨安恭维老前辈德艺双馨，老前辈称赞杨安年轻有为，这些话就不提了，大家皆好就是。

　　杨安抛出今天最重要的议题：“邱班主，李教授，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在第四期《欢乐喜剧人》播出前退出。但相声不能断了传承，我希望您二位能帮忙推荐一个人登台比赛。”

　　这话说的谦虚隐晦，杨安是没法说邱九灵你接替我上吧，这话要是说出来他肯定会挨打，人讲究的就是这个资格。

　　两位老前辈推荐谁，杨安不管。

　　但最低推荐条件，杨安说了算。

　　邱九灵可是老江湖了，对杨安这一套把戏心知肚明，呵呵笑道：“杨导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点？中国能说相声的何止成千上万，《欢乐喜剧人》是一档商业综艺节目，对参赛选手肯定会有自己的考虑吧？”

　　李乾坤也好奇问道：“杨导你不是好好的在比赛吗，为什么要退出？”

　　杨安装模作样叹着气，面色窘迫，为难道：“不瞒二位前辈，我是怕了呀……北津电视台打算改版《曲艺茶话会》与咱们打擂，他们请来王鹤云先生领队说相声。我要是再赖在喜剧人的舞台上不走，那就真有可能砸了这块招牌！我斗胆请二位相助，喜剧人必须有位真正的相声大师镇场子。俗话说两军对垒，必须大将坐镇中军，我这个小卒，实在是做不来啊……”

　　邱九灵的商业嗅觉相当敏感，听到这里，立刻接话，笑着打趣道：“王鹤云今年快60了，还想着老树开花不成？要是他能做，我也可以上台说相声呀！杨导你说是不是？”

　　李乾坤迟疑起来，没说话，竟然不争了！

　　杨安这就感到奇怪了，你不愿意上喜剧人舞台，那你当初报名补位干什么？

　　邱九灵呵呵一笑，他是猜到李乾坤用意的，这个时候顾不上客气，说道：“李教授的大徒弟想上喜剧人，但如果是王鹤云和你打擂台，他还是算了，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去拼命吧！”

　　说相声的脸皮厚，什么事情都可以当成玩笑话来说，也可以当真。

　　杨安露出感激神色，站起来主动握手：“邱班主肯出手相助，小子非常感激！那喜剧人剩下的九期，就拜托邱班主了！”

　　邱九灵矜持笑了笑，里子面子都有了，握着杨安的手不断摇着：“杨导太客气，哪里的话，应该是我感谢杨导给邱家堂一个机会！”

　　高朝之后的余波也是非常重要的，两人又相互抚慰了一番，邱九灵颇有些得意地坐下来。

　　杨安见李乾坤脸色不好，说道：“李教授，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喜剧人让邱班主帮忙举旗征战了，您老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上春晚？”

　　什么！

　　刚刚坐下来喝茶的邱九灵，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手一抖，杯盖直接掉落打破！

　　李乾坤也是惊讶地不行，这什么情况？

　　杨安笑道：“春晚导演组那边通知我出一个语言类节目，喜剧人这边我实在是兼顾不过来，这不两边都差相声大师相助，我也只能求到您二位门下了。”

　　李乾坤要是再不争，他就是傻子，能上春晚，他还犹豫什么？邱九灵抢了喜剧人，他先抢下春晚再说！

　　李乾坤拍着桌子道：“好！邱老弟参加喜剧人，我参加春晚，就这么说定了！”

　　邱九灵差点吐血，他刚才急吼吼争什么呀争？这可是春晚……不对哦，上春晚？上春晚和上喜剧人，这两个究竟孰轻孰重？

　　邱九灵最初只是下意识地以为春晚要好，因为这是春晚啊，每年最重要，收视率最高的综艺节目，多少艺人演员渴望登上一届春晚而不能，无数人因为春晚而闻名天下，达到自己一生的最高峰。

　　可再一想，《欢乐喜剧人》后面还有九期，收视率破2%是稳稳当当的，达到更高也有可能，邱九灵问过电视圈内人，说有可能到2.5%，而且一直持续两个月时间，真论影响力，不一定比春晚要差！

　　李乾坤很高兴，他不想参加商业节目比赛，但上春晚，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两头老狐狸略加思索，竟然都笑了起来，正好一人分一个，皆大欢喜，互不干扰！

　　李乾坤问道：“小杨，这个春晚怎么上？是让我和你组合说相声吗？”

