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耀眼的新兵
在苏北这片大地上，遭受日军侵略者多年的荼毒，上至官兵下至普通百姓，但凡是听说过日军的，没有不对小鬼子咬牙切齿的。
那些活跃在一线，抗战杀鬼子的，在百姓看来那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是百姓们最敬佩和最爱的人。
至于苏北这片地区，最受百姓爱戴和拥护的，非新四军莫属。
所以，当顺溜跟着韩征打了将近一周的日伪军，又亲眼见识过日伪军屠杀村庄的残忍，而下定了决心要参加新四军杀鬼子保家卫国的时候，顺溜的姐姐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只是像一个为儿子送行的母亲那样千叮咛万嘱咐着：
“顺溜，到了部队上，你要好好听长官的话，但也不许太傻，不要上了战场一个劲儿蒙着头往前冲，那是傻子，你的命是爹娘给的，你得珍惜……我听说新四军的条件艰苦，部队里缺吃的缺穿的，你要是有啥缺的，就抽时间找会写字儿的写封信寄到家里来，我让你姐夫把东西给你弄上，送到你部队去……你的性子得改一改了，可不能和在家一样牛脾气……”
顺溜一直耐心的听着，这小子搁别人面前脾气不大好，可在自己姐姐面前那一项是乖巧的很。
只是时间不等人，顺溜看了看天色说道：“姐，你要再说下去，天黑前俺都要赶不到地方去了。”
保国不开心道：“你小子，说什么呢，你姐说这些话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顺溜嘿嘿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姐姐是牵挂自己，老实说，原本留姐姐一个人在家顺溜也不放心，好在姐夫保国深爱着姐姐，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保国，你在家一定把俺姐给俺照顾好了，他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俺回来可得找你。”
“你小子。”保国笑了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被姐姐和姐夫塞了大包小包的顺溜就准备上路了。
“姐，姐夫，俺走了，那啥，家里那些大洋就是俺专门儿给你们的，你们可劲花花就行，花没了，到时候俺再赚了钱还拿给你们。”
保国立马露出傻笑，那可是整整二十一块大洋呀！
顺溜姐却道：“你放心，你姐夫给人卖肉也能挣着钱呢，你那些钱我们不会动的，到时候给你娶媳妇儿，盖房子用。”
保国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帮腔道：“你就放心去吧，都听你姐的，你姐说的一准儿没错。”
“哎，姐，那我就和六顺表哥一起去了！”
“去吧！只是记好了，别和六顺一起鬼混。”
“姐，表哥他没有鬼混。”顺溜道。
“行了行了，快去吧！”
“哎！”
望着顺溜逐渐远去的背影，顺溜姐的目光之中大有感怀，颇有些不舍，却又不能把弟弟在留在自己身边，男孩子长大了，总得出去闯荡。
“咋了，舍不得了？”保国笑道。
顺溜姐道：“可不是舍不得嘛，咱家顺溜从小长这么大，就没有离开过我。”
保国笑了笑，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媳妇儿，我咋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说着一路向着顺溜逐渐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顺溜，顺溜——”
终于追上顺溜，保国险些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顺溜……你……说你这人不高……腿不长……走路倒是挺快的，呼哧……”
“保国，咋了？”顺溜疑惑道。
保国又缓了缓，这才说道，“那啥，顺溜，先前你在家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你都要去参军了，我怎么说也是你姐夫，自家人，你就跟姐夫说说，你那赚钱的法子到底是啥呗！我也好赚钱让你姐过好日子呀！”
顺溜却还是摇头，“不行，保国，这赚钱的路子你学不会呀！”
