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注定的深渊（6/6）

　　“有意思，你们的想法，我有些明白了。”

　　安靖沉默了。他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思索，见状，天魔们也转过头，看向伏邪。

　　【伏邪，好久不见】

　　诘心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但我们现在仍在等待你】

　　“等待我什么？”

　　伏邪是真的不记得半点了，祂也想要从天魔口中套出更多的话，而诘心也没有丝毫隐瞒，这些天魔居然比人还要真诚而不撒谎：【伏邪，你肯定在猜测，自己被制作成天剑前，是否是天魔——答案的确是，但也不完全是，你是古之道庭仙神所铸的无上神魔道兵，我不过是你碎片封禁的一尊大天魔，若是遇到你剑锋，根本无法抵抗】

　　【我们只是期待……那曾经不需要任何生命表现拜服与服从，仅仅是‘存在就代表顺从，延续就代表宿命’的‘另一种你’……是否可以苏醒】

　　“另一种我……”

　　哪怕是天魔道出的，伏邪也明白对方没有撒谎，这早就被祂自己怀疑的，如今被另一个存在证实，让伏邪只感觉一阵复杂的情绪上涌：“所以说，你们是希望我和安靖堕落？你们希望安靖接受你们的帮助，引导我们开始沉沦？”

　　【不】

　　天魔们齐声道：【怎会如此？若是安靖与伏邪你们选择这条路，我们固然接受，但若你们拒绝，才是我们真正的本意】

　　而此刻，安靖也抬起头。

　　明白天魔真正意思的他，沉声道：“若是没有高山，就没有陨落；若是没有大地，就没有深渊。”

　　“若是没有虚无，就没有意义，若是没有正确，就没有错误。”

　　“天魔，你们根本就不希望我接纳你们，你们……想要的就是我拒绝你们，成为‘魔’的对照！”

　　“只有真正的决心和坚持，才能让一切堕落和沉沦更加醒目——因为我只有一个人，天命只有一个，天命绝对不会被腐朽，绝对不会堕落，可其他众生，会。”

　　“你们要的不是一切都沉沦后的死寂和绝望，你们甚至不希望胜利，因为那样没有任何意思，你们要的就是……就是少数人的清醒反抗，和多数人的麻木堕落！”

　　【你的答案，比我们预想中的最好还要好】

　　朽命的无数双冥火之眸都齐齐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面无表情的诘心也微笑着鼓掌，古老的天魔欣喜道：【一切正如你所想，我们不会无谓地诱惑你，干扰你，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毫无意义，觉悟的天命之主，你就是我们的敌人，清醒无比，绝对不会堕落也不会妥协，这就是我们最想要得到的答案】

　　安靖明白的。

　　若是所有人都癫狂至极，沉沦至天魔陷阱，那天魔本身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它们将会褪去自我和躯壳，褪去一切力量与智慧，再一次复归最原始的【无上心魔】，前去下一个世界。

　　天魔之力，非己所有，乃是【他化自在】，唯有人心无垠，才能化作无穷天魔之力，所以若是所有人心堕落，天魔也就不复存在。

　　所以，这些天魔，反而需要一个绝对不会堕落的存在与它们为敌。它们不需要胜利，所以永远不会输。

　　而所有想要与天魔对抗的人都明白，正是因为天魔永远不会赢，所以他们也永远无法胜利，天魔只要存在，就如附骨之疽，再难摆脱。

　　“我会与你们为敌的。”

　　想明白了这一切，安靖闭上眼睛，而当他再次睁眼时，安靖决然道：“但我会赢，天魔。你们觉得无垠众生，绝对会有人堕落，所以你们永远不会输，但我却想要试试，让所有人都觉悟的未来。”

　　因为天魔决然地认为【堕落】乃是命中注定，故而反抗一切的七煞之主，就连这种【注定的宿命】也要去抗拒。

　　【你大可以尝试，天命之主】

　　而面对这挑战，天魔们欣然接受：【古往今来，宇宙内外，重重罗天，无尽寰宇中，所有拥有自我意识的智慧生命，一向如此，从无例外】

　　安靖与天魔们无话可说，天魔不打算和安靖战斗，却要将其封禁在此地——这幽冥现世的夹缝无比安全，哪怕是天君大战也绝难被波及，只是等到伏邪计算出此地的出口离开，安靖要面对的，恐怕就是一片废墟的明镜宗，还有大获全胜的泰冥宗了。

　　到那时，哪怕是安靖不愿意，明镜宗的幸存者中恐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对泰冥宗复仇，其中自然包括天魔之力……这种没有止境，必然的，也是自己选择的反抗，就是天魔为安靖设计的‘宿命’！

　　但安靖却还有一个办法。

　　因为他从不是孤军奋战。

　　年轻的武者闭上了眼睛。

　　他呼唤自己两位‘伴星’的名字。

　　“顾叶祁，仓廪足！”

　　“助我！”

　　此刻。

　　尘黎高空，无尽死寂幽冥之云托举之地，泰冥宗本山山门。

　　坐镇着泰冥宗全宗精锐的‘虚神托日山’正在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朝着明镜山山门飞驰而去。

　　胤泽天君绝不愚蠢，他早就料到明镜宗有底牌，可以挡住自己，无非就是底牌大小——虽然明镜宗的底牌之大远超他预料，但敢于赌上一切的宗主，自然有自己绝对不可能被翻盘的后手。

　　——那就是，将整个本山山门都压下！

　　反正都是死，都要轮回，那还怕什么山门毁灭，门人死亡？你明镜宗再厉害，镇宗大阵再强，管你启不启动透支不透支地脉，我泰冥宗压下整个本山来砸你，就绝无反抗之可能！

　　但就是在此时，一股早就沉浸已久的魔气，悄然在整个宗门内爆发。

　　众多天魔渊洞，悄无声息地浮现在泰冥宗本部，但所有泰冥宗弟子，无论是内壮还是武脉，是神藏还是显圣，所有人都视若无睹，仿佛这些天魔根本不存在。

　　而这些天魔也没有制造任何破坏杀戮，与之相反，它们齐齐发力，协助泰冥山门加速，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明镜宗撞击而来！

　　【糟糕！】

　　有所预感，抬起头以瞳术遥观，见到那漆黑的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正在宗门内铲除幽冥渊洞，那些因三生镜释放的天地法法理变更而更强大的鬼神的衍晷真君悚然一惊：【泰冥宗，居然把山门开过来了？！他们是真的视死如归，一点也不想活！】

　　【必须要挡住山门陨落！】

　　【哪怕是挡住了，余波也会崩灭摧垮一切，必须要启动大阵】

　　此刻，就连沉默至今，浮景和普明真君的声音也浮现了，他们之前似乎都在进行什么准备，如今看见山门陨落才不得不出现：【我们有些底牌，可以做些什么，但必须要启动山门大阵！】

　　两位真君因为内鬼行为，都没有执掌山门的权限，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而现在，还有余力，持有权限的人不多了，这些人都在各自的主峰，维持阵基，一时间也根本无法离开，而以明镜宗如今被无穷鬼神围攻的糟糕情况，一旦出峰反而最为危险。

　　但是，却有例外。

　　明光峰因为人数极少，七位有命格的武者都得到安靖赋予的权限，虽然包括顾叶祁在内的六人都在峰内主持大阵，但还有一个人在外！

　　“徐克己，听得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