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英雄冢

    灰蒙蒙的天空，吹着冷幽幽的清风。


    作为最繁华的一条街，朱雀大街，几乎没有人在这里，就连那些商铺都关了门。


    所有人都涌向了太师府，安静地站在府门前，看着门里面情况。


    今日是程越元帅下葬的日子，一大早，所有人都来了这里。


    程清程越兄妹披麻戴孝，看着和尚们做着最后的法事。程太师拄着拐杖，并未披麻戴孝，却也是面带悲色，看着那口棺材。


    安和王以及王妃郡主，都来到了这里送元帅。


    赵无渊看着那口棺材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的将军们也在暗自垂泪。


    只有白修远，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暗中关注着程清。


    见她眉间有抹不去的悲伤，泪汪汪的眼睛里满带着不舍，白修远心下暗暗咋舌，对她的演技叹为观止。


    不过随后又想通了，她的演技要是不好的话，怎么能够骗得了他们这一大群人呢？


    很快惠济大师就喊抬了。


    要亲自抬棺的八个将领迅速地走了出来，站在自己的位置，将木棒搭在肩上，准备一起喊起。每个人头上都系了白色方巾，肩上搭着一条擦汗用的白帕。


    惠济大师率领着和尚们站开了些，漆雕烈的嗓门最大，由他喊“一二三”。


    棺材抬起来，唢呐顿时吹响，其他乐器一起奏。


    程清立马哭了起来，抱着灵牌和程越走在前面。


    外面陶良宇擦了下眼泪，立刻放燃一挂鞭炮。


    棺材出了大门，那些百姓们，立刻让开了一条路。


    漆雕烈等人抬着棺木，喊着号子，一声声的硬生生将周围百姓的眼泪给催了出来。


    许多人甚至哭出了声。


    人山人海的大街上，处处都弥漫悲伤的气息。


    安平城外，有一处英雄冢，是历代专门埋葬那些为国做了极大贡献的人。


    皇帝早就等在了这里，身着朝服，远远看着长长队伍走来，前面是显眼的白色，后面是百姓自发组成的长龙。


    看到这一幕，皇帝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庆幸。


    队伍走到跟前，程清看到了曾经给她下了数道圣旨，却从未谋面的皇帝。


    虽是中年，也不如少年那般俊美，但皇帝的威仪，和他毓冕下的神秘之感，生生让他一个人有了神的感觉。


    队伍停下，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皇帝抬手，江公公送过来一张黄布，他拿在手里，展开，亲自念出上面的内容。


    “天地循环，万物生息，不觉生死以至期。亡人当知来而非来，去而非去。莫执乡间一寸土，莫恋人间一丝情…………接引入西方圣境，永离六道轮回。”


    这是最寻常不过的祭文，是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但由皇上念出来，就是莫大的尊荣。


    可惜身为正主的程清，不仅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荣耀，反而好像完全置身事外，成为了一个看客。


    皇上念祭文，语气带了些沉重，程清却从里面听出了冷漠。


    祭文念完，皇帝又说了一些煽情的话，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元帅死了，朕很惋惜。


    接下来就是入英雄冢，慧济大师明知道那里面的并不是程清本人，但还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配合主持最后入冢的法事。


    看着墓门缓缓落下，程清那颗属于战场的心也彻底死了。


    从今以后，她只属于程家，只是一个……小女人。


    程清挥了最后的泪，拜了最后一下，起身。


    皇帝走到程太师面前，说了些安慰的话，临走时，眼角余光扫到了程清，眼睛里微微闪过一丝惊艳。


    他后宫美女众多，可是没有一个像程清一样，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星辰大海，清丽可人的容貌，眉宇间有寻常儿女都难以有的英气。


    显然，她的容貌不是最美的，但她的气质绝对是最独特的。


    这样美人，不是容貌的美，而是深入灵魂的绝色。


    皇帝短暂的惊艳过后，便离开了，至于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程清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直视皇上，但她感觉到了停留在她身上的那抹视线。


    ‘程越’已经入土为安，众人相继离去。


    慧济大师来和程家人打了招呼以后，随后也走了。


    没多久英雄冢前就只剩下了赵无渊、赵凝白、白修远、众将军以及程家人。


    漆雕烈心直口快，先开口道：“伯父，程兄弟，清儿，你们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这样，元帅在地下也不会安息的。”


    程太师程越哪里是在伤心什么？他们现在愁都怪愁死了，这场丧葬，反而让程清这些生死兄弟和他们的关系更密切了，以后还会有往来，要是程清被认出来，那可就糟了。


    至于程清，她只是面无表情而已，并没有难过。


    最多眼睛红肿，谁让她不得不哭呢？


    程太师转身，面向他们，扶着拐杖朝他们下跪。


    “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越儿也不能回来。”


    “太师！”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去扶，太师后面反应贼快的两兄妹，正要下跪也被扶稳。


    程清抬头看去，一下子撞进了温柔的目光中，心跳漏掉一拍，扶她的是白修远。


    眨了眨眼睛，不禁想，他还是这副整洁的样子好看，神仙书生样，让人一看就想欺负。


    白修远扫了一眼周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程清直接石化当场，楞楞地看着他，目瞪口呆。


    白修远勾起了嘴角，笑得十分意气风发，就像程清以前看到的那副样子一样。


    “是不是还想欺负我？”


    程清耳边好像再响起了他这句话，整个人彻底懵了。


    这到底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白狐狸什么都知道了？


    她回过神，再看向白修远，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但她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出来，他不会善罢甘休。


    程清：“……”


    她被发现真正身份了，应该怎么办？


    程清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心慌，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过去扶着程太师。


    她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究竟应该怎么办？


    白修远任她抽了回去，手能抽回去，心不能，他一定会紧紧地抓着，不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