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古勾栏少奇女，生死间，敢一搏
红霞初绽流云之间，晴朗的云层起伏在云雾缭绕的鹤鸣山内，先是有轻声的颂唱，随后是喜庆而喧闹的鼓响。
这一切，都是为了尊奉老天师的遗命。
完成天师道内“大祭酒”与“圣女”的完婚。
远远地，有一支红衣队伍缓缓的涌入道观之内。
领头的新郎清俊潇洒，一身红色的新郎装迎风似旗，悠悠行进的雪白骏马载着他英姿的模样。
除了天师道新晋的治头大祭酒“柳羽”外。
还能有谁？
他的身后，是一干道姑搀扶着的“圣女”张玉兰，她头戴红帕，沿路铺满了那若隐若现的醉人气息。
或许，这是新娘身上与生俱来的一片芳香。
——拜父母！
——“壮哉我天师道、正一盟，壮哉我道门一脉！扶汉室于将倾！”
此时的张玉兰手执纨扇，身穿华服静静地坐在塌边，长长的红裙拖在地上。
三句话落下…
张玉兰原本羞涩，可看到柳羽眼中那一抹坚定的光，不由轻呼。
要知道“合卺”亦被称为“交杯”！
二人同饮视为交杯，取意同甘共苦。
有道姑搀扶着张玉兰赴洞房。
——“诛灭太平道，匡扶我天师道道门正统！”
“该喝酒了！”
算起来，今年他才十二岁，虽然在古代…豪门贵族的公子哥在十二岁时，就会安排一些填房丫鬟，算是对这些公子们进行那啥的启蒙！
甚至，大汉对女子婚配的年龄也有着严格的要求——十五岁前必须嫁人。
当柳羽拉着张玉兰，步入了大殿内“老子”的金像前…
——夫妻对拜！
所有的步骤完成，张鲁颇为亢奋的抓住了柳羽的手，他眼眸望向天穹。
不过…很明显，已经有了酒意。
俨然，是给已故的老天师张衡准备的。
过得良久，她方才轻声呢喃。
“羽弟是能隐忍，有志向的人，却因为父亲、因为我…被天师道束缚住了，必须按照父亲留下的遗愿去振兴道门，何况，我还长羽弟五岁，这么看…该是羽弟委屈才对。”
否则…就会加收这个家庭五倍的人头税。
而此刻的张鲁，紧紧的握着柳羽的手，这一刻，身为第三代天师，他特别能理解父亲的苦心。
太羞涩？太罪孽了吧？
究是如此，张玉兰还是补上一句。“哪有新婚之夜舞剑弄枪的…传出去了，天师道的圣女，像什么样子？”
…
这一刻，他们才明白，何为夫妻？饮过这合卺酒后，他们之间再没有秘密，再没有距离！
莫名的柳羽有些感动。
“我…”张玉兰依旧是有些羞涩。
这是柳羽的新婚之夜，新房布置的喜气盎然。
张玉兰指向床榻旁桌案上的合卺酒。
呼！
柳羽轻呼口气，步履踉跄的进门，他也身穿礼服，头戴梁冠。
“玉兰姐？嫁给我…多少会有些意外与委屈吧？”
而柳羽的声音还在继续。
“人言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送仙丹，女大三千列仙班！按照这么说，可是我赚到了。”
香肩上遍是汗珠的张玉兰缓缓起身，她凝望了眼尚在熟睡的柳羽，旋即行至窗前，抬起头眺望着天穹。
可…往往，男子真正完婚，需要等到及冠之后，而往往冠礼是在二十岁，《左传》有云‘冠而生子，礼也’。
前厅隐隐飘来音乐之声，灯光摇曳…
他是整个“正一盟”的希望，他是道门一脉以“正途”崛起的唯一一盏明灯！
…
这是她今夜，第二次用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上一次仿佛就印在眼前。
柳羽则蹙眉沉思，果然…虽同为道门符箓一派，可天师道走的路线与太平道截然不同，一者扶汉，一者覆汉！
身上骤然担起这千斤重担，柳羽的心情莫名的沉重。
这并不是绝对的，周文王十二岁而冠，成王十五岁而冠，在古代…多少岁加冠的都有。