“啥路子，我咋就学不会了？”保国不服气。
顺溜道：“那行吧，你非要问我就告诉你，那些大洋都是我跟着六顺表哥杀鬼子和伪军，从他们身上缴获的。”
顺溜走远了。
保国仍旧在风中凌乱。
半晌，保国叹了口气，无奈中自言自语道：“得，我还是给人杀猪去吧，这赚钱的路子我还真干不了。”
………………
韩征带着顺溜一路走着，两人要去的地方不算远也不算近，离了牛家镇得有个十来里路。
叫啥小黄庄来着。
消息是一个老乡带回来的，说是新四军在那边招新兵呢！
两人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韩征和顺溜来的并不算早，稻场上已经排起了队伍，一条并不算短的队伍，约莫二三十人的样子，在队伍的最头处，有几个穿着新四军军装的战士正在桌案上给新入伍的新兵们做登记。
看来这些新来的小年轻们和顺溜一样，是来参军的。
“表哥，人还真不少嘞，咱们抓紧时间去嘞！”顺溜已经表现出格外的兴奋，他将身上背着的三八大盖紧了紧，说道。
韩征却道：“不了，我就是专程送你过来的。”
“啥意思？”顺溜愣住了，“表哥，你不参加新四军吗？”
韩征笑了笑，他这次决定做幕后大佬，引导顺溜逐步成长，这也是系统给他的主线任务。
加入新四军的话反而会受到诸多约束，还不如自己独行来得痛快。
“顺溜，你去就行了，部队里规矩多，咱们总得留一个，再说了，我就是不在队伍里照样杀鬼子，可加入了部队，那再有缴获都是要交公的，我这边儿缴获了还能给表姐他们补贴补贴家用不是。”
“也是嘞！”顺溜道。
“不过你小子放心好了，表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随时可以到新四军队伍里找你嘛！快去吧！”
“哎！”
顺溜应了一声，便站在报名的队伍里。
…………
“姓名？”
“顺溜。”
“我说大名。”
顺溜挠了挠头，“俺没有大名儿，就叫顺溜。”
“会开枪吗？”
顺溜兴奋道：“会嘞，猎枪，三八大盖儿，王八盒子都打过，俺给你讲，俺枪打得可好嘞！”
说着，顺溜甚至还把背上背着的三八大盖拿下来，熟练的拉上枪拴，在招兵的新四军同志们愕然之中做出个打靶的姿势，说道：“瞧见没，新新的三八大盖，俺杀鬼子缴获的。”
顺溜的模样和话语都不像作假，招兵办的几个新四军战士们都愣住了，他们意识到很有可能是遇到了宝了。
班长开始重视起顺溜这个背着步枪，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新兵，“小同志，你没有撒谎？”
“俺从来不撒谎。”顺溜道。
“那你杀了几个鬼子？”
顺溜想了想，还拿指头掰了掰，说道，“俺杀了四个伪军，两个鬼子。”
乖乖，了不得呀！
这几乎已经赶上一名出色的老兵的战绩了。
有战士不太相信，“班长，这小子该不会是吹牛吧？”
“俺没有吹牛，俺真杀了四个伪军两个鬼子。”顺溜喊道，他这话一出口，立马引来周围所有新兵和老兵们的注视。
班长为了求证顺溜说的是不是事实，再次追问道，“那你说说，是怎么杀的？”
顺溜的记忆力不错，就把跟着韩征这一周时间，是怎么伏击日伪军和杀日伪军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算不上绘声绘色的叙述，却听着周围的新兵老兵们是佩服不已。
班长算是瞧出来了，就眼前这憨实的顺溜绝不可能说谎，说谎不可能说得如此真实，这分明是一个杀过鬼子伪军的人才能回忆起来的情形。
这让班长确定这次自己招兵的确是遇到宝了，更让班长感兴趣的是那个在顺溜口中简直杀鬼子无所不能的表哥。
“顺溜，你表哥呢？他没有和你一块儿来参军吗？”
顺溜回头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韩征的身影，道：“表哥跟俺一起过来的，专门儿送俺来参军，这会儿估计已经回去了。”
班长点了点头，暗道可惜，如果顺溜先前叙述的是事实，顺溜是个宝不假，他口中的表哥更是绝对的人才，可惜了，人家没来参军。
“看来这件事儿回去之后得给排长和营长他们汇报上去。”
……
招兵结束之后，班长带着二十四个新兵返回驻地，一边走着他一边介绍说道，“同志们，大家要记住我们的组织，我们是江北地区新创建的新四军六分区，现在这个根据地暂时驻扎在小黄庄。
咱们六分区还年轻啊，毕竟是新创立的，人不多，加上你们也没有多少人，但咱们的发展潜力大呀，看着吧，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发展成上百人，上千人，甚至是上万人的大分区队伍。”
