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似懂非懂！
傍晚时分，夕阳残照在斑驳的洛阳城楼上。
荀彧跟着父亲荀绲走过城门，此时的城楼下围着大群百姓，人声嘈杂，他们俩不禁转头去看。
只见城楼上挂着几只木栏盒子，里面赫然是中常侍王甫、隐强侯宋奇、永昌太守曹鸾的头颅…
天气炎热，头颅上停满了畅饮，一两只野狗昂首望着滴落而下的血迹，望眼欲穿。
而老百姓们莫不欢欣鼓舞的拍手较好。
——“听说扶风宋家与永昌太守与王甫一道贪墨钱财、为非作歹，陛下竟真的诛杀了他们，真是大快人心！”
——“还有这次牵扯到的官员，许多都已流放边陲，就连那‘权倾朝野’的曹节、张让也受到了重罚，想不到这些道貌岸然的士人竟背后与阉党勾结！该杀！”
——“听说曹嵩曹大鸿胪被陛下亲自放了，没想到，永昌太守曹鸾的伏诛竟没有牵连到曹家…这次，曹大鸿胪还真是幸运哪！”
——“嗐，要不是曹家那公子曹操奔走于此事，曹家哪里能逃得了干系，怕是曹大鸿胪的头颅也…”
俨然…
曹操踉踉跄跄的跑出屋子，往书房前去，可跑到一半，又觉得不对…他…他应该先去见见曹节！
众人闻言转头去看，发出这一言者是荀绲。
荀彧眼眸眯起，不禁心头喃喃：“陛下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
桥玄抬眸，他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终意味深长的回答了四个字——
却见一个人低声垂泪走过，悲戚万状，他提着酒壶，脚步踉踉跄跄。
书房内竟是陷入了短暂的静谧。
这让他一下子茫然若失…
听到父亲与夏侯惇安然归来，曹操总算是喘出一口大气。
这一场博弈，天子完胜！
声音低垂…
还是曹嵩当先问道…
“这两封竹简，桥太尉看懂了么？”
曹操扶着床，坐起身来…“爹在哪？我…我要去见他…见他！”
“只是，救爹，我哪有那本事…是羽弟，是羽弟救的爹！”
曹节是想到了昔日里，他与王甫共同保护年少的皇帝，除掉权臣、外戚，幽禁窦太后等一桩桩往事。
荀绲与荀彧昂首聆听…
“或许，比孩儿想的更厉害！”荀彧的语气愈发的笃定。
曹操的眼珠子一定！
可很快，他东张西望，左右去寻找什么…可找了许久，羽弟留给他的那封竹简、寄来的那封信笺都不在身边了。
听到荀彧这么一番话，荀绲轻呼口气，点了点头。
却不是昔日的大长秋曹节，还能有谁？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非…若非曹瞒的那封信笺，咱们兄弟就都沦为这野狗之食，哥哥对不起你了！”
“桥？桥太尉？”曹操一愣…
在他的心底里，自己的这个儿子无论是才学还是机智，他都足够的出色，是同龄人中的翘楚，能让他提及“受益良多”、“拜访讨教”的公子可不多！
“真的有这么厉害？”荀绲补上一问。
唯独曹节一人能听到他那喃喃之音。
曹嵩沉默，十息过后，他也抬起头来。
“桥太尉来了！爹与他在书房！”丁蕙如实道…
是啊…
丁蕙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没事儿，没事儿…爹和元让都安然回来了！多亏了你，是你救了爹和元让！”
感慨道：“是啊…”
曹操躺在自己的床上，明丽的阳光照射进来，他睡了足足一日。
——“曹家那公子？该不会是铸五色大棒棒打权贵的那位吧？”
——“似懂非懂！”
只是，昔日的并肩兄弟，今成野狗之食，曹节将酒壶倾斜，酒酿坠落在地，和他滴落的泪浸湿一片黄土。
“真的？真的？”
就在这时…
…
“这…”曹嵩连忙问道…
一番寒暄后，两人的目光均停留在这两封竹简上。
陛下的身边，也终究不再被“党人”所包围！
——“朕身为天子，受命于天，却枉顾奸佞误国、欺压良善，此乃朕之罪也！今日，朕不斩此逆，则帝国倾危，是以诛杀奸佞及同党，以儆效尤，以正视听！若有臣子再枉顾天恩，为非作歹，欺行霸市，朕绝不姑息！”
荀彧浅笑道。“尽管缘悭一面，可观其字，闻其言，孩儿亦收益良多…他日待得这位公子归来，孩儿必定要再度来此洛阳，登门拜访讨教！”
“我…我去寻爹与桥子！”
“唔…”荀绲一脸的诧异。
“那就好…那就好…”
“恭喜桥太尉！”
荀彧的这么一番话，让荀绲略显惊讶。
所有的计划究竟都完成了没有？有没有纰漏的地方！
他必须当先知道这个！
心念于此，曹操转过身，随便取了件披风就跑出了曹府大门！
“父亲说错话了。”荀彧连忙解释道：“父亲所思所想与百姓的截然不同，今日在城楼上挂着的首级是王甫，他们欢欣鼓舞、拍手叫好！可即便不是‘罪大恶极’的王甫，只要是官员，哪怕是清廉的官员，他们也会拍手叫好！他们只是仇视高高在上的官罢了！不论这官是污浊？还是清澈！”
计划…
“爹没事儿，爹已经回来了。”丁蕙坐在床边安抚着曹操。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口中发出极轻极细的声音。
——罢皇后，废外戚，除阉首，平民愤，就连士人、党人也被敲山震虎！
从此之后，怕是再无人敢为窦武、陈蕃翻案，敢为党锢之祸翻案！
曹府的书房内，一方桌案上摆着两封竹简。
霍…
就在这时。
似乎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察觉到父亲的失言，荀彧赶忙拽住父亲走出城门。
桥玄与曹嵩分坐桌案的两旁…
“王常侍，哥哥来送你一程！哥哥对不起你了！”
可哪怕是熟睡，他的额头也时不时的冒出冷汗，嘴唇干裂，却依旧梦呓着：“爹，爹…羽弟，羽弟…求你…求你救救我爹！”
一文吏登上城门居高临下地宣读着天子的诏书。
“恭喜曹大司农！”
曹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似乎听到了丁蕙的话。
而就在此刻…
“不！”荀彧摆了摆手。“是另外一个更年轻的公子！”
…
这…
“可我看不懂的是，为何这少年偏偏选中了孟德，偏偏要相助于孟德呢？”
这…
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悄悄的问。“宋皇后被幽禁，外戚彻底覆灭，许多士人、宦官遭到灭顶之灾，如今这朝堂上？又是谁说了算呢？”
此言一出…
“文若？你这是…”
他骤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询问荀彧。“近来，你与那曹家子多有联络，这些道理是他教授你的！”
“阿瞒，你还不知道。”丁蕙解释道：“爹被陛下亲自放出后，加封为‘大司农’，掌管大汉国库，还有你师傅桥子，他也被陛下重新启用，任命为太尉！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桥玄则不等他开口，接着补充一句。“我看懂的，是书写这两封竹简的少年，他有着一双通晓时局，洞悉万物的慧眼，他拥有着逆天的观察力与洞悉力！”
呼…
议论声此起彼伏…
——“太尉之言，亦是我心头最大的疑虑！”
这么卓绝、机敏、洞悉时局的一个少年！
他凭什么选中曹操呢？他图曹操什么呢？
图他个子低？
图他肤色黑？
还是图他不洗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