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灵堂
‘谢小僵’面对谢恒根本无力反抗，身体被狠狠的丢了出去。
半空中她那狰狞的表情，在被纸扎车碾过的瞬间消失，炸出一片血雾，化作道道烂肉落在车前，潇潇落下。
蓝色的纸扎车，顷刻间被染得鲜红。
冲击使得纸扎车晃荡了一下，方向侧移，撞在了车库涂鸦的一堵红墙之上，车身严重变形，再没有了动静。
车上，一个女童纸人应声滚落下来，显然刚才就是这只纸人开的车。
“扮得再像也没用，谢小僵怎么可能见车来了躲我身后？”
谢恒说道。
当然，不是说咱这曾孙女人有多孝顺。
而是她再咋不机灵，能见过有人撞车前跑去躲鬼身后的吗？能有用不成。
“小僵他们的幻像中，全都出现了鬼。”
“并且，还猜测幻像可能是会放大每个人心中的恐惧，也可能是会让人遇见记忆中之前见过最强大的鬼。”
“可无论是恐惧，还是鬼都好，但这什么也没有，就一堆纸人在这开车。”
谢恒他本来以为自己作为一只鬼，怎么着也是和对方是同类，可能就不会被拉入幻像了，没想到竟然也中招了。
不过，谢恒也想知道，他的话会在幻像中遇到哪一只鬼，最强大的是哪一只？瓮鬼童吗？
自打谢恒醒过来之后，见到的鬼无非就一鬼司机，还有一只瓮鬼童，其中，后者明显要比鬼司机强了不少。
或者说，幻像要怎么放大谢恒的恐惧？
甚至谢恒能想到的，最可能让他感觉到恐惧，会不会是死亡的那一刻。
毕竟，每个人都怕死嘛，这都能理解。
“看看能否帮我唤醒一下记忆，看看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谢恒叹了口气，从跟谢小僵一起吃火锅的时候他就一直想着，到现在也没想起来。
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样的死法。战死，病死，还是饿死？
瞥了一眼边上的纸扎车，车座上，几乎都安逸的躺着一只纸人，粉黛红唇，有眼无珠。
刚才不是还有一只纸人开着车气势汹汹的过来撞他吗，这会倒是都挺安分的。
难道是被他反手摔孙女的动作吓到了？
谢恒走近了旁边的一辆纸扎车，扫了其他车和纸人一眼。
将车内的纸人一把掏了出来，抓着纸人的一条手臂，咔嚓扯了下来。
见其他车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谢恒又是‘咔嚓——’一声，将脑袋给它卸了下来。
纸人们依旧一动不动，好家伙……这不纯活阎王吗！
“还是不动？行，都还挺能忍。”
谢恒点头，打眼扫了一圈，找到了楼梯的位置，径直的略过车辆走了过去。
在这干待着赔一帮纸人纸扎车玩也无济于事，不如主动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从幻像里头出去。
谢恒刚走上楼梯，身后果然就传来动静了。
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楼梯拐角处，谢恒双眼幽幽的探了出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分明还一个个动也不动的坐在车上的纸人，竟都像活了过来一样。
动作僵硬的走起路来，围在刚才被谢恒摔成烂肉的‘谢小僵’边上，双手沾着地上的血，上来就往脸上抹。
其中，一只纸人抬起头来，朝着谢恒的方向看去，另外的纸人们也都随之看了过来。
它们脸上满是鲜血，原本留白的眼珠，在糊上血液之后，全都拥有了眼睛。
似乎是没想到谢恒会又重新转回来，吓得就要重新跑回车上。
“还跑？”
谢恒喊了一声，带着火苗的打火机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了其中一辆纸扎车上，很快纸扎车和车内纸人全都燃烧了起来。
火势扩散，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冒着火的纸人们从车上，四下窜逃！
可惜纸人不会张口，不然指定破防大骂，感情这男的不是走了，是跑去负一楼超市找火源专门回来给它们烧了是吧？！
“驭鬼者的鬼越强，也会给制造幻像的鬼增加消耗。”
其他的不知道，但江哲凡的这句话谢恒是认同的。
哪怕是再厉害的鬼，也不可能这么厉害的幻像能够一直无条件的维持。
虽然谢恒不是驭鬼者的鬼，属于独立的存在，但肯定也是同理的。
既然知道只要在幻像中捣乱就可以加剧对方那只鬼的消耗，与其费那个脑子再去猜，去揣测什么才是最好的方案。
谢恒的评价是，不如就干脆看见什么毁掉什么！
多简单，明了？
“对！就这样烧！”
“把幻像烧穿，把躲在暗处操纵鬼蜮的那只鬼烧出来，把恶鬼烧尽！”
“什么放大恐惧，什么强大的鬼，一把火足矣。”
谢恒看着这熊熊烈火，火越旺他越是异常兴奋。
想来，把谢小僵他们吓成魂飘的幻像，倒也不过如此。
顷刻间，大火覆盖了整个车库。
在谢恒的注视下在烈火焚烧，不多时，原本昏暗的车库渐渐变了样子，竟化作了一处空旷肃清的大堂。
大堂上白布横挂，两侧摆放纸人纸车，冥纸花圈，完全变了一副景象。
“火呢，怎么退了？”
谢恒鬼使神差般追下了楼去，只见视野尽头，红木供台上香烛长明、烟火袅袅。
再一看，那堵涂鸦的红墙，分明有着一个大大的‘祭’字。
“灵堂！这是谁的灵堂？”谢恒脚步一顿。
偌大的灵堂见不到半个吊唁的人，显得格外空旷阴森，就连谢恒的声音都在堂内回荡着。
“鬼蜮的幻像不都是映照自内心吗？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幻像里会有灵堂？”
饶是谢恒，此刻都觉得背后一凉。
这种时候，反而越是清楚自己身处于幻像中，越是觉得诡异。
“莫不是我参加过谁的葬礼，印象比较深刻，所以才会出现在幻像被映照出来？”
谢恒失神的囔囔着，眼睛紧张的四下环顾，空寂的灵堂甚至吹不进半点风声。
可越看，他越是敢笃定，在他的记忆中，绝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灵堂。
接着，谢恒的目光转而盯上了在供台上的灵牌位。
是了，上面有字，只要过去看看灵牌位上的名字就能知道这灵堂到底是谁的了。
谢恒下定主意，快步上前，伸手将供台上的灵牌拿了起来，凑近一看，清晰的十一个字映入眼帘。
——【显考谢公讳恒府君之灵位】
谢恒默默把灵牌位放了回去，转身就走，不满道：“见鬼，灵牌位上写的我的名。”
他这一把火，把自己的灵堂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