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四章

    一顿酒喝了四个小时，哥仨都是醉醺醺的。喝到最后，高九非要拉着老猴子拜把子。


    老猴子也不吃独食，干脆拉了丁三一起。哥仨来个酒馆三结义！


    只是那位庞大的厨娘来收饭钱的时候，高九酒劲儿上涌，跑到一边大口的呕吐。


    等了半天，也不见到高九回来。老猴子无奈的结了账！


    “呵呵！帐没赖掉，还他娘的拜了个大哥。呵呵！”坐到飞艇的吊舱里面，丁三抱着枪呵呵直笑。


    “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咋这么看我。多一个兄弟多条路，将来说不定咱们还会到这克里特岛来的。”


    老猴子无奈的背负着自己的榴弹发射器！


    这东西加上六发弹药，可比丁三的狙击枪重多了。


    而且，带上这东西还得有把近战武器盒子炮。


    那玩意，可比普通左轮手枪要重多了。


    酒喝的多，加上也是晚上了，哥俩到了飞艇上坐在座位上不大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飞艇已经飞过了君士坦丁堡，飞行在黑海上空。


    风高浪急的黑海，和地中海干脆就是两回事儿。


    从天空上面看下去，真的是一片黑色。或许，正因为如此才叫做黑海。


    黑海黑暗幽深，就好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大嘴，随时会吞没一切。


    丁三愣愣的看着窗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晚上九点钟他们就能够到达基辅。


    战后，暂九师就驻扎在基辅。


    “想啥呢？”老猴子看着木然不语的丁三。


    这位兄弟就是这样，一棍子打不出个屁出来。他经常是这样，不言不语的发呆。


    如果不是在飞艇上，这时候他手里一定会有一根烟。


    老猴子的烟瘾很很大，不过看了一眼配枪的艇员之后，他也不敢把烟掏出来。


    在飞艇上抽烟，可是大罪过。不管多么硬的关系，他都回不了部队了。


    这一条是铁律，没人能够例外。


    当然，这个没人也只是说一般人。像大帅或者敖爷满爷这几位，别说在飞艇上抽烟，就算是在飞艇上烧烤都没人管。


    “你说，真的会再打一场吗？”或许是在回忆烟的味道，丁三舔了舔嘴唇。


    “看这样，悬！


    如果不打一场的话，咱们为啥要驻扎在基辅不回国。


    如果不打一仗，怎么国内仍旧源源不断的来新的部队。


    别的不说，就我离开那会儿。咱们周边又多了好多人，听番号是两个师的番号。


    加上咱们师，基辅可就有三个师了。


    听说，北边的明斯克部队更多。明斯克，都快变成兵城了。


    昨天在克里特岛的时候你发现没有，一船一船的往下卸货，都是武器弹药。


    我撒尿的时候偷摸摸的看了一眼码头边上的库房，一排排的坦克。


    不过都是些老旧的型号，大多是一型和二型。


    我瞧着，应该是骑一师淘汰下来的。好多坦克上面，马头的标志还没有磨下去。


    不打仗，把这么多部队，这么多装备放在欧洲？”老猴子也看了一眼外面，黑海太大了，一眼望不到边际。


    偶尔能够看到白色的浪花，在海面上互相撞得稀碎。


    “没事总打什么！老猴子，我想回家了。我想回大明了，不愿意再打仗了。”丁三都囔了一句。


    老猴子震惊的左右看了看，还好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大都在睡觉，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你疯了！你说什么呢？


    惑乱军心是个什么罪名，你知道不知道。


    真要是让监察部的那些人听到，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别说和你那个什么阿廖沙回西域农场，不关你个三年五载的就不错了。”老猴子狠狠掐住了丁三的脖子摇晃了几下，想让他的思维变得聪明一点儿。


