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铁铉铁城

    班彪入了燕营，最怕受到排挤，所以迫不及待的需要立功表现，燕王朱棣自然知道班彪心思，便也存了成全其心的用意，用铁铉这名文官，来安班彪之心。


    而临危受命的铁铉，此时正站在济南城头之上，看着城下数十万浩浩荡荡地燕军，再看看自己身后，全是些老弱妇孺。


    “秦朗竟如此自信，我铁铉凭什么就能守住济南呢，难不成就凭身后这些人？”


    自接到朝廷诏命以后，铁铉便一直不敢相信，和自己从未谋过面的秦朗，竟如此信任自己，向朝廷举荐，自己也因此，一步成为山东布政使司的最高行政长官。


    “大人，如今燕王大军兵临城下，我等还是早做打算吧！济南府守兵不足万人，兵甲器械不齐，朝廷只有一纸诏书，却不发一兵一卒，这不是让我们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嘛！”


    铁铉帐下幕僚傅先生，随着铁铉一起上了城头，见到兵戈齐整，气势恢弘的燕军，不由得心下一寒，这阵仗！看来燕王对济南府，那是势在必得啊！


    “朝廷旨意写得明明白白，坚守济南一月，要是济南城丢了，那位霸道的靖海侯，只怕会不惜代价要了咱的脑袋哟。”


    铁铉缓缓走下了城头，今日一见，他已明白，要想守住济南，只怕得行些非常手段才行了。


    “大人，那你可有了破敌之策？城下燕军虎视眈眈，只怕须臾之间便会发起攻城！”傅先生紧绷着神经进言道。


    “年兄，我等读书人，当初的志向是什么？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燕王谋逆，倒行逆施，此时正是我等报效朝廷之时，在下没有无破敌之策，只有一腔报国之热血！”


    铁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自己身旁的这位幕僚，傅先生是铁铉同乡，曾一起参加乡试，二人相交莫逆，只是后来铁铉中第，而傅先生却落榜了。


    “铁兄，我傅思修敬佩你的为人，可明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也！铁兄，你有一腔热血，但是洒在这济南城头，实在不值啊！”


    傅思修是敬佩铁铉的，可敬佩归敬佩，现实摆在眼前，济南府覆灭就在旦夕之间啊！


    铁铉闻言，心中已对傅思修生疑，自己生平之志便是报效朝廷，一展平生所学，傅思修是知道自己的，可今日之言却有些反常。


    “傅兄，你今日所言和你平时所言，大为不同！年兄有话不妨直说！”铁铉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便不由得直接问道，眼神如铁般看着傅思修。


    看着眼神不善的铁铉，傅思修心里打鼓，大概是三天前，燕王的三公子朱高燧派人前来，邀自己大明湖饮宴，自己本来是拒绝的，可看着眼前一整箱子的黄白之物，傅思修动摇了，他如约去了大明湖，没想到朱高燧竟然亲自来了。


    傅思修见到朱高燧后，顿感自己受到的重视，心下有些忐忑，又有些欣喜。


    一番美酒和美食盛宴之后，二人相谈甚欢，朱高燧允诺，只要说动铁铉开城投降，日后大明朝廷的高官厚禄全部任他挑选！


    傅思修想想自己落第之后的境况，想想家徒四壁的自家宅院！还有一同和自己受苦的老娘，身体不好的妻子，傅思修一咬牙，干了！如此这般，才有今日济南城头，傅思修的一番劝言。


    如今话到嘴边，看着铁铉犀利的眼神，自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铁兄，守住济南！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一分也没有！”


    “那你守它作甚！不如开城降燕吧！”


    傅思修终归把话说了出来，接着便准备看铁铉如何说了。


    铁铉眼中闪过失望和痛苦之色，傅思修当年也是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的人啊！可为何今日，竟说出如此令人痛心疾首的话来！


    “左右！拿下傅思修！”铁铉大喝一声！左右护卫立即动手，一把擒下傅思修。


    “铁铉，我可是为了你好，为了几十万济南城百姓，你莫要一意孤行啊！”傅思修惊恐的看着铁铉，犹如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傅思修，你摸着你的良心！你对得起你读的圣贤书吗！你对得起诸多先贤吗！”铁铉痛心疾首，看着昔日好友的堕落，他的心犹如针扎一般。


    “铁铉，朝里一干文臣大儒下狱，你还看不透朝廷是个什么朝廷吗！秦朗把持朝政，大肆清除异己，燕王起兵清君侧，不就是为了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吗！”


    傅思修才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心志变了，他认为自己在做的就是一件正确无比的事情，是拨乱反正。


    “傅思修，你不要再诡辩了，当今陛下奉旨顺位继承，建文朝就是正统！燕王悍然起兵，就是谋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左右！傅思修从逆，按律当斩，左右执行军法，将傅思修斩首示众，传之诸营，胆敢有言降者，这便是下场！”铁铉把心一横，直接令人将傅思修斩首。


    可怜傅思修就这般成了铁铉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了！如此一来，众人瞧见傅思修血淋淋的人头，皆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三公子！济南城里传来消息，傅思修让铁铉当众斩了！”


    一直留意城中事态的朱高燧，听闻铁铉斩了傅思修，不由得大怒。


    “铁铉不知好歹，竟不领情！去禀报王爷，济南府策反之事失败！请他务必破了济南，枭首铁铉以泄我心头之恨！”


    属下闻言，看着一脸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的朱高燧，不由得赶紧退下了。


    “哼！铁铉不愿归降！传令班彪！明日一早，全力攻城！”


    燕王朱棣收到朱高燧的消息后，将纸条用力一揉，狠狠下令说道。


    铁铉自不会坐以待毙，济南府虽兵甲不齐，可城高墙厚，比之北平城亦不遑多让。如今自己发动全城百姓，全部参与守城，石块、热油、擂木……一应守城用具，正不停的往城头上运去。


    班彪得到燕王指令后，便开始整顿兵马，次日一早，随着燕军神武大炮的一阵轰鸣，燕军对济南府的进攻开始了。


    “冲啊！兄弟们！拿下济南城，我请大家伙喝大酒！”班彪抗着大刀，嘴里嘶吼着，自己已经是个贰臣了，如果再不拼死力，只怕以后更加难以立足了啊。


    “放！给我顶住 ！”


    济南府仅剩了几十尊老式的虎樽炮，口径小，火力弱！几十发炮弹打出去，就跟给燕军挠痒痒似的。


    “济南府的父老乡亲们！燕王是谁啊！燕王就是那个使用毒气的暴徒！乡亲们，这样的人！能让他进济南吗！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


    “誓死保卫济南！”


    铁铉煽动起全城百姓的同仇敌忾之心，燕王使用毒气，杀害了上千人的事情，通过舆论的不断发酵，特别是在孔孟之乡的山东，人人皆不齿燕王行径，如今燕军杀到济南城下！济南府上下自然不同意如此恶魔进到济南城来。


    “上城头！用手推！用牙咬！用尽一切手段，一定要把燕军赶下城头！”


    铁铉话音刚落，便率先举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济南府在铁铉的鼓励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班彪几次三番攻上城头，皆被打退！手下众将亦死伤惨重。


    “大哥！不能再打了！给秀山卫留点种子吧！”


    秀山卫的老兄弟牢牢抱住班彪的大腿，不准其再冲锋了。


    “让班彪撤下来吧！没想到济南府还是块硬骨头啊！看来得另外想个法子了！”朱棣看着济南府巍峨的城头！接着对手下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