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何 第17章 八千山一剑之美，北海成仙亦陨落

    天下习剑之人不少，却真正称得上是位剑客的不多，江湖路莽莽，险恶多端，剑术不胜却去挂上一个剑客个高名不知哪天便被人杀了！有些颇为心高气傲的剑客剑术一流，平生最厌烦他人剑术平平稍有些味道却狂傲不羁，这是对剑的一种侮辱，自然多了些杀人之事，不知何时便死在了梦乡之中。


    真正的剑客注定是孤独无依的，一生只为剑而生，为求那一剑之美死而无憾。


    江湖上有八位将剑练到出神入化之人，天下八大剑仙，天下剑中最为凌然之人。


    北慕巴蜀之地，八千大山形成一道道蝎尾状，起伏的峰峦聚集在东部主山脉之巅，萦绕的雾气腾腾而起，云气氤氲，耸入云端的主脉宛如仙山，梦境般的美好多姿。秃鹫发出嘶吼声渐渐充斥着这方无比广远雄壮的山脉，由于地势原因被无限扩大。


    青莲剑仙李悯然静静坐在山峦上，盘膝闭目养神，静止不动沉寂得像死人，数十六年的修炼已经将他曾经那狂傲无人的性子磨没了，他面如冠玉，眉似剑锋，看起来像一个二十岁刚及冠的男子，一身青色的衣袍迎风而动，莲花栩栩如生的绣在领间。


    良久，他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鹰隼的眼睛，即将用尖锐的爪子袭来，穿透着世间万物，他嘴角露出说不出的笑意，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感慨和期待。


    前者是由于十六年确实长了些，整日里与白云、雾气打交道也颇为厌倦了，山巅凌然，高处不胜寒，他倒是不冷，但那颗心早已不再热火朝天、狂傲不羁了，想不到，十六年的磨炼性子终于还是成了！


    后者是由于十六年已去，该到了那个约定的时刻了，这天下第一剑也该决定一下了！


    八大剑仙，实力分别为北海剑仙、流云剑仙、英风剑仙、陨雍剑仙、青莲剑仙、毋柒剑仙、惊云剑仙、破山剑仙。


    当是由于青莲剑仙李悯然刚刚出师，年纪轻轻，加上心高气傲排名不是很靠前，其余七人都早已成名已久。可今日不同了，十六年过去，锋芒毕露的李悯然性子早已改变，剑术也突飞猛进，十六年完全可以改变许多东西。


    几天前李悯然一剑破了破山剑仙的山字诀，一剑破了惊云剑仙的惊鸿一剑，十招之内败了毋柒剑仙，一人战了英风剑仙与陨雍剑仙，领悟了剑意，之后百招破了流云剑仙的高山流水。


    北海剑仙与青莲剑仙李悯然约战于今日，这不可畏不期待！


    风袭来凌乱了李悯然的发丝，那漆黑的簪子似乎马上束缚不住他的头发，他突然勾了勾唇角起身：“你来了。”


    “等这一天不是很久了么？我会尽全力的，于私你是我师弟，我应当竭尽全力与你共赏那一剑之美；于公，这天下第一剑不是儿戏，我定会竭尽全力还天下一个真正的第一。”不知何时北海剑仙那让人不敢直视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山峦的另一侧，背影是那么孤独，这位天下公认的剑中第一人身姿挺立如松柏，一袭黑衫戚戚随风而动，握了一柄长剑。


    这位剑仙唯独不同于其他七位，盛名最为远扬，天下剑他独占了五分，天下第一人，曾经一人当了三万匈奴的面放言：“我上官晋在中原一天，尔等休得踏入半步，妄入者，死！”他一个身影喝退了百万匈奴，自那以后南域西面的匈奴全都没了脾气，窝在家门口没了动静。


    青莲剑仙放声大笑：“一位剑客本就应该摒弃一切功名利禄专注于剑道巅峰，我李悯然这辈子没服过谁，这十六年的磨炼虽让我性子沉稳了，但我依旧是那个狂剑客，我唯独服了一人，那人名为上官晋！今日，我愿尽全力赏那一剑之美！”


    青莲剑仙那冠玉般的面孔沉重了起来，握实了青莲剑，身姿挺立昂然，身体瞬速作出一个飞跃的姿态，高声道：“这一剑，名为青莲剑意！”


    霎时，巨大的剑意形成波涛状，汹涌的波浪是一道道剑里发出的青色光晕，瞬间便笼罩了整个白悠悠的云峰，青色席卷起一阵阵狂风，数十里附近的山脉碎石开始波动起来，这一剑堪称万古一剑，这真的是人的武功么？恐怖如斯。


    北海剑仙稳步前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手中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白色的剑意抵在胸前，青莲单手持剑化为捕捉不到的残影刺来，北海剑起与那青莲剑碰撞在了一起，电石火光之间处处可见那极度亢奋的剑意。


