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司的一小步，新人类的一大步

　　亚龙湾，3号洞库外。

　　穿戴整齐的操作员活动着宽大双臂。

　　“义肢正常。”

　　“外骨骼正常。”

　　“肌肉服正常。”

　　“阻隔网消耗度正常。”

　　“生命维持系统正常。”

　　“调试准备完毕，请求入海。”

　　李默正要用电猫对讲机发令，却被旁边的董事长挥手制止。

　　“必须确保操作员的安全。”

　　董事长一脸严肃：“普通人进入死海，极短时间里血肉组织就会被分解。我们必须有足够可靠的保障，否则测试出现任何意外，他都大概率无法生还。”

　　在废土开发公司，员工生命安全是非常严格的红线。

　　这也是大家能安心做事的基础。

　　李默也郑重道：“董事长请放心，这件「死海工作服」本身不仅通过了递归市的程序模拟测试，在我们死海实测中效果良好，非常稳定。”

　　“容我向您简要介绍一下它的基本原理和机制。”

　　李默指向海岸边那两米高的巨大人形装置。

　　“死海工作服主要由五部分组成，从外到内分别是义肢组件、光珀陶瓷外骨骼、光炱肌肉服、浮游生物阻隔网、生命维持系统。”

　　这如人形罐头的厚实外装甲，体表是光珀和金属打造的坚韧外皮与强壮骨骼，在阳光下反射着细腻明亮的光亮。

　　它看起来就像一名钢铁战士，粗壮双臂的末端却有着灵活的机械十指，加装的特制外骨骼能减轻本身承重，确保穿戴者能保持一定的操控灵活性。

　　“首先是外面的义肢组件。”

　　李默指着工作服上的钢结构四肢：“义体技术应用多年，各地都很成熟，所以我们就直接根据这一尺寸进行定制。核心是确保工作服有足够防护力的前提下，能提供较为灵活的移动，以及抓取、使用工具等功能。”

　　“双臂采用第2代「老兵钢臂」，两腿是1代「工人铁腿」，它们虽然都不是最新款式，但重在经过五六年的大规模使用，最大优势是性能稳定，能适应各种恶劣环境。”

　　“手臂和腿，与我们的光珀陶瓷外骨骼连接，这也是整个工作服的重要支撑。”

　　李默用手指敲了敲工作服上的白色光滑材料。

　　“之前我和天狗就一直在研究这个。阿奈索加入后，它主导设计了这一层的骨结构。”

　　“自然界中，光炱和光珀其实基本上是混杂状态，只是光珀数量要少得多。它们是天然契合的两种材料，与金属可以形成连接，在印光术中广泛应用。”

　　“光珀陶瓷本身并不是什么新技术，就是对光珀进一步高温烧制和加入其他材料，大型机电城市都能生产。这一材料通常用作高精度元件的底板，成本较高。”

　　“它有两个巨大优点。”

　　“第一是能抵挡高强度冲击，B级光爆都无法将其摧毁。它会对冲击能量进行分散和极大程度消解，因为光珀本身具有极佳的能量传导特性。”

　　“第二是具备优异的热防护性能，能抵御高温和低温。封闭的外骨骼，能保持内部的温度稳定，让操作员受这方面影响较小。”

　　李默一口气讲了许多，稍微缓了缓。

　　董事长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不时听得点头。他用那只被臂套覆盖的右手摸了摸工作服，似乎觉得很新奇。

　　这也是李默比较敬佩的一点。

　　董事长已经将公司经营成足以压制法理阵线的庞然大物，麾下有7名光核员工，但他依旧对新事物保持着浓厚的好奇心。不论这种新东西是一种蘑菇，还是一种罐头，他都会不吝赞赏。

　　“然后是第三部分，外骨骼下的光炱肌肉服。”

　　李默说：“这是医院骨人整形美容科的魏武医生开发，之前用于对骨人填充肌肉，属于医美项目。我请魏医生帮忙制造了工作服的光炱肌肉部分。”

　　“这层肌肉具有一定的柔韧性和伸缩性，能保护里面的操作员，并有很好的辐射隔离能力。”

　　“第四部分是更里面的浮游生物网。”

　　“这一层高密度网状结构蒙在肌肉层之下，避免肉眼不可见的浮游生物通过缝隙入侵，进入工作服的机体内，对操作员造成健康危害。”

　　“最里面则是第五部分，生命维持系统，由银章方士尤克主导。”

　　董事长若有所思：“有些像宇航服。”

　　“您说得对，这效仿了旧人类的宇航服。既有数据里有关于旧人类宇航服的记录，各系统都有详细的参数，并且已经证明契合普通人类。”

　　李默接着上面的话头：“生命维持系统包括空气过滤与净化器，处理操作员产生的液体和固体废物，维持温度，以及提供自发供氧，确保空气稳定。”

　　“这五部分集成于一体，就构成了死海工作服。”

　　“此外还有一些可更换配件。头盔摄像头能记录工作信息，并反馈给后方数据中心。电猫对讲机能够和后方保持联络，只要有电猫和导网就能持续联系。”

　　董事长看向旁边的成品工作服：“单次续航多久？”

　　“使用内置氧气，能维持6-8小时。但在死海底部行走，其实是有充足氧气的，过滤后就能使用，足够维持正常活动，不过安全起见，还是不超过24小时为好。”

　　“普通人能操作这套工作服么？”

