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肉了
前殿里，一个面相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围坐火堆边和陆明均说着话，正是三叔陆明平。
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模样和陆勇有些相似，高个瘦长身材，面色枯黄，典型的营养跟不上症状。
那是陆羽的堂弟陆大壮。
陆明平脚边放了一个木桶，上面沾满了泥水，陆明平裤腿和身上也能见到很多泥点。
在神龛下，还放了一些物品，木桶里的粟米肉眼可见地增加了很多。
见陆羽进来，众人都向他看来。
陆明平仿佛没听见他的招呼，在陆羽身上只淡淡看了一眼，就仿佛看一个垃圾一样想要略过去。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陆羽腰间，立刻就定住了。
“山鸡！”
所有人都站起身，目光呆滞而又热切。
在他们脑中，这只羽毛斑斓的山鸡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盆冒着热气，肉香四溢的鸡汤！
陆勇，陆小月激动地上前走了几步，一副想要摸一下的神情。
只是，他们才走了几步，又猛然停住，用带着生疏和尴尬的目光看着陆羽。
陆羽明白，这是因为原主长期在外鬼混，对家人呼喝斥骂，在兄妹眼中，陆羽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羽儿，山鸡都能打到？”
李秀兰走过来，低着头端详着那只山鸡，笑得合不拢嘴。
“娘，是山上捡来的。”
陆羽将山鸡解下来，扔到地上。
陆勇，陆小月，陆大壮立刻就围了过来，蹲在山鸡边啧啧有声。
“这足足有四斤呢，能吃好几天。”
“都将近两年没吃过肉了，也不知道山鸡肉是啥味道。”
“可不是嘛，上一次吃肉还是大伯去县里考试，奶奶才从镇上割了点肉。”
三个年轻人围着山鸡赞不绝口，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陆明均兄弟也忍不住去查看。
双溪村背靠大山，山上野鸡野兔不少，但是野物行动敏捷，普通人根本就难以捕捉。
再加上山林里豺狼虎豹不时出没，村民们只敢在前山靠近村子的地方采摘一些野菜野果。
这些野味大多数人只是在猎户那里见到。
“他三叔，你看到没，我刚刚说羽儿变了，知道疼家里人了，你还不信，看，他立马就上山打了一只野鸡回来。”
李秀兰看向陆明平，一副浪子回头母安心的骄傲。
说完，又拉着陆羽的手，指着前殿说道：“羽儿，今天你三叔来，将墙壁和窗户都修葺了一下，晚上睡觉就能暖和许多了。”
陆羽刚刚就已经注意到这些了，站在大厅里，确实是感受不到冷风的侵袭。
“还有，你三叔还带了一些粟米和咸菜，够咱们再坚持几天了。”
李秀兰又领着陆羽去看米桶。
一边说一边给陆羽使眼色。
陆羽明白这是要自己主动道谢。
“多谢三叔！”
陆羽笑着说道。
陆明平再次将他忽略，指着地上的山鸡：“你说这是你打的？”
场内气氛立刻就紧张起来，众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陆明平。
“三弟，怎么了？”
陆明均问。
“二哥，你看这山鸡羽毛完好，身上也没有伤口，有没可能是别人下夹子......”
陆明平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陆羽，含含糊糊说道。
陆明均，陆勇等人脸色立变，神色复杂地看向了陆羽。
猎人经常在山上放置猎物夹去猎取野兔狐狸等。
如果擅自去盗取别人夹子上的猎物，一旦别人找上门，那就会遭受全村人的唾弃，村正也会报官。
陆明平没有直指陆羽盗窃，可以原主的过往品行，这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三弟，你怀疑羽儿偷别人东西？”
李秀兰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舐犊情深，哪怕陆羽偷家里的东西事实俱在，她也不允许外人来指责。
“二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咱家已经遇到这么大的坎了，谨慎点更好......哥，你帮我给嫂子解释一下.”