　　杨安摇头：“不说相声，我想请您出面，帮忙邀请其他几位老艺术家过来，我们一起为整个中国曲艺界，演一个大情怀的小品！”

　　邱九灵和李乾坤都有些震撼了，为整个曲艺界？还是大情怀的小品？

　　杨安脸上充满自信，笑眯眯道：“今天晚上我请二位前辈吃饭，再聊聊细节，好不好？”

　　三人各有所获，皆大欢喜。

　　杨安在中京待了四天，第一天先是去了邱家堂，与邱九灵商量周四要讲的本子，邱九灵这次亲自披挂上阵，与老搭档于世宏携手，扛起相声大旗，征战《欢乐喜剧人》。

　　接着几天，李乾坤带着杨安拜访了中京曲艺圈的几位老友，大多都是六十多岁的老艺术家，新人杨安一个个拜访相邀，大家看着李乾坤的面子上，也都答应了，每个人看到杨安的小品剧本后，全都感动的要掉眼泪。

　　杨安在周四告辞李乾坤时，李乾坤握着杨安的手，不断感慨着：“大情怀……真的是大情怀……小杨，你这么做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很汗颜呀，我们干了一辈子的艺术，却什么都没做出来，到最后，还是靠你们年轻人来做。”

　　杨安道：“年轻人老年人，都是中国人，我深爱着中国的国粹艺术，我觉得不管我多少岁，我身处哪里，只要我想到做这件事，就应该去做！李老，春节前我会按照春晚节目组的要求，多次来中京修改节目，您可千万别嫌麻烦！”

　　李乾坤道：“怎么会！今年春节，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舞台上，洒尽满腔热血，你尽管放马过来！”

　　……

　　在中京一待就是半周，回到蓝海，又是周四。

　　这次杨安消消停停回来，他还有闲心，从中京几位老艺术家那里弄回来点好玩的小物件，给荣菲菲她们几个人分了，算是对她们辛苦工作的犒劳。

　　段海山和姚宁一左一右，表情严肃，杨安问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姚宁道：“岭南曲艺团的王顺在微博上点你名了，直接和你翻脸。”

　　段海山道：“《乱世巨星》的群雄乱舞视频源被泄漏到网上，咱们《欢乐喜剧人》成了千度热搜第一名，今天晚上这一期，我赌收视率肯定会创造历史新高！你敢不敢赌？”

　　“我赌收视率不能创新高？我傻呀！”

　　杨安哭笑不得：“好嘛，一个坏消息，接着一个好消息，正负为零。接着来，你们继续说！”

　　姚宁道：“湘江，川府的几个二线相声团队公开发表言论，指责蓝海卫视和安然影视娱乐联手搞黑幕。他们都是之前在我们这里报名等候补位的人，我们猜，有可能是被北津那边挖过去，然后故意抹黑我们，被策反了。”

　　段海山道：“有几家视频网站和旅游网站想要加入到赞助商名单中，价格初步谈妥了，就等着你决定。”

　　杨安乐了：“OK，又是一好一坏。还有没有？”

　　姚宁道：“大问题没有，小毛病一堆，现在网上舆论也跟着炒起来，说你好的，说你坏的都有，但暂时可控。王顺和那几个叛徒你想怎么解决？”

　　杨安耸耸肩：“咱们不是说好的吗？让邱家堂出面来战！奶奶的，一个个看我年纪轻，好欺负是不是？我在节目组里是和气，但不代表我没脾气！谁不服，让他们和邱九灵比资历！”

　　姚宁噗嗤笑了，估计是想起大家都在传杨安是只Kitty猫的笑话，嗔怪道：“你刚刚把邱班主招募过来，就把他推到战火一线？”

　　杨安大笑：“他求之不得呢！你知道我去中京邱家堂参观，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吗？邱家堂三组表演队，三十好几号人呢，全都是说了十几年相声的老手，大家都想火，都想出名，都想要更大的影响力，要更高的出场费！吵架多好，邱班主正等着这个呢，人不炒作，就不会红！”

　　段海山也笑了：“说的简单，你让老邱去吵架吧，看过几天他哭着回来找你！我说的两条你怎么想的？”

　　杨安道：“有人送钱，难道还嫌多？在合同允许的范围内，有限度地增加名额，广告费合理收取就可以了，咱们不是黑店，日后多得是节目需要他们掏钱呢！”

　　这一条解决，杨安来兴趣了：“其实我最关心的是，《乱世巨星》怎么泄漏出去的呀？咱们不是只刻了光碟嘛？”

　　一问这个，满屋子知情的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