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面试？”他们两个不太相信，主要程一依装束不太正式，羽绒服、棉裤，加上一双小白鞋，还有就是，手里捧着老年人保养必备保温壶。


    怎么看都像看热闹的。，


    “嗯，面试，你们被面试，而我，面试你们。”程一依哈哈一笑，施施然挥手，“等会见。”


    那甜美的笑容似覆盖了层魔鬼面具，看之生畏。


    打招呼的那对男女面面相觑，怀疑人生。


    所以程一依和星期一究竟有什么关系？


    看过程一依直播的人都知道，程一依距离友善人设有很大一段距离，如果真的由她主导面试，可想而知不会笑着谈的。


    “那个人竟然是面试官？”陈冰在陈廷耳边道：“她年龄比我们小吧。”陈冰今年十六，因为长期辛苦劳作，年龄看着有二十以上，还好的是他们的工作性质都在地底，所以肌肤很白，若晒黑几个度，看上去只会更老。


    “不要随便讨论别人容貌年龄，有人听了会不高兴的。


    ”陈廷同样惊讶面试官年纪小，可有些天才生来就比别人先一步掌握命运，十来岁就功成名就。


    陈冰似懂非懂，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怕自己得罪人。


    程一依进入面试室就一直没再出来，九点三十分左右，二十五位面试者已经到齐。


    庆管家、墨洛阗、原昭和张怀潜陆续来了。


    四人身上的气势都很强，庆管家和墨洛阗不用说，必然是面试官，外貌和着装都很正式。原昭和张怀潜则踏进等候区开始就没笑过，直接进入面试室。


    “他们看上去都好厉害的样子。”陈冰羡慕地道。


    “当然厉害，年长一点的两个男人都是军队里出来的，以前身居要职。至于另外两男生，可是这届机甲比赛前百排名的精英学生。”刚才还在懊恼不该这么儿戏打招呼的女生听到陈冰的以后，主动跟他们搭话。


    “那女士您知道面试会收多少人吗？”陈冰仿佛不谙世事的好奇小子，陈廷瞪他，“别问了，人家怎会知道。”


    女生不介意地耸肩，“星期一没明确会收多少徒弟，或许只要合心意就行。”


    临近面试时间，众人心情更加紧张起来，有人来回踱步，有人手里拿着两个解压的粘土球在捏。


    踏正十点，面试室的门打开，原昭点了个名字。


    第一个就是刚才跟程一依打招呼的女生，刚才找人搭话的轻松收起。陈冰挥挥拳头喊加油。


    女生微微点头，同手同脚地走进面试室。


    面试室内一共五人，程一依坐中间，庆管家和墨洛阗坐她两边，原昭和张怀潜坐在距离面试桌有一段距离的窗边。


    何小翠，今年十七，是一联高院的一年级学生，单独过来的。


    庆管家首先问道：“因为面试过后还要做背景调查，我在这里先问一下，你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能否告知你平时是怎么跟他们相处的？父母关系如何？”


    这个问题何小翠想也没想过，现在的面试连这么隐私的问题都问吗？


    何小翠脑中出现夜不归宿的姐姐身影，还有邀请朋友在家半夜蹦迪的弟弟。她一时答不上，因为她并不怎么跟两人相处，她是家中的乖乖女，像个隐形人。


    因为有个不省心的姐姐和弟弟，父母的关注基本都在他们身上。


    所以她不喜欢姐姐，也不喜欢弟弟，因为他们连一点父母的爱都不分给她。


    而父母关系，只能说平澹如白开水。


    “不用紧张，你可以想一想，这不是职场面试，遵从本心实话说就行，毕竟以后需要和星期一相处是你。”庆管家微微一笑，腹黑的话语莫名让人腿肚子打颤。


    何小翠抿了下唇，“我跟他们基本不说话，生活在两个世界。因为我的性格太安静，所以家里人一般不会看到我。”


    庆管家又道：“你渴望关注，渴望被爱吗？我指的是你家人的爱。”


