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准备工作

　　她，跪在了病床旁。

　　整个身体都压在了牙的身体上，闭着双眼。

　　那一头靓丽的金发披散在牙的胸膛之上，就如同阳光，照耀着这个残破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金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些光芒十分的柔和，也十分的温暖……

　　温暖的，甚至已经让旁边肥龙嘴里的寒冰也为之消融。

　　它撑起自己的身体，抹去嘴里剩余的寒冰，瞪着那双橙色的眼睛，看着眼前病床上发生的这一幕。

　　在那金色光芒的包裹之下，牙身上的伤口开始逐渐愈合。原本一些溃烂化脓的伤口也变的洁净，伤口上的肉重新恢复成了新鲜的粉红色。

　　他身上的伤口，正在不断痊愈。

　　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用不了多久，肥龙的这位契约主人想必又能活蹦乱跳了。

　　不过，很明显，现在肥龙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因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它的记忆已经跳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三年前，雪山洞……

　　伴随着记忆的匣子被掀开，肥龙立刻将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和三年前的那个纯真善良的小姑娘重合在了一起！

　　“你……你是？！但是……你的……你的双手……你？！”

　　金色的光晕，渐渐消失。

　　牙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只剩下一些淡淡的伤疤，即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金发的少女，疲倦地直起自己的身体。

　　她的下巴上汇聚起汗水，身体也显得十分的虚弱，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够倒下。在离开牙的床边之时，她看起来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而是直接身子一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啊……啊！”

　　肥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了。按常理，眼前这个女人如果真的是当年那个金发小女孩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要和牙作对？如果说不是的话，又怎么能够理解她此刻的所作所为？又是伤害他，给他留下终身不能磨灭的咬伤。又要治疗他，甚至不惜严重透支自己的体力？

　　这个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个……你……你真的……是？”

　　少女在地板上沉重喘息着。

　　她的呼吸十分的粗糙，完全没有了刚才进入病房时的那种优雅与从容。

　　过了许久许久，也许过了足足一个小时。这个少女才能够勉力地再次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牙的呼吸，缓和了不少。

　　他那原本因为痛苦而紧锁的眉头，此刻也是略微舒展开来，进入深深的熟睡。

　　看着牙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期，少女那露出的嘴角上，也是终于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随后，她转过头，望着那边的肥龙。

　　“你……真的是……”

　　“如果你敢把我的事情说出来，哪怕是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掉你。”

　　不等肥龙把自己想说的话完全说出来，少女那轻柔的声音，却已经将绝对不允许违反的命令吐出。

　　透过那层金发，即使肥龙现在明明没有看到她的双眼，也不由得被震慑地呆在当场，动弹不得。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

　　“你，明白了吗？”

　　这条没有什么用的肥龙连忙点头，一个脑袋点的和打鼓一般。看到这条肥龙答应了，金发的少女才重新回到窗台旁，抬起脚，跨了上去。

　　外面，月光依旧明亮。

　　肥龙抬起头，看着这个两袖空空荡荡，伴随着那一头金发同样飘舞的女子。它再次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已经安稳入睡的牙，咽了口口水，大着胆子，问道：“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即使以我这种活了漫长岁月的龙族来看，也看不懂。”

　　金发的少女没有回头。

　　她只是继续望着外面的月色，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的体力恢复。随后，她的脚尖微微用力，整个身体已经轻盈地跳出窗外，落在了外面的房梁之上。

　　“我只是在等人。”

　　“等人？”

　　肥龙一愣，而当它爬到窗台边缘之时，下面的房梁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

　　只剩下牙的胸口上，那似乎还没有散去的金色余光，散发着它们主人那独有的温柔……

　　第二天，亚克几乎已经是喜极而泣。

　　看着牙经过一个晚上身体就已经完美的恢复，这个男孩衷心地转过身，向着旁边的克罗蒂娅低下头，深深地道了一声谢。

　　克罗蒂娅看着下床活动筋骨的牙，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自己偷来的那些药竟然能够好到这种程度。不过，她还是很乐意接受这种程度的赞美。毕竟，那么点点药膏可是她所能弄到的最好的药膏呢。

　　“嗯，谢谢你们。亚克，克罗蒂娅。我这条命真的是你们救回来的。”

