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可耻的浪费

　　张雯住的地方离她开的店并不是很远，告诉了我地址后，她就一个人先骑着电动车去了。我则走路过去，大约走了十五分钟，就来到了她说的那个地方。

　　不用我找，张雯已经站在道口等我了。见我慢腾腾走来，忍不住气道：“姓戴的，你能不能走快点？我都在这里等你老半天了！”

　　听她说的那么夸张，我心里只是好笑。心想你有电动车骑，我靠的是双脚，就这样我也只比你慢了几分钟，哪来的老半天？

　　不过，我也不去跟她理论，直接走到她面前，淡淡地道：“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带我去你家，早点干活吧！”

　　张雯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后，便转身向道口里走去，口中道：“跟我来吧，我东西基本上都已经收拾好了，你帮我拿下来就行。还有些东西我不打算要了，但也不能留着便宜那个死房东，一会儿你帮我扔到外面去，谁喜欢谁就捡去好了。”

　　我不答腔，只是跟着她走路。拐了个弯，我们就进入了一片住宅区。看上去，好像是某个单位的职工楼，张雯住的地方，就在其中一幢四层楼的顶楼。

　　打开房门，我看到她的房间其实也不大，一室一厅一卫，面积最多四十个平米。正如她说的那样，房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卧室里，放着大大小小五、六个旅行袋或者皮箱。另外还有一些装满东西的纸板箱，动一个西一个的就这么摆在地上。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么多东西，想一次性用出租车载走怕是很难了。看来，只能花点钱去雇一个运货三轮车，才有可能全部一次带走。所以我道：“张小姐，我看最好你还是去雇一辆三轮车来吧。这么多行李，用出租车装的话，我怕我们要来回运三趟才行。”

　　张雯又是白了我一眼，道：“这还要你教？你就管把我整理好的东西搬下去就行，其他的我自然会安排。对了，我告诉你那些东西是不要的。你先把这些不要的东西拿下去扔了，我则现在就去找一辆运货车来。行李等我回来再搬好了，要不然，放在楼下会被人偷走的。”

　　“好吧，你那些东西是不要的？”

　　“诺，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要了。过来，这里的所有东西，也都扔了吧。”

　　“啊？所有的？包括这个冰箱？”

　　“是啊，小茹那里有更好更大的冰箱，我这个已经用不着了。”

　　“不是吧？这冰箱看上去蛮好，就这么扔掉，会不会太可惜了？”

　　“你觉得可惜？那我送给你好了。也是，反正是要扔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了你。你自己看看，哪些东西你用得着的，都可以留下来带回去。”

　　我只好不说了，我戴勇人再穷，这点志气还是有的。捡别人不要的东西用，还真没脸干得出来。

　　只是我在想，张雯很多不要的东西，拿到旧货市场卖，还是可以卖上不少钱。我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免得她这么浪费？

　　接下来，张雯又跟我说了哪些东西是不要的。看着这些几乎都完好如新的家具或者用品，我心里只有感叹。看来这个张雯还是个败家女，她真是个不懂得生活艰辛的人，不知道致富光光靠勤劳是不够的，还得懂得节俭。我心里决定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看着她丢掉这些物品，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见不得这么严重的浪费。等一会儿，我一定要想办法劝她打消丢弃的念头，就算她真的不要了，也至少可以变卖换钱吧？

　　张雯吩咐完后，就离开了房间出去找运货车了。我则挽起了袖子，开始搬运起东西来。我知道拉货车的人只要给点钱，就可以来帮忙一起搬的。所以那些大件的东西我没着急搬，先把小东西，或者我一个人能搬动的东西一件件搬到了楼下。

　　半个小时后，张雯回来了。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一辆小型货车。而我此刻早就已经满头大汗，楼下的空地里，也到处摆放着我搬下来的物品。

　　张雯看到我还真没把她说不要的东西丢掉，就以为我真打算都要了。轻蔑地对我笑道：“哟，看来你帮我搬一次家，收获还挺大的嘛。没关系，都拿去好了，反正都是些垃圾。”

　　我强忍住心中的不快，也不来跟她解释什么。说实话，我并不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而是眼看到这么惊人的浪费，我自己心里难受，无法做到不闻不问而已。既然她不在乎，那么这些被丢弃的东西的命运，就让我来做主好了。

　　没理会张雯，我伸手招来了货车司机，要他和我一起上去搬东西。张雯是一点都不帮忙的，她甚至连上楼都不去，就站在楼下，掏出了手机打起电话来。

　　我和货车司机上了楼，就和他商量物品处理的问题。在这方面，货车司机也是熟门熟路了。他马上告诉我旧货市场有他专门联系的站点，我不要的东西，都可以拉到那里去折价处理。而且，他也不对我讳言，说只要是他介绍过去的，就可以拿到收旧货人的回扣，不需要我另外再给他费用。同时，他也对我说那家旧货回收站的价格还算公道，不会让我吃太大的亏。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些张雯不要的，都已经装到小货车上去了。张雯的房子不大，物品不少。一辆货车的后架，竟然装得满满当当，再也没有空置的地方。就在我们临走前，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赶来。我看到张雯当面把钥匙还给了她，然后跟她说了再见。不用说，那一定是张雯原来的房东了。自此以后，这个地方，张雯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上了车，货车司机按照我的吩咐，先开往了旧货市场，张雯则骑着她自己的电动车先去了汤晓茹的家。其实在这之前，她就知道我们要先去哪里，但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冷笑着看着我，眼里的轻蔑一目了然。我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我也不对她解释。张雯什么想法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这些还有用的东西，不能让它们就这么毫无价值的被丢弃了。

