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鹿鸣烽火 第十一章：大观郡

    大观郡。


    青鸢国几个著名繁华的郡城之一，管辖之地辽阔，土地肥沃。郡城八街九陌，纺市几百坊，出入之人皆衣着华丽，富贵逼人。特产美女和美食，长久以来靠着这两个特产吸引了无数的文人骚客慕名而来。人汇集的越多，大观郡的商贸往来更加频繁，为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积累了丰厚的财富。


    这样的一方水土养育了这样的一方人。


    由于富饶安逸的生活，让大观人没有了强身健体的意识，多是身材肥胖，生性狡猾的人。常年的贸易经商，他们唯一懂得仅仅只有趋利避害，斤斤计较。


    或许这一辈大观人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有兵临城下，坐以待毙的一天。


    此时的大观郡汇集了无数周边逃亡的普通百姓，在他们看来大观郡城这群连甲胄都穿不上的十万大军也许是一根能够摆脱这种逃亡命运的救命稻草。


    这群一心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小日子的普通百姓不知道是，其实两天前的小观城之战，郡城城主皇甫真全曾接到青鸢帝都的军令，让他派遣郡城这十万守备军去增援小观城。


    战争，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啊。由于天生好命，沾上了青鸢国皇甫这个国姓，当然在皇甫真全的祖辈也确确实实的花了不少心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皇甫真全世袭了大观郡的城主之位。自从出生到现在都过得安稳，导致皇甫真全根本没有学过打仗。如果不是军令下来了，不得不去增援，皇甫真全还过着他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城主生活。


    十万守备军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出城，和皇甫真全差不多一个性子的守备军领队黄林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低行军速度。还未到半途就接到掠空鹰消息，随即大松一口气又摇摇晃晃的原路返回。


    并没有逃亡还逗留城内的文人，无比气愤。


    由于多数文人都守节不移，意气高昂，一时之间满城皆是骂城主和黄林的诗句：


    饿鬼蚕食几百载，后辈辱骂万万年。


    一群废材兵，生亦不是大观人，死亦不配大观魂。


    ... ...


    城主府中。


    皇甫俊杰面前站着战战兢兢地的皇甫真全和黄林。


    按着辈分来，皇甫俊杰还得叫上皇甫真全一声叔叔。


    此时的皇甫真全完全没有当叔叔的威严，满脸冷脸直流，心神不安。


    “三皇子殿下，你什么时候从凌云宗回来的？”


    皇甫俊杰没有理会皇甫真全小心翼翼的问题，修真者高于常人几百倍的敏锐听力，让他感受到了正有嘈杂的声音朝着这里靠近。


    皇甫俊杰眼神冰冷看着城主府议事大厅的门外。


    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近。


    突然两个人从墙外砸了进来，木质的门窗“哗啦”一声被砸出两个大洞。


    皇甫真全大吃一惊，躬着身子不顾形象的躲在皇甫俊杰的后面。


    黄林由于是武将身份，硬着头皮拔刀向前，不过脚步漂浮无力，握刀之手瑟瑟发抖。


    “真全老头滚出来！”


    一个泼辣的女子声音传来。


    “哗啦”外院的大门被一脚踢飞砸碎，一个红衣飒爽的女子手拿黑色长鞭迈步走进议事厅外的院子里，一双长腿笔直显现出身材高挑，两根红色丝带扎起两个丸子发髻，没有粉饰的英气脸庞，满是怒气。后面跟着一群举着刀唯唯诺诺的士兵，始终保持了两丈距离不敢上前。


    “何方贼人，擅闯城主府！”皇甫真全侧过皇甫的身体，一手捏着皇甫俊杰的衣角，一手伸出手指，语气颤抖。


    “拿下！跟我拿下！”


    女子看见皇甫真全，大步走到议事厅，顺路还踢飞躺在门前挡路士兵身体。本就在装死的士兵，这下直接是晕死过去了。


    “你就是皇甫真全？我问你，为何不出兵增援小观城。”女子站在议事厅，完全无视后面紧跟却又不敢上前的士兵和吓的迈不开的步的黄林。


    皇甫俊杰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位置，冷静的看着这一切。


    聂郢也注视着挡在面前这个轻松带着无奈的黑衣青年。


    “好了！聂郢。”可能这样四目相对着实太尴尬了，皇甫俊杰还是忍不住说道。


    “你是谁？竟然认识我？”聂郢一阵疑惑，脑里过滤着记忆，确实没有见过呀。


    听到皇甫俊杰说话，皇甫真全再次侧身指着聂郢，狐假虎威大喝道：“怎么和三皇子说话呢？”


