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霸公模式

　　鹫金山说：“周先生，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我们机车城也是机电骑士团最早的合作城市，也是最早就和它们建立全面合作关系的组织。这点您可以去查证。”

　　周异让红隼叫来了703。

　　机器狗对此给予了确凿：“是的。其他组织都不愿意和骑士团合作，机车城是第一个正式和骑士团建立正式关系的城市，也是核心合作伙伴。”

　　周异惊了。

　　一座奴役机电生命和半开化体的奴隶城市，和在推动机电社会进步的机电骑士团，居然是重要伙伴。

　　这世界的发展实在有些魔幻。

　　鹫金山微微扬起长长的脖子：“周先生，外界对于机车城一直有着很大的误解，看待我们总是戴着有色眼镜。”

　　“按照机电城市给出的标准和常识，奴隶制是一种极度落后的社会形态，代表了愚昧、野蛮和血腥。”

　　“但机车城的奴隶制，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环境而产生的。”

　　“人口买卖始终是无法断绝的一项生意。不论是人类、机电生命、半开化体还是光纳种，都有被抓捕后当做奴隶贩卖。迄今为止，我从未听过任何一座城市解决了人口贩卖犯罪。”

　　“我们只是将本身就存在的现象摆上台面，利用并进一步将其正规化，反倒是遭到了各种攻击和非议，这对于我们是否过于苛责了呢？”

　　“既然各城市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机车城就来管，我们不仅要管，还要将奴隶制做得最好！”

　　“我们提高了奴隶的标准和价值，倒逼人口贩子、奴隶商人不得不跟上时代，给奴隶提供更好的环境和条件！否则就无法得到买主！”

　　鹫金山骄傲地说：“近十年来，奴隶死亡率越来越低，他们得到更多食物，获得医疗救助，甚至得到生育照顾和技能培训……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口贩卖变得有了良心，而是因为我们的存在。”

　　“机车城建立至今，不过短短六十年。但我们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坐拥47万奴隶人口，对外出口各种车辆，以及服饰衣帽、金属工具、光印零部件、整机光印装置等各类商品。”

　　“我们城市年产值达到60万光种，人均收入是5万菇，在所有城市里都属于中上游，而且我们贫富差距很小，因为奴隶都一样，需要靠劳动获取报酬。”

　　“这就是我们交出的成绩单，奴隶制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它这一番发言有理有据，慷慨激昂。

　　周异听得肃然起敬。

　　别说。

　　鹫金山的讲述挺有说服力。

　　光是人均收入达到5万菇，这一点比沙港市那边还要强不少。

　　将奴隶制做到极致……乍听起来很离谱，但在这个地方割据的废土世界，机车城总归是踏踏实实用奴隶制搞实业。

　　还真给它们闯出一条特殊赛道来。

　　旁边红隼出声反驳：“你在过度美化奴隶制！”

　　“机车城本身的快速发展，是建立在高度压榨奴隶身上。这座城市的工作时长在所有城市里都是名列前茅，并且由于狭窄的居住环境，导致当地经常有传染病爆发，居民平均寿命还不如沙港市这样的偏远城市。”

　　“你说得对。”

　　鹫金山承认，它说：“我从未将机车城描述为一座救世城市，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那样的地方。”

　　“每小时产出的劳动利润较低，依旧是机车城要面临的一个巨大挑战。它依旧是一座较为贫穷的城市，只是靠着大量密集劳动力而获取足够庞大的产值。”

　　“但即使如此，我们机车城的生育率达到5.2，这还是因为有不具有生育能力的机电生命、半开化体存在的影响。这个数字超出了绝大多数城市，因为我们的本地奴隶居民在积极生育下一代，认为未来是有希望。”

　　“甚至不少奴隶后代，他们选择离开城市，去外部谋生，我们都是支持的。我们也希望他们能走出去，改变外界对我们城市的错误认知。”

　　“其中不少二代、三代因为外界生存艰难，回归自愿成为机车城的奴隶。这些都是可以轻易查到的事。”

　　红眼秃鹫看向无人机：“我们机车城从来是明码标价。一个人愿意将自由出售给机车城，机车城就会根据奴隶本身的身体健康和职业技能，给出相应的报价。我们的奴隶，都是通过交易方式获得的。”

　　“除去从奴隶商人和人口贩子那里购买，我们人口持续创造新高，是因为大量外来流民投奔。他们用各种办法乘船来到机车城，贩卖自我，在机车城求生存。”

　　“为什么他们千里迢迢过来，不是投奔那些发达而先进的城市？”

　　“因为那些城市根本不接纳他们，甚至禁止他们登陆和下船。对我们谴责和审查最严的机电城市呢？它们更是建造高墙，搭建火炮，用无人机警戒，禁止流民靠近。”

　　“在大家眼中肮脏、落后、野蛮的机车城，却是这些人投奔的避难所。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也希望有谁能够给出一个回答。”

　　红隼沉默。

　　周异有些好奇：“你也是奴隶吗？”

　　“是的，我是城市任命的大使，但我也是奴隶。”

　　鹫金山说：“我被一支猎团抓捕，卖给了机车城。”

　　“那么机车城的奴隶主是谁？”

