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恐惧
“咯…咯咯咯…”
接着是骨骼错位的响声，不是断裂，而是某种东西正在重组。突然，一条裂缝沿着柱体纵向裂开，露出里面漆黑的空洞，那个空洞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阴影，而是纯粹的“无”，就连光线都被那个洞口吞噬。
“跑！跑啊！！”
一名武士突然崩溃了，他声音扭曲大叫着。剩余的血月讨伐队成员也不再坚持，他们宁愿回去被处死，也不愿意继续待在这，他们丢下了武器，连滚带爬的冲向最近的洞口。途中有人被同伴绊倒，立刻手脚并用的往前爬。有人撞在石壁上，鼻梁断裂也浑然不觉。
时明没有动。
他的兽瞳死死盯着那道裂缝，爪子不自觉地刺入地面。他此刻就像站在万丈深渊边时，身体自发产生的战栗。又像深夜独处时，突然意识到黑暗中有什么在凝视自己。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本能排斥。
【紧急警报！目标威胁等级超出探测上限！系统过载！】
【错误代码：X-████】
【建议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时明知道，这下…大的要来了。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起，先是一根惨白的手指探了出来。
那手指足有常人两倍长，关节处肿胀变形，指甲漆黑如墨，尖端还挂着黏稠的液体。它像初生婴儿般笨拙地抓挠着空气，在血肉之柱上留下腐蚀的痕迹。
“噗”的一声，第二根手指钻出。
就在两根手指扒住裂缝边缘，开始向外撕扯时……
“呼！”
洞窟内的所有的火把像是承受不住什么似的，居然同时熄灭。黑暗瞬间降临，连时明强化过的兽瞳都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黑暗中有液体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每一滴都像落在耳膜上，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味，是某种肉质腐败的气息，让人想起盛夏时节曝尸荒野的动物。
“救命…”
微弱的求救声从黑暗中传来，随即变成“咕噜咕噜”的呛血声。接着有什么东西正在拖拽那个武士，因为他的铠甲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啊啊啊！不要过来！”
另一名武士突然尖叫，声音里带着癫狂。金属碰撞声、利刃出鞘声、血肉被撕裂的闷响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时明能感觉到，那个从柱子里钻出来的东西正在黑暗中移动。时而行走，时而爬行。
南边葵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发抖，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她的瞳孔因恐惧而扩散，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被救上岸的溺水人。那股无形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般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窒息。
“走……快走啊！”她猛的抓住姜瑞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皮肉里，“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对抗的东西！再不走…”
姜瑞突然一把攥住南边葵的衣领，小声喝道：“闭嘴…”。姜瑞同样因为剧烈的恐惧在颤抖。
“你以为老子不怕吗？！”
“但时明还在那儿！”
一滴冷汗顺着姜瑞的下巴砸在南边葵脸上。两人在黑暗中死死对视，远处传来武士们被撕碎的惨叫声，血肉飞溅的黏腻声响近在咫尺。
时明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精钢爪在地面上刮出一串火花。他盯着眼前那浓稠如墨的黑暗罗阔，皮肤下的肌肉微微颤动，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兴奋！
“来啊！”
他低吼着，爪尖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自从获得吞骨兽形态后，他第一次遇能让他如此认真的对手。
他猛的打了个寒颤，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似的。前一秒还沉浸在兴奋中，下一秒却莫名的心悸起来，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竟同时撕扯着他。时明僵在原地，一时想不通这突如其来的恐惧从何而来。
忽然，他那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味，不像血腥，不似腐臭，而是另外一种无法形容，令人毛骨悚然的奇怪气息。
“装神弄鬼！”
时明猛地挥动利爪，朝那团黑影扑去。利爪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在黑暗中带出一道寒光。就在利爪与黑影碰撞的瞬间，迸溅的火花骤然照亮了对方，惨白的躯体在黑暗中格外刺眼，那张本该是脸的地方却空无一物，光滑得像是从来就不需要呼吸一般。
“砰！”
时明的利爪与那东西接触的瞬间，他沸腾的战意骤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他引以为傲的力量竟被完全压制，这股蛮横的力道，就连当初能拍碎大树的碎骨巨熊都远远不及，要知道，他的力量可比体质还高得多！是162！！
可从精钢爪上传来的感觉，刚才就像是撞上了万钧山岳，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若非爪刃已经进阶，此刻怕是早已爆碎。但更令他更感觉可怕的是，一股奇怪的寒意正顺着爪刃侵蚀而来，那不是普通的低温，而是直接渗入骨髓、冻结灵魂，让人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这是…什么感觉…”
时明踉跄后退，发现自己的爪子竟然在发抖，这不是肉体的疲惫，而是源自本能的恐惧。就像远古时代的人类第一次面对无法理解的灾难，那种刻在基因里的战栗。
不，镇定！也许是巧合，也许那个玩意破不了我的防！
黑暗中传来黏腻的蠕动声。时明猛的侧身，却还是慢了半拍。
时明突然感到左肩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本能地挥爪按住伤处，可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防御被破了！
他的左肩出现了三道沟壑极深的伤口。而且不仅如此，他清晰的感觉到肌肉组织在快速溃烂，和被火焰灼烧着的痛觉一样。
开什么玩笑！
暗影豹王！暗影豹王夜视能力比吞骨兽强！速度也比吞骨兽快！一定能！！
时明已经下意识的念出解除合体的口诀，却在最后一刻猛的僵住，他想起来了，如果现在解除与吞骨兽的合体形态，战力会直接暴跌至75点。想清楚的他后颈发凉，未合体的他并不比血月讨伐队的那些武士强，以那东西所展现出来的恐怖程度，恐怕自己刚解除就会被撕成碎片。
时明咬紧牙关，硬生生压下了解除合体的冲动。现在逃？那怪物绝不会给他机会。若是原路返回，姜瑞还在那边！这个念头像尖刀般扎进心里。是他把人带进险境，若现在逃命导致姜瑞遇害，明明刚救下他可现在又把他害死，时明的爪子深深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