    “三皇子？你就是凌云宗皇甫俊杰？”聂郢一双大眼睛打量了皇甫俊杰全身。


    先前皇甫俊杰认出聂郢的身份的疑问在聂郢这里也就解释通了，因为在修真界各门派的一部分天之骄子相互之间虽然并没有见过面，私下里也会去多多留意一下相互的成长和信息，毕竟这部分天之骄子都是互为榜样目标或互为竞争者的。


    “聂姑娘，在下皇甫俊杰。非常抱歉，国家让你失望了。”皇甫俊杰双手抱拳，语气愧疚，鞠躬以青鸢国三皇子的身份说道。


    聂郢被皇甫俊杰突如其来的真挚道歉打乱了计划，她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拘束，怒气消了一大半。彻底暴露了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她开始刻意的躲避皇甫俊杰的目光，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伸手挥了两下，“算了。算了。本姑娘不和废物生气。”


    怒气冲冲的来，惊慌失措的走。也不知道是什么突然之间击中了聂郢那块坚硬的内心。


    聂郢还是装作大摇大摆走出议事厅，朝着城主府大门外走去，逼退着一群带刀士兵急忙后退。


    皇甫真全小心翼翼的探头看着门外的动静，在确定聂郢离开后，才从皇甫俊杰的背后走出来。黄林咽了一口口水，收刀入鞘，惊魂未定的擦着额头的汗水。


    “国人都如聂郢这个女子一样豪杰，试问小观城如何会破？”皇甫俊杰自言自语。


    刚缓过气稍安心的皇甫真全两人听着皇甫俊杰的自言自语再次冷汗直流，如履薄冰。


    看着两人胆小如鼠的模样，皇甫俊杰失望的叹口气，摇着头离开。


    “举国上下千万人，竟都不如这样的一个女子。”


    聂郢一路走出城主府，依旧大大咧咧。后面士兵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姑奶奶送走了。


    她一路紧锁着眉头，虽然大闹了一通城主府，释放了一些积压在心底的怒气，但是国之将亡的悲哀感一时半会肯定挥之不去。


    自小观城开始，她对于军队，对于国家可谓是失望之极。一直以富饶繁华著称的泱泱大国如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说没有反抗吗？也不对，星星点点，上千万人的国家，仅仅只有小观城1万多人抵挡来势汹汹的侵略远征军，无疑是以卵击石。小观城被攻破后，更多的则如皇甫真全，黄林之流，开始畏战不前，一心想着怎样冠冕堂皇的保住性命。


    很憋屈，一想到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乡就要落入贼人之手，无比的憋屈。


    这个三皇子，凌云宗真传弟子，可能也是这样想的吧。


    倒是值得高看他一眼。


    帝国一共有十三个皇子，她所看见的仅仅只有他皇甫俊杰一人来到了前线。


    不管是什么原因，此时的聂郢都敬他是一个好汉。


    走上街道的皇甫俊杰也在想着青鸢国的一些变化的原因。


    失望？失望有什么用呢？皇甫俊杰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哪个不怕死？不说那半路折返的十万大军。单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第一批已经逃离大观的人，这群人竟然是往日高高在上，受尽推崇的修真者们。一群平凡人眼中的神仙，抬手便可碎土裂石的高手，还不是没有任何的不舍和留恋，他们抛弃大观郡，如同抛弃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最后驾驭起大观郡风骨的一群人却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悲，可笑。


    有位书生看见行走在空荡街道的黑衣青年，书生觉得黑衣青年有些眼熟。


    他走进店家逃亡空置的酒馆，拎出一壶浊酒，椅在门口。


    “我见过你，三皇子。”书生如那些江湖儿女般豪气的灌了一口酒，脸色微红，酒嗝连绵。


    皇甫俊杰停下脚步，朝着书生微微点头。


    书生一时嘴角颤抖，眼泪纵横。


    “国是非可弃矣？”


    皇甫俊杰认真的注视着这个已经喝醉了的书生，被这声带着希望和哀求的疑问触动心底，他缓慢的摇了摇头。


    “我这是就去守城门！”


    “要不要喝一杯再去？”醉酒的书生朝着皇甫俊杰将手中还没有喝完的那壶酒丢给皇甫俊杰。


    皇甫俊杰接住酒壶，单手持着酒壶朝着书生递去眼神，然后学着他的样子灌了一口。


    “哈哈哈哈”书生歇斯底里的大笑，泪水直流。


    “算做我的送行酒。凯旋酒我给你留着，希望你能够回来喝这一杯酒。”书生已经彻底烂醉，瘫坐在地上。


    他看着皇甫俊杰的背影，仿佛是有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向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