陆明平额头上冒出了汗，急赤白脸的解释。
他也很委屈，昨天的家族大会上，陆羽偷拿家族财产那是人赃俱获。
才隔一天，陆羽又从山上捡回来一只山鸡，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咋回事。
这个二嫂护犊子也太离谱了。
陆明均干咳了几声：“孩他娘，三弟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较什么真？”
“莫非你也怀疑儿子去偷拿别人的东西？”
李秀兰转过头气势汹汹地看着陆明均。
陆明均缩了缩头，不敢说话。
“我再说一遍，羽儿拿家族里的钱不叫偷，里面本来就有我们一家的一份，老大家光享受不产出，拿的可比我们多多了。”
李秀兰提高了声音看着陆氏兄弟。
陆明平一脸郁闷不吭声。
陆羽在一边看着，彻底明白了原主越来越膨胀的原因。
“娘，三叔的怀疑也不是没道理。”
陆羽一挥手阻止李秀兰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他这么一句话，让全场的气氛更加紧张。
“羽儿，你真去拿别人的猎物了？是徐四叔家的吗，我现在给他送去！”
李秀兰脸色一下变得黯然，刚才的气势消散无踪。
“三叔，你观察得很仔细，不过却疏漏了几个细节!”
陆羽俯身将山鸡拎起。
“夹子一般用精钢制成，猎取山鸡时是用钢夹夹住双腿，这种情况下其中一腿甚至双腿必然断裂，但这只山鸡却没有这种情况.”
陆羽将山鸡双腿放到陆明平面前。
众人伸头仔细看，果然如他所说，双脚完整，连块皮都没掉。
“另外，山鸡被夹中时奋力挣扎，羽毛必然大量脱落，但这只山鸡羽毛完整，即便是现在，地上也没见到一根羽毛，完全不符合被夹的可能。”
陆羽说完，嘴角含笑看向了陆明平。
全场寂静，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变了，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尤其是陆明平，他一脸惊愕中又夹杂着信服。
刚才陆羽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推断层层推进，将他的怀疑一一推翻。
他不敢相信这番话是那个浑浑噩噩，轻易能被人唆使的侄子说出来的话。
甚至他觉得那个咬文嚼字的大哥也未必能讲得这么明明白白。
“哎呀，我就说羽儿变了，你看看羽儿说话这神态，这语气，是不是比他大伯还强？”
寂静中，李秀兰拍着手笑的脸上堆满了皱纹。
“嗯，小羽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说话靠谱了点。”
陆明平点点头，看陆羽比刚才顺眼多了。
“娘，那我们晚上是不是可以吃肉了？”
陆小月急吼吼地说。
陆勇，陆大壮的眼睛也一片火热。
“吃什么吃？这山鸡用来换粮食，可以换好几斤呢。”
李秀兰开口训斥。
哪怕是猎户，猎到的野物也大都是拿去换钱。
更何况是捡到的一只山鸡，吃光了就没了，可是换粮食却能让他们多维持好几天呢。
农家人，就是要精打细算才能将日子过好！
“娘，一只山鸡而已，晚上炖掉吃肉吧，刚好三叔大壮也在，明天我再去山上打。”
陆羽笑着说道。
他现在是饿的前胸贴后背，野菜粥是不可能再吃了。
“不，你们吃吧，我回老宅吃。”
陆明平摇手回绝，刚刚他还怀疑陆羽偷鸡，现在哪还有脸面留在这里。
他假装收拾东西,眼睛却时不时地向着那只山鸡瞄。
“爹，老宅的野菜粥只有一小口，奶奶和大伯又总是板个脸......我不想回去......”
陆大壮眼巴巴盯着地上的山鸡。
“三弟，你和大壮就留下来吃，孩子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李秀兰看出陆明平的心思。
“三叔，一起吃个饭而已，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请教。”
陆羽笑着对陆明平说道。
自己有了情报系统，不可能一直靠近猎物，情报系统会提供猎物的位置和状态，自己还是需要工具或者弹弓去完成狩猎。
陆明平作为木工，比自己更了解里面的门道。
“那好吧，大壮，去帮你二婶处理山鸡！”
陆明平向着陆大壮挥挥手。
陆小月，陆勇三人去帮忙处理山鸡。
大殿里炉火熊熊，李秀兰手脚麻利地将山鸡拔毛去皮炖在铁锅里。
房间里充斥着一种独特的鸡肉香味，正在聊天的陆明均兄弟都有些心不在焉。
陆羽忽然笑嘻嘻地对陆明均说道：“爹，刚才我在外面听到明天要去老宅，我跟着去可以吗？”
正沉浸在肉香中的陆明均和陆明平听了，都一下惊醒过来。
“羽儿，你不能去，奶奶和你大伯恨你入骨，你去了恐怕会招来惩罚！”
陆明均摇摇头，十分坚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