　　牙伸出手，微笑着，轻轻按在这两个孩子的头顶。亚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揉着自己的鼻子，克罗蒂娅则是踮起脚尖，显得十分的邀功。

　　夸赞着这两个孩子的同时，牙不经意间转过头，看到后面那个蹲在窗台上看着自己的肥龙，不由得说道：“怎么了？”

　　肥龙猛地愣了一下，连忙拍打翅膀飞了起来，连连摇头，说道：“没啥！没什么！我只是可惜，你身体好了，就又要去找魔帝麻烦了吧？我岂不是又要和你一起出生入死了？”

　　说到魔帝，牙的脑海中立刻全都是那个少女那张艳丽无双的绝世容貌。

　　这张脸能够让所有人都为之痴迷，也足够让牙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敌人了。

　　离开病房，牙一边算是做着复健，一边观察着现在圣露尔学院的情况。克罗蒂娅见牙已经复苏，于是告辞去她的外婆那里看情况。只剩下亚克开始不断地向牙介绍这几天里面魔法学院内发生的事情了。

　　来到咒文广场外，一层层的士兵包裹着这座广场，看到牙和亚克之后，立刻上前阻拦。

　　这对师徒也没有闯进去的意思，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么一眼，牙眼见，看到了那边的驻地上驻扎的面旗子。上面绘制的雄狮图案是如此的眼熟，眼熟到让他终生都忘不了。

　　诺尼亚帝国的国旗。

　　也是牙的家乡，碧湖城的国旗……

　　转过头，牙看着身旁这个十二岁的孩子。

　　亚克·巴雷米纳尔，原定的诺尼亚帝国的下一任正式国军。

　　亚克现在的眼神显得深沉，一时间让牙有些捉摸不透他看着自己国家的国旗时，心中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想法。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些愤怒，也有着一些悲伤，还带着一些缅怀与无奈。

　　这种复杂的感情原本不应该在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的身上出现，但是此刻，终究还是出现了。

　　“……想着什么时候去拿回你的王位吗？”

　　亚克抬起头，看着身旁的牙。

　　对于这个问题，这个小男孩低下头想了想后，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老师……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非常的愤怒。可是现在，我却感觉到迷茫……我如果真的要拿回王位的话，我该怎么做？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不要去想了。或许，现在我年龄还太小，想不到该怎么办吧。”

　　牙叹了口气，转过身，带着这个同样也有着辛酸经历的孩子继续沿着街道走着。道路两旁被破坏的房屋建筑就如同烙印一般，诉说着几天前那场战斗的惨烈。看起来要想要恢复，实在是困难重重了……

　　走着走着，这对师徒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座被破坏的铁匠铺，不过，当牙在亚克的带领下走进去之后，却能够感觉到这个破落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无比的热情。

　　“哟！大个子朋友！你竟然好的那么快？！”

　　矮人技师索拉丁，还有其他的一些矮人们。这些优秀的工匠正利用这里的熔炉铸造武器。看到牙走进来之后，这名矮人立刻放下手中的铁锤，走上来了。

　　“嗯……虽然说，人类有很多地方经常让我们矮人感到惊讶。但我一直以为，在恢复能力方面，人类始终不可能比我们矮人更强壮。但是现在看看，你显得很不错？这还真是个奇迹！”

　　牙笑笑，敷衍了两句。他可不能把克罗蒂娅偷药给自己医治的事情说出来。

　　“亚克，我的东西在哪呢？”

　　“在这里，老师。”

　　在亚克的指引下，牙来到铁匠铺旁边的货架上。他很快就从货架上取下两段断刀，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

　　“嘿，大个子朋友。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你的武器真的够沉得啊。但是材料却五花八门，杂乱的很！”

　　索拉丁说了一声。牙依旧笑笑，放下手中的废铁。随后，他又从架子上取下自己在这场战斗中唯一的战利品，和废铁一起，摆放在了桌子之上。

　　前威尔逊团长，现任恶魔骨骸的一段臂骨。

　　即使是离开了主人的身体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牙似乎依然能够感觉到这段臂骨中透露出来的那种压迫感，还有那种隐隐然潜藏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