    “行了！行了！再摇就摇死了，我就这么一说。


    我真的想家了，我想有个自己的家。再弄上十几亩地，再让阿廖沙给我生几个孩子。


    我真的不愿意，再看见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了。这些天，我晚上总是做噩梦。


    梦里看见那些战场上的血腥，被炮弹炸得支离破碎的人。还有那些被我打死的人，好多人身上都有好多大洞。


    他们僵尸一样的向我走过来，我用枪打也打不死。用手榴弹轰也轰不掉！


    他们就那样冲过来，撕扯我身上的肉。真的，我都感觉到疼了。


    还能看到我身上有血飚出来！


    昨天半夜我就吓醒了，一直这么待到天亮。经停君士坦丁堡加油的时候，我还出去抽了两根烟。


    现在一闭眼睛，就是那些可怕的场面。”丁三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看起来他真的是做了那样可怕的梦。


    老猴子咽了口唾沫，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困扰。从第一次打死人，到现在杀人无数，他都没有做过这种梦。


    在他看起来，他打死的都是敌人。如果不打死他们，那死的就是自己。


    你死我活的战场，杀人与被杀，都没什么好说的。


    “兄弟，咱们在战场上杀人。这就跟农人在家里种地一样，这是咱的营生啊。


    你想想，那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你不干死他们，他们就会干死你。


    是你死还是他们死？


    有时候，我就觉得你心思重想的事情多。没想到，你还钻这个牛角尖儿里面去了。


    不要想这么多，来，喝了这瓶酒，保证你什么都不想。”老猴子变花样一样，从背囊里面掏出一瓶老龙口。


    玻璃瓶子上，大大的写了一个五十二度。


    “别急啊，还有这个。”老猴子又在硕大的背囊里面掏出了一包酱牛肉，还有几只粗大的虾。


    最后，才是一包花生仁。


    “你这哪弄的？”丁三瞪大了眼睛，他没见老猴子买这些东西。


    “昨天在高九家厨房顺的，这还有一瓶老龙口。你如果一瓶不够，再来一瓶也成。”老猴子笑眯眯的看着丁三。


    “我操！”丁三看了一眼这包酱牛肉，好大的一块，至少有二斤。


    那几只煮熟的大虾，每一只都有小孩儿胳膊粗。昨天见过，一只虾要一百铜元！


    高九这次算是亏大了！


    “嘿嘿！荤素搭配，这还有几根黄瓜。


    这飞艇要坐上一天一夜才能到基辅，难道咱们真的只吃飞艇上的罐头。”老猴子得意的一笑，又掏出了四根粗大的黄瓜，还有两根粗大的香肠。


    丁三算是彻底无语了！


    这货什么时候练就的这手艺，不过想想也是。飞艇上只能吃到午餐肉，能有口热水供应就不错了。


    午餐肉这东西，如果给一般的平民吃，还算是不错的吃食。


    可在俄罗斯战场上，待着超过两年以上的人，看到午餐肉没有不反胃的。


    再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顿顿吃，天天吃，月月吃。


    只要是战时，吃食永远都是午餐肉加大饼。


    有时候，阵地被敌军炮火封锁了。只能吃午餐肉，连大饼都没有。


    这可比第一年的时候差远了，那个时候普通士兵都是牛肉罐头管够吃。


    可现在，牛肉罐头基本上看不到了。连军官都很难搞到！


    即便能搞到，也大多数都是火腿罐头，而不是牛肉罐头。


    丁三也不客气，哥俩一人打开一瓶老龙口，也不用杯对瓶吹。


    这趟飞艇上的人并不多，哥俩坐到飞艇最后面，有好多个空位。


    “要不，我走走门路，托人把你调到整补中心去吧。我可听说，整补中心正在培训狙击手。


    你这样的人，估计他们会抢着要。”老猴子喝了一大口，咂吧咂吧嘴说道。


    “算了吧！


    像你说的那样，要打仗了。市里面会放我去什么整补中心？


    再说，去了西安阿廖沙怎么办？她在那地方，肯定不会受待见。辽东话，现在刚整明白几句，你又让她去西安听陕西话。


    说真的，那些陕西话我听着都费劲。”