    双剑一次又一次交锋在一起，就两人的身影仿佛却笼罩着八千大山上的整个天空，整山的树木跟着遭了殃，无不曲折断损，即使是离了那么远的距离。


    青莲有名，青莲飞云！


    一道道青光配合着青莲剑意形成数十丈的屏障，再渐渐化作一头雄狮之头，北海剑仙负手而立，这奔涌而来的剑意令他有些难以应对。


    北海剑仙长剑指天，自上而下挥出一道乱影，身体轻盈如无，再次与青莲的身影交杂在一起。


    青莲剑轰鸣声依旧，李悯然浑然不惧，他等待这一天太久了！不过，这天下第一剑岂是浪得虚名，不竭尽全力奋力一搏又怎能战胜呢？


    青莲用力将身体处于比较惬意的地方，却怎么也寻不到剑意疏散之处，只觉得浑身都要被撕裂了一般，北海剑仙也好不到哪里去，青莲剑意剧烈震动仿佛将他埋进山里。


    碎裂的山顶一道道狰狞的大口子，那是被他们二人的剑意所致。


    北海剑仙大口喘着粗气：“悯然，想来你应该是没用全力吧？何不真正与我一战呢，不要有所顾忌。”这位剑仙那沉着的脸上依旧是那番不可一世，隐隐有些不敌青莲的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不甘。


    他心里在放肆的笑，想不到这一天来临得竟是如此之快，他曾经呵护教导起来的小师弟今日也终于当得起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了。


    不过，在此之前，那一剑之美还是应该有的。


    李悯然握紧了青莲剑，眼看胜利在望他又如何不高兴呢？不过他还是客气道：“师长如父，今日这一剑必定不负卿所望，一剑决胜负！”


    这话语一出，周围霎时寂然了几分，凌厉的剑意依旧徘徊。可双方都在等待那一剑之美。


    寒光百昙衣，劲风袭卷凄，美若长河笛，戗剑为宜时，一剑之美，可逾万古，可见满山，可破苍穹。


    久久伫立的二人再次握紧手中之剑，同时单手抬起，侧着身子以右手指向对方，而眼睛确是跟着那远方的红爪丹鹤转动，全然没有看向对方。


    “来吧！”


    话音如同钟声轰鸣，瞬间响彻了云霄，两人手中剑剧烈颤抖。


    青莲剑那青光升起数百丈高的柱子，这是剑意成实！入了云巅的柱子布满了莲花，柱子慢慢虚化淡成了剑意。满天的剑意，满山的剑意，万古之壮景，雄阔得让人喘不过来气，恐怖如斯的压力如同天塌陷了下来。一剑挥之欲出！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么？这一剑已经不再是剑客所能理解的范畴了，这一剑整座山怕是要被踏平，小小三尺剑，具有搬山倒海之威。


    青莲放肆怒吼：“这一剑可还美？”


    “美极了！人间尤物！”


    北海那身影在这百丈剑意之下已经渺小得如同尘埃了，可他仍然没有丝毫不安之色，只是颇为激动的吐出这么几个字。


    这才是他追求的剑道啊！


    北海剑仙上官晋抬起了双手，然后缓缓放入怀中双手合十，没有管那漫天的剑意，他深深的被触动了！天下第一剑他当了二十年了，孤独没有对手，不过今日，青莲的这一剑让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初入江湖的时代，体悟到了那一剑之美。


    北海剑仙突兀的跪下了，狠狠地磕了一个头，剑意有几道光影已经撕裂了他的衣衫，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寸深的剑痕。他不去抵挡：“悯然，往后的路该你自己走了，师兄不能再伴你左右了。”言罢，北海剑仙身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的身体被笼罩在金黄色的光晕里。


    青莲剑仙惊讶了起来，急忙喊道：“师兄！”


    那上官晋的剑也终于可以看得清楚了，那是天下排名第三之剑——破仙剑。


    这一日，上官晋剑道入了剑魂。


    剑道一途:剑气、剑歌、剑势、剑意、剑魂、剑灵。


    他那一刹分明入了剑魂，灵魂虚幻，以剑破仙，北海剑仙上官晋今日成仙！想不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入了仙境成就了仙人。


    李悯然还未反应过来，天空便压抑了起来，黑压压地乌云凶猛到来，伴随着云碰撞的声音。浑浊的空中似乎有一股火烧着的味道。


    那是天雷！滚滚的天雷将至！


    北海剑仙笑了：“想不到我追求了这么多年的仙境竟然这么快到来了，那一剑之美让我入了仙境。我无怨无悔，今日虽死却也无了遗憾了！”


    青莲剑仙不明所以，但看了看抬头仰望上空的上官晋，青莲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吼叫：“不！不要！”


    那天雷好像万古战神一般袭来完全将青莲的声音盖了过去，北海那放肆的笑声却依旧响彻着整个天地。


    人注定成不了仙人么？望着上方那虚渺的身影，青莲不禁感慨，他身姿缓缓下坠。


    三百年前一位万古天才剑客横空出世，二十三岁挑战天下第一剑，一剑破了当时的第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战了当时的武功天下第一人！


    当时当得起天下第一武功之人可不单单像天下第一剑那般，归殊同道，剑道第一仅仅是剑客中的第一，而天下武功第一之人那便是这天下第一人，无人能敌！


    天才剑客几乎人人皆知，每当提到苏长卿这三个字的时候无人不心生敬重，在他一战成名后又统一了天下，一剑御江湖，建立了王朝——剑王朝。剑王朝的建立也铸就了剑道的辉煌，只不过到如今剑道没落了……


    天不公，气运不与他分多少，他笑一声：“天待我不公，我亦不公！”


    江山多少美如画，浪涛尽了多少魂灵，昆仑山巅，那人只手遮天，持剑破天，天雷滚滚，天地变色，问天求一道，天不应，再求，天怒，仍求，天罚！


    一代天才，亘古不朽的天才陨落在那昆仑山巅，就像今日的北海一样突破了凡人肉身的束缚却注定成不了仙！


    青莲迷茫的双瞳似乎渐渐黯淡了下去，就让这巴蜀的风将他吹响远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