    在场的人眼神很清正，没有嘲笑，也没有责怪，何小翠渐渐放开心房道：“不，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看过一个故事，一个好人变成坏人，会被千人所指，一个坏人变成好人，却人人都说好。我做了那么多年的乖乖女，我并不想做那个被指指点点坏孩子。安静一点挺好的，清净。”


    有独立思维，有自己想法，会反思，这个年龄段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演戏的成分，但何小翠的回答至少能证明她很理智，不是轻易被人左右的人。


    接下来是墨洛阗，他问话更尖锐，“如果你通过面试，在阵器与学业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哪一个？”


    何小翠心一抽，纠结地皱起眉，这个问题好难，学业和学阵器。


    “我……我能不能学业完结后在学阵器。”


    墨洛阗：“为什么？”


    听到为什么，何小翠响起父母连续询问的为什么，为什么体育不合格，为什么你不会做饭，为什么你不能看管一下你的姐姐和弟弟。


    她不喜欢听为什么这个词，何小翠咬住下唇，大着胆子道：“因为我想赚钱，我想尽快脱离父母。这么多科学家都没法复刻阵器，我怕自己学不会，要学很久。但我现在学的学业不一样，我读是天然植物药用学，也兼顾学习农事，农业星都缺人，如果我学有所成，至少我还有一个可供我生存和赚钱的技能。”


    墨洛阗点点头，没有认可，也没有否决。


    何小翠更忐忑了。


    “有关阵器的学习的确很枯燥，如果没有天分，也学不到多少。你想快速脱离家人，从学校毕业就好了，有必要学习阵器吗？”程一依就墨洛阗的问话展开。


    “不是这样的。因为我知道自己有赡养父母的责任和义务，我以后亦会给予他们法律限定范围内的赡养金额，再多的，我不想给。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事工作者，家里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打扰我的生活，让我多出钱。在我印象中，即使父母没有这个意思，我的姐姐和弟弟都会这么要求，他们认为有能力的一方就必须帮助无能的一方。我的父母也必定会默认他们的做法，在家里我遭受过多次类似待遇，因为我是父母的女儿，所以我选择忍气吞声。未来，我不想受他们钳制，而学阵器，做阵器师，有军方背景，我完全可以跟他们隔开，他们也会惧怕我的身份不敢来惹我。”


    何小翠一口气道出了所有心事，与此同时，她又产生羞愧感，羞愧竟然说了家丑，她不应该这么容易被套话。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觉得她太冷漠，守不住秘密。


    接下来程一依又问了她的兴趣爱好，例如喜欢听歌的话，喜欢哪首曲，有没有偶像，有没有追星。


    零零总总，二十分钟才面试完毕。


    “你可以先回家，面试若通过，我们会有后续的网上约谈。”张怀潜绅士地送她出门，出去的门在另一边，不在等候区，面试者可以直接离开。


    逐个会面的时间很长，到中午的时候，原昭问面试者是自己出去吃午饭，还是留在这里吃，在这里吃，他们可以订购餐食过来，免费。


    有五人表示自己想出去外面吃特色美食，剩下的十二人更愿意吃提供的免费餐。


    程一依给他们订了量大管饱的饭团套餐，她自己也是吃的饭团，只不过她吃的是自己做的，只有室内五人的份。


    咬开饭团，外面一层香甜的米饭，里面夹着脆油条，还有切成条状的牛肉，丝状的青瓜泡菜等。


    程一依只适当吃了一个便没再吃，原昭倒是舔舔嘴角吃了三个，“这个好吃，依依，回去我还能吃吗？”


    原昭在程一依面前可是放得最开的人，他撒娇卖傻的本领另外三个怎么学都学不来。


    程一依对他的撒娇习以为常，“威廉爷爷昨天寄了大箱海鲜过来，晚上吃海鲜大餐，你确定回去还要吃饭团？”


    原昭眨眨眼，“不了，威廉爷爷的心意不能拒绝，也不能浪费。”


    众人：“……”