    “也是！大明现在不允许外国人进入玉门关，即便是咱辽军家属也不成。


    就那一脑袋黄毛，你想偷偷摸摸带进去也不成。被抓到，枪毙是肯定的。这一条，监察部管的严着呢，找谁都不好使。


    你也是的，咱这样的只要回国，那么多的好姑娘都紧着你挑。


    就算是将来到西域，这手续上也繁杂的很。”老猴子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丁三的这桩婚事，的确很难搞定。


    “行了！我就阿廖沙了！我负伤的时候，就是人家没日没夜的照料我。


    咱得有心！


    再说了，这辈子能有个这样对你好的人也不容易。


    我想到了，这次在中东赚的钱，足够在尹犁买上一大片土地，再盖上一栋二层小楼。


    今后，就在那里一边种地一边放牧。


    阿廖沙喜欢放牧，她家里就有牧场。说不定，我还会把她的老爹老妈，哥哥啥的都弄到尹犁去。


    俄罗斯这破地方，冬天死冷死冷的。他们家还要受到地主的盘剥，还不如跟我去尹犁痛快。”


    丁三喝了几大口酒之后，话也多了起来。


    “吃点肉压一压，别吐人家飞艇上，会罚钱的！”老猴子用匕首割了一大块牛肉，递给了丁三。


    “弄一个阿廖沙去西域，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你还要把她全家弄过去，你当西域都护府是你家开的？


    如果是这样，你还不如带着他们去蒙古。


    在贴着辽东的蒙古草原上，你买一大块地方。愿意盖房子就盖房子，愿意放羊你就放羊。


    好歹，那地方距离大明近一些。


    只是你可得跟阿廖沙的亲戚说好了，若是不小心走到辽东境内，那就杀头没商量了。


    要知道，辽东那地方管的特别严。


    只要见到有外国人入境，一枪就给干掉。朝鲜边境的延边州，已经不知道射杀了多少朝鲜人。


    以至于朝鲜人，距离界杯五里开外的地方都不敢踏足。”


    老猴子也割了一大块牛肉，一边嚼一边说道。


    “咦！你还别说，这倒是个主意。他们过不了境，但是我可以。


    去大明的集市上买东西，也方便的很。


    不像尹犁那地方，现在还是唯兀尔人比较多一点儿。


    好多地方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


    只是去蒙古的事情，这……能成？”


    丁三听到了老猴子的建议，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说实话，他也不愿意跑到尹犁那地方过生活。尹犁那地方水草还算是不错，只是春秋日子里风太大。


    再说，那里的人也大多是唯兀尔人。汉人在那里，算是标准的少数民族。


    尽管汉人在那里说了算，但四周都是说唯兀尔语的人，让人心里不踏实。


    “呵呵！能成不能成的，咱们那边不是有人嘛！


    你忘了，巴图那混蛋不就是蒙古人。找他撞撞木钟，想办法在明蒙边境上弄一块土地，这也不是啥大事情。


    再说，咱们花钱买又不是不花钱。


    蒙古国可是咱大明的藩属国，按照大明的规矩，明军的家卷亲属，可以在大明藩属国居住。


    如果实在不愿意在蒙古，去朝鲜也行。只不过，那边的人不熟。我可以找找师部的参谋，他们应该和那些朝鲜工程兵们很熟。


    反正，只要有钱，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不去朝鲜了，我不喜欢朝鲜人。蒙古人就挺好，个顶个都是爽利的汉子。


    不像朝鲜人，都是小家子气。”老猴子的主意，让丁三心情大好。


    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酒，狠狠的咬了一口香肠。用手抓了两颗花生仁，扔进了大嘴里面。


    “成，那咱就去蒙古。这事情，回头我去找巴图。


    听说了吗？巴图这货又升了，变他娘的上校团长了。我临走的时候，师部的几个哥们跟我喝酒的时候说的。”


    “又升了？你不挪动挪动？”丁三听到蒙古营变成了蒙古团的时候，愣了一下。


    “师里面倒是有风声，让我当副营长。


    可我不愿意干！


    要干，咱就干一把手，干个副手算个屁。


    再说，我也没有当官的心思。当个小连长就挺好！


    将来你要是落户到蒙古，我他娘的就在边境上寻个差事。将来，没事儿上你家里蹭饭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