　　大鸟对此倒是毫无隐瞒：“奴隶主只有一个，那就是机车城的城主，霸公大人。不过霸公大人通常不会直接过问，都是通过奴隶制度本身，来运转和约束每一名奴隶。”

　　周异啊了一声。

　　他记得，霸公是圣彼得堡号的上一个雇主。

　　没想到竟是机车城的统治者。

　　“霸公不是领海主吗？”

　　“是的。”

　　鹫金山讲道：“霸公大人掌控的领地中，机车城地区只是其中一部分，但完全独立运转，专门用以走奴隶制这条路。”

　　“大人麾下的核心区域是【百校高原】，那边采用的是截然不同的制度，和我们机车城地区相反。”

　　“那边以计算类的机电生命作为政务处理中枢，对居民约束小，自由度高，高福利，高税收，盛产各种方士和学者，只是居民身份很难获得。”

　　周异心里琢磨。

　　霸公这两个地区的管理方式差异巨大。

　　他提出一个疑惑：“高福利、高税收、少约束……那么百校高原那边靠什么盈利？”

　　“教育和学校。”

　　鹫金山说：“百校高原的名字，就是源于那边有大量学校，那些学校能培养各式各样的人才。”

　　“小到裁缝、木匠、铁匠、冶炼工人和厨师，大到方士、医生、工程师、数学家……那边都有学校和教师能够进行专项培养。”

　　“当然，百校高原无法和那些最顶级的研究机构相比。像是雪郡的【智慧祥云】，镜城的【水月镜花】以及圣山的【神圣同盟】……”

　　“但百校高原绝对是拥有教育知识资源的地区里，门槛最低也最公平的地方。”

　　它讲道：“五大中心门槛很高，但百校高原只要通过入门考试，就能到相应学校进修。学校有强有弱，各种基础求学者都能有相应的选择。”

　　“光是靠办学收取的学费，收益就已经相当可观。而且这部分创收核心是知识兑现，对于环境要求不高。”

　　“除此之外，对外出售各学校编撰的知识书籍，也能带来不菲收益。”

　　周异这下明白过来。

　　霸公左手强化奴隶制，搞高度集权于一身的城市超级工厂。

　　右手搞风气开化，大力扶植和扩大教育，孵化各行各业的人才，对外输出知识和影响力。

　　这样的好处在于，不论外界大环境怎么变化，他都有两手准备。

　　大环境保守时，他是奴隶主，稳坐钓鱼台。

　　各方求变找出路时，他又可以对外输出各种人才、掌握知识话语权。

　　都被他对冲赢完了。

　　这霸公不简单。

　　“似乎讲得有些远了，周先生，我们还是聚焦于机车城的事吧。”

　　鹫金山抖了抖翅膀，一双红眼睛眨了眨：“我方希望能承接贵公司最新的商品，翡翠城滑翔机的基础制造。”

　　周异一笑：“你们倒是消息灵通。”

　　“自从贵公司造出了翡翠城三件套，翡翠汤、火焰杯和蘑菇屋，其实很多城市都在关注贵公司的最新动向。”

　　大鸟说道：“趁着现在滑翔机还没有正式对外铺开售卖，我方诚心希望能够承接一部分的制造和组装。”

　　“据我方了解，滑翔机需要龙骨、脚手架、翼布以及保险绳、安全带等基础零部件。这些机车城都可以批量产出，生产速度绝不会下于任何一座机电城市。”

　　周异最开始是想要拒绝的。

　　但现在他转念一想。

　　如果能够通过机车城自带的超级工厂特性，将大量配件送到沙港来，公司进行最后的核心组装和试飞，那么就可以大幅度节省时间，并且能尽快对外铺货。

　　光靠沙海公那边的人手，产量实在有限，目前就连发展联盟内部供应都不足。双河地区那边灭顶公已经订购了1000架，这样拖延下去，明年底都未必能交付。

　　多个外部代工厂，也能分散一下风险。

　　周异前后思索，打定主意。

　　“你们既然知道我们的滑翔机，那么你们成本能做到多少？我们目前的滑翔机基础结构造价是2万菇，脚手架已经更换为了木头和竹制，重量更轻更便宜。”

　　鹫金山顿时高兴起来：“周先生，这个请放心！贵方既有的成本，我们一定能做下来，包括运输过来的开支我们也包了。”

　　“不过我方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能够分给我们多一点量，因为量大才能将成本降下去，才能给机车城带来足够的收益。”

　　周异当即叫来了袁通，和鹫金山开始了制造细节方面的讨论。

　　互相了解之后。

　　鹫金山说：“如果是这种体量的载具框架和外部零部件组装，我们那边可以保证，每天产出20架的量，每隔半个月送一次货过来。”

　　袁通向周异点头。

　　看来谈得没什么问题。

　　于是周异当即说：“我们目前第一笔订单，1000架单人滑翔机的零部件全制造就交给你们，先将这一批货造好送过来。”

　　“好的！1000架，我们两个月内，一定全部送到贵方指定地点。”

　　“袁通先生，还请给我一份记录各种零部件参数的纸质图纸，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贵方也能有技术人员过去指导，以确保符合贵公司的要求。”

　　袁通说：“没问题，我可以安排两个人过去，他们都已经是参与内测很久的老手。”

　　就这样，公司和机车城的合作初步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