    面试室的饭团用顶级材料做，外面订会来的饭团也不差，一人两个满料的大饭团。


    陈廷和陈冰就吃得无比珍惜，他们没把所有饭团吃完，而是两人吃一个，只稍微填一填肚子，不至于饥饿难耐。


    第一次吃天然食品，不宜过多，陈廷听说过矿工中有人因为第一次吃天然食品吃太饱导致去医院花了几千星元才出来的意外事故。


    原因是多年支持充饥剂，导致胃部蠕动能力低下和胃酸过少，一次吃太多天然食品，就会引发各种胃病。


    不过饭团真的非常好吃，陈冰吃完还不忘舔掉手指上的残留，“哥哥，如果选上了，我们是不是每天都能吃这个。”


    “不一定，只要记住，我们是来学习的，不能因为外物就移了目标，明白不？”


    陈冰点头，“我明白。”


    陈廷和陈冰的面试放在最后，从早上进入等候区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两个少年并不是殷实家庭出生的。


    排到最后，有她的考量，陈廷，是一千多人中，唯一拥有木系单灵根资质。如果性情不错，背调过关，她想收为亲传弟子。


    但这是她正式第一个徒弟，以后会传授更深奥的本领，她需要再慎重。


    一天下来，两兄弟都没挪窝，就坐在角落。


    “陈冰。”原昭喊了陈冰进去，十来分钟后，喊陈廷。


    陈廷整理一下衣服，拍拍不存在的灰尘，进入面试室的门，他先是环视一圈，偌大的面试室没有太多装饰，也藏不了。看到另外一扇写着安全出口的门，弟弟应该是从那里离开的，他才放心下来。


    “你好。”陈廷打起精神，如果弟弟面试不过，他便必须过。


    这会儿程一依先发问，“你是在职矿工，我看到你说距离合同期满还有四十年，你来这里，是想避开剥削的矿主，还是真的有兴趣学阵器？亦或是，你想状告那位矿主。”


    “前两者都是，后面不是。我父母双亡，矿主虽然违法聘请童工，但他给了我们兄弟活下去的机会。在那个矿星，孤儿院的环境很差。”担心多说多错，陈廷没有说孤儿院还赚黑心钱，把人卖到黑矿干活。


    那里的孤儿，大多活不过成年。


    矿主虽说不仁慈，但给他们工作，给了工资，对比起来，还算过得去。


    那是矿主经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只有我愿意给你们工作，愿意给你们工资，不然你们怎么活。”


    陈廷知道矿主说得对，也说得不对，他没有受到矿主pua思想控制，只不过这份恩，还是要记住。但十年的低薪工作，足够还清了。


    陈廷说话条理清晰，比陈冰的活跃思维显得更成熟稳重，没有胆怯，回答时会深思熟虑，回答不上就说自己不懂。


    “我学历很低，但我愿意学，我想做有一技之长的人，想有光明的未来。”


    程一依点头，“你可以先出去了，到时候我们会通知网上约谈。”


    一直沉稳的陈廷突然无措起来，“能现实中约谈吗？我没有虚拟舱。”


    程一依想起程一一，连光脑都不舍得买，因为担忧着生计，担忧着没钱读书。


    “你们有住处吗？”程一依问。


    “还没找，我们晚上就会去找，随时可以约谈，我们不会迟到的。”陈廷保证道。


    “可以，到时候通知你吧。”


    程一依和庆管家，还有两个小伙伴先行离开。


    陈冰在安全出口那里等着，看到程一依出来，他低着头，不敢对视。他对程一依的印象就是，很严肃，问题刁钻，不好相处，他有点怂她。


    陈廷出来，看到陈冰，“走吧，我们要去找住的地方。”


    走在后面的墨洛阗特意走在后面的，开口道：“你们知道主星这边住酒店或租房的价钱吗？”


    陈冰同样怂墨洛阗，他捏着自己的手，“我和哥哥等会去看。”


    墨洛阗：“你们身上有多少钱。”


    陈廷如实道：“还有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