回到驻地，把新兵们安顿好，每人发了一套旧军装之后，班长立马把顺溜和顺溜表哥的情况汇报给了自己的排长，排长又汇报给军六分区目前的最高将领三营长。
这三营长是十多年的老革命了，祖籍湖北，一口湖北话说的那叫一个幽默，为人更是平易近人。
在听了排长的汇报之后，三营长大笑道：“招兵招了个宝贝？好兆头，好兆头撒，这说明咱们六分区的好日子要来了，要壮大起来了撒，人嘞？带我去看看，让我也认识认识这位顺溜同志嘞！”
小黄庄，六分区临时训练场上，三营长见到了这次传言中已经杀了四名伪军两名日军的新兵顺溜。
“你就是顺溜同志？”
顺溜疑惑的看向班长，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突然出来的一开口就像是说相声的中年人究竟是谁。
班长忙道：“你一小子看啥呢？还不赶紧敬礼，这是咱们营长。”
“营长好！”顺溜喊道，敬礼他是听说过的，但并不怎么会，也并不怎么标准。
三营长笑着点了点头，面容十分和蔼，他亲切地问道，“那个顺溜同志，我听说你滴枪打得不错，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撒？”
“报告营长，俺爹是猎户，俺五岁的时候就会打枪了。”
“乖乖，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难怪刚加入队伍就杀了四个伪军两个鬼子嘞，那个顺溜啊，你枪法好，要不要表演一下子给大家开开眼嘞？”
顺溜点了点头，望着三营长，“营长，你说吧，打啥？”
三营长愣了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他指着远处的一棵树干说道：“看到那棵小树的树干了吗？他离咱们这儿得有个五六十米远，你打中它我看看嘞！”
顺溜却是摇头。
三营长笑道：“太远了？也是，五六十远的话那树干的确太细了，我再给你找个近点儿的嘞。”
“不是，营长，那棵树太近了，我眼睛闭着都能打得着，你再给俺找个远点儿的吧！”
这下子轮到三营长一行人意外了。
三营长乐了，笑道：“行，那我再给你找个更远点儿的撒！”
“看到再往后那棵树没？离这儿差不多有一百米远，打中它！”
话音刚落，只见顺溜举枪就射，全程甚至没有看到瞄准的过程，但闻一声枪响，那一百米外只有大腿粗细的树干应声而中，被击飞的树皮向四下散落。
百步穿杨，一时技惊四座。
三营长整个人都瞪圆了眼睛，眼前这个新兵打出了他生平仅见的枪法，这样的枪法，就算是在六分区找个遍也不可能找到。
缓缓回过神来，三营长意识到这次招来的新兵顺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宝贵，这可是连大军区里边都罕见的神枪手呀！
“我滴个乖乖，一百多米远，那么细的树干一抢就中，顺溜啊顺溜，你这枪法了不得呀！你给我们说说，同样是枪，到了你手上咋就打得这么准撒？”
顺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营长，俺爹说了，这枪是从你心窝子里长出来的，枪瞄准的时候，天塌下来你感觉不到，地陷下去也不关你的事，你的呼吸，你的眼睛，你的心肝，你的性命，统统长在这把枪上，你就是枪，枪就是你，你俩一个身子，一条命。
只要达到这种人枪合一的境界，不管啥目标，俺一枪就能打中。”
这下子是铁定神枪手无疑了，就连理论都听着这么的令人震撼。
三营长感慨道：“顺溜啊顺溜，你有个了不得的爹呀！你这样的枪法，怕是没人能比你打得更准了。”
顺溜却道：“俺表哥六顺打得比俺还准嘞！三五个鬼子，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一眨眼他就能全给撂倒了。”
这回见识过顺溜出色的枪法之后，三营长等人再不敢胡乱质疑顺溜的话了。
三营长连忙回头问排长道，“顺溜的表哥呢，怎么没有来参军？”
排长苦笑道：“人家压根儿就没来，好像不准备加入咱新四军。”
三营长道：“你傻呀，人家不肯来，肯定是咱们招兵动员工作没做好，回头努力努力，把人给我招进来，这可是了不得的人才嘞！”
“是。”排长应道。
三营长则是看着顺溜，越瞧越喜欢，说巧不巧，他刚好有一件事必须交给枪法出色的战士去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