　　李默点头：“这工作服就是为普通人制造的，经过培训就能用。”

　　“为确保他们能独立使用，我们采用了很多安全防护措施，以及稳定的义肢手臂和双腿结构，能够辅助行走和活动，减少操作员自身的压力。”

　　“这一套工作服重量是310公斤，光靠普通人肉体是无法支撑和使用的。不过在义肢和外骨骼辅助下，这就不是问题了。”

　　“就是行动起来不如原本身体灵活，但安全性很高。”

　　董事长走到工作服的后背区域，左右观察了一下光珀陶瓷骨骼结构，找到了其后背上的两个金属箱：“这里面是……浮游心脏？”

　　“是的。”

　　李默有些惊讶：“董事长您看得真准，工作服由两颗浮游心脏作为动力支撑，来确保强度足够进行持续奔跑、搬运、查看甚至是抵抗敌人的自我保护战斗。”

　　“里面还有备用能源，也就是石蜕，如果浮游心脏能源耗尽，操作员就能通过里面的简易操作，切换为铅盒里的石蜕供能。因为石蜕供能目前测试时间还短，安全起见，所以我们选用传统的浮游心脏为主。”

　　“造价多少？”

　　“一具大约是100光种，不便宜。”

　　“倒也不贵。”

　　董事长又询问了一些技术细节。

　　李默逐一回答。

　　最后对方仿佛放下心来：“你们做的很扎实，很了不起。应用方面不一定要追求完全独立于当前体系的新技术，微创新和重新整合，有时候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以后我希望大家不要刻意避开印光术。这一成熟的科技体系，也应该变成我们可用工具的重要一环。”

　　李默也深以为然。

　　董事长说：“那就开始测试吧。”

　　李默用对讲机说：“同意入海。”

　　操作员立即响应：

　　“机体制动系统正常，开启工作模式。”

　　经过简单校验后，操作员控制着这副外骨骼装甲，一步步走入死海之中，宽大的躯体渐渐被雾霭淹没。

　　李默又拿出强化控制器，在黑色光炱墙上投影出了工作服的实时画面。

　　通过头盔上的摄像头，能看到操作员已进入海底。四下能见度不高，沙尘很重，于是切换为红外模式进行热源捕捉。

　　视角很稳定。

　　操作员在海下行走了十五分钟，而后才原路返回。

　　宽大的双臂脱下硕大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男性面孔。

　　李默介绍道：“董事长，这是我们的操作员，也是公司员工，阿哲。”

　　阿哲慌忙站直了身体：“董事长好！”

　　“你好，辛苦了。”

　　董事长看向他问：“你之前是在哪个部门？”

　　“回董事长，我最早是光炱工人，后来我作为制造部外派员工，去了玻璃堡那边交流学习，回来后在制衣厂里担任机修工。”阿哲说话铿锵有力。

　　“怎么到了这边来？”

　　“因为听到需要志愿者去操作新衣，我对衣服很感兴趣，去制衣厂也是因为这个……能够穿上时髦的新衣和新鞋。”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没想到，这边的衣服是这样的，最初我吓了一跳。不过这身可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件衣服都更时髦！”

　　“确实。”

　　董事长也笑着比出大拇指：“这才是猛男该穿的衣服。”

　　“对的！董事长您懂！”阿哲顿时兴奋，比划了一下双臂展示机械二头肌。

　　“入死海怕不怕？”

　　“怕。”

　　阿哲也老实说：“最初我也想了好久。不过其实之前已经实验过了，先是骨人测试，然后是里面装了昆虫和沙鼠，都很安全。但毕竟如果出点问题，人就死定了，所以我也犹豫了好久。”

　　“最终决定……我可能是第一各进入死海还能活着的普通人！而且还有100光种奖金呢！”

　　“所以我就想，冲了！”

　　董事长也忍俊不禁，对李默说：“不错，激励是要到位的。”

　　李默也赔笑道：“毕竟冒着巨大风险，风险和收益要成正比。我们的工作服，未来必定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一席之地。”

　　“不是一席之地……”

　　董事长摇头：“这彻底打破普通人类无法进入死海的常识，已经真正改写了历史。”

　　“这是你们的一小步，但是整个新人类的一大步。”

　　“这一里程碑式的发明，将改写整个世界的格局。”

　　董事长给出了从未有过的高度评价，让李默都听得心惊胆战。

　　“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利润点……”

　　他有点怕，希望越大容易失望越大。

　　“利润点就在那里。”

　　董事长微微一笑：“它们不仅是探索死海的重要工具，未来将是普通人进入火星、月球的必需装置。你说，有没有利润？”

　　李默愣了一下。

　　火星挖矿工作服？

　　原来董事长是这样想的！

　　如果这样的话……的确，只要穿上这个就能让普通人去火星挖矿，那个世界遍布光种矿，这100光种成本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愧是董事长，一眼就找到了其隐藏的巨大价值！

　　“这个名字太低调了，我们得换一个。”

　　董事长说。

　　“您给取一个名字吧。”

　　李默顺势说。

　　公司里老员工都知道，董事长最喜欢取名字环节了，这时候不要乱说话最好。

　　董事长想了想，摸了摸下巴。

　　“就叫它「废土装甲」。”

　　“好名字！好听！”

　　李默赶紧一个马屁上去。

　　董事长露出笑容，似乎颇为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