　　到了旧货市场后，经过一番检验和讨价还加，最后这些东西换到了三千四百多块钱。等我们赶到汤晓茹住的地方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快四点钟。

　　汤晓茹的家，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张雯告诉了我地址，但我还是没意识到这里住宅的档次，竟是这么奢华。这是一片高级住宅小区，看上去不大，但里面设施之高档，房子之华丽，绿化之美丽，让我这个住惯了贫民区的穷人看得瞠目结舌，赞叹不已。不过想到汤晓茹身为一名公司老总，住这样的地方并不奇怪。又或者，这里根本就是有人替汤晓茹买的。象那些包养情人二奶的大款们，不都是在某个地方买下房子，把自己的女人供养起来的吗？

　　我忽然想到，如果汤晓茹真是某个人的情妇，那这里肯定是他们私会享乐的地方。张雯这么住进去，难道就不怕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难道说，那些传闻，根本都是假的。汤晓茹其实冰清玉洁，没有那些肮脏的私生活？

　　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兴奋和开心，对了，肯定是这样！要真有这种事，那汤晓茹绝对不会同意张雯住进来。没有哪个女人会好意思当着朋友的面，公开自己最难以启齿的隐私。就算汤晓茹同意，她那个所谓的情人也不会同意的。张雯这一住进去，恐怕不是只住一天两天。看她把那些东西毫不犹豫的丢弃，就知道她是打算在汤晓茹这里常住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个地方，的的确确是汤晓茹自己的家，除了汤晓茹和即将住进来的张雯，没有其他任何人也住在这里。

　　虽然还是不能证明汤晓茹不是别人的情妇，但就凭这一点，也足够让我开心和高兴了。找到了汤晓茹住的那个单元楼，刚刚停下车，就能看见张雯一脸不爽的从楼道里走出来。我刚刚跳下车，她就冷笑着对我道：“东西都卖了？收获不小吧？帮人搬个家都能赚上一笔，那今天的晚饭，是不是该你请啊？”

　　我笑着也不辩解，心情愉快当中，也懒得和她吵架了。大部分东西卖掉后，车上只剩下张雯的那些行李和纸板箱。我和货车司机一起动手，很快就搬到了这幢小高层十二楼汤晓茹的家。

　　小高层是有电梯的，所以搬起东西来并不是很累。一切结束后，我看到张雯掏出了钱包，和那个货车司机开始结账。而我放下了东西，才认认真真打量和欣赏起汤晓茹这温馨的家来。

　　汤晓茹的家并不太大，两个卧室，一间书房，一个宽敞舒适的客厅，客厅之外，还有一处小小的阳台。但看得出来，汤晓茹对自己家的装潢，是动了一番脑筋的。整个房子已蓝色为基调，让人仿佛身处辽阔的天空或者蔚蓝的大海。所有的家具摆设，看上去并不是很名贵，却处处显示出高雅和温馨。而且，看得出汤晓茹是个有洁癖的人，房子里所有的地方，都是一尘不染，干净得让人不可思议。匆匆看了一遍客厅，正当我要进去看看别的房间时，身后传来了关门声，接着张雯的脚步声向我走来，轻蔑的语气再次在我耳边响起：“看什么看？就你那穷样，一辈子也别想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贪小便宜的人，眼珠子乱转，是不是也想从这里拿点什么东西去卖啊？”

　　我转过了身，看到那个货车司机已经走了。这会儿，我终于可以不再掩饰，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于是，我一边冷笑着，一边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卖掉东西后所得的钱。看着张雯，用平静的口气道：“不错，我是很穷。正因为我穷，所以我知道浪费有多么可耻和令人痛心。张小姐，你不是我什么人，所以我也懒得说你什么了。但我告诉你，穷人也不都是喜欢贪小便宜的。这里是三千四百七十五块钱，还有一张单子。你所有被卖掉的东西，这里都有详细的价格记录。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数一下钱和找个计算机计算一下。现在，请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去，我会等你计算清楚再离开的。最后，我还要提醒你一声，请千万不要瞧不起穷人。在很多地方，你比我们穷人差远了！”

　　张雯似乎被我这番话惊呆了，呆呆地看着我手里这一大把钱，老半天回不过神来。我也不说话，只是伸着手，等着她接过去。过了很久，张雯才很意外的道：“这些钱，你给我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你要都可以给你吗？”

　　我笑了起来，道：“张小姐，我虽然是穷人，但并不是乞丐。而且，你听我说要了吗？今天我来，是受了汤总的拜托，过来帮你搬家的。本来这些事情，用不着我帮你划算和处理。可是，我这个人一向穷惯了，真的没办法看到这种惊人的浪费而熟视无睹。你说我多管闲事也好，小家子气也罢，反正我是受不了这种事在我眼前发生。张小姐，东西你可以很豪爽地说不要，钱你总不会不要吧？你看，我自作主张，都已经把你不要的东西都变成钱了。相信你再豪爽，也不会把钞票当成垃圾拿去丢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