他一步步的走近，张玉兰缓缓将团扇举起来，遮住自己的面颊，似有羞涩，毕竟…眼前即将成为她夫君的是从小一道长大的师弟柳羽啊！
她比柳羽大五岁…是已经知道羞涩的年纪。
“父亲…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当然…
苟不住了…
“至于，玉兰姐大我五岁又能怎样？”柳羽一把握住了张玉兰的芊芊玉手。
柳羽的话一下子让此间的气氛和缓了不少，却更让张玉兰的脸色羞红不已。
听到这儿，柳羽微微一笑，没有去接她的话茬。
像是有些本能的抵触，却又强制按捺了下去，她一直心头告诉自己，哪怕是没有准备好，可今夜过后，她就是羽弟的人了！
两人缓缓凑近，在一种十分亲昵的距离中共饮了这合卺酒。
两人的面颊几乎贴住…
很明显的，他能感受到，玉兰姐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张玉兰顿了一下，她手中不知何时，紧紧握起了一柄宝剑。
——柳羽！
——刘羽！
他是…
但不可否认的是，柳羽还是个孩子呀！
——“今日，玉兰姐与柳师弟喜结连理，我高兴啊，可你们千万也莫要忘了师傅的嘱托…”
言及此处…
“自古勾栏少奇女，生死间，敢一搏，师弟还是喜欢看玉兰姐拿剑时的模样…”
方才与教内各祭酒敬酒时，他喝了不少，已经有些迷醉感，一手倚靠在门檐上，一边打量着张玉兰。
柳羽却是轻轻按下团扇。
“意外是有，委屈的话…娶我，羽弟才觉得委屈吧？”张玉兰低下头。“别人不知晓，羽弟的才华师姐最是知道。”
待卢玥一挥红色的云袖示意，柳羽与张玉兰这梦幻般的大婚，在“老子”金像的见证下方才开始！
——拜老子！
呼…
“尽管不知，为何父亲与母亲要做这样的安排，可…从今往后，你既是我夫君，又是母亲口中道门最重要的人，那…作为你的夫人，我会用生命去保护你，若有人敢动你，那势必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月色渐昏，暗夜如磐。
新娘的名字大家更不陌生，第二代天师之女，五斗米教的圣女——张玉兰！
似乎要以此，缓解她那若有若无的羞涩心情。
“怎么会被天师道束缚住呢？我的命本就是师傅救下的，带领天师道、正一盟振兴道门，本该是我的宏愿！”
太熟悉了，熟悉到…她觉得惦记羽师弟的身子，是一件极其罪恶的事情，哪有师姐惦记师弟身子的？
张鲁胳膊伸起，按压在柳羽的肩膀上，像是对他，也像是对长姐张玉兰最后的嘱咐。
…
“师弟…”
幽气轻呼。
原本打算咸鱼到曹操陈留起兵，然后抱“曹瞒”大腿的计划，不得以需要更改…
这…
“今夜过后，我便不能再称呼你为羽弟了！”
言及此处…
她的耳畔边，还萦绕着柳羽的那句——“自古勾栏少奇女，生死间，敢一搏，师弟还是喜欢看玉兰姐拿剑时的模样！”
柳羽当先拿起了合卺酒的半个葫芦，张玉兰也羞涩的拿起了另外一半，正待饮时，两个葫芦中间的红绳将彼此的酒都拉了回来。
总要在中原做些什么了！
“你…噗…”
金像下坐着的是老天师的夫人，张玉兰的母亲，“鬼婆”——卢玥！
卢玥的身旁还摆着一张空落落的胡凳…
终于…
柳羽取下张玉兰的团扇，继续道：“新裂齐执素，鲜洁如霜雪，写《团扇诗》的女子，她的下场可不好！玉兰姐以后还是不要用这团扇了！”
握住剑鞘的手更紧了一分，张玉兰的语调愈发坚决。“夫君要除太平道，振我正一盟，扶汉室于将倾…”
——“玉兰…玉兰誓死相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