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初次见面

　　严格地说，那并不是林闻方查到了线索，而是火羽通过大量的数据分析找到了那个在大厦里观察着袭击的人。之前，火羽就一直在通过获取各种视频信号，进行综合分析在寻找那个人的踪迹。经过一段时间分析没有结果，林闻方倒是发现了火羽的短板。

　　现在的火羽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视觉功能的，她能够根据提取画面上的内容分析其元素，然后是标绘这部分内容进行跟踪。在有固定的目标可以参考的情况下，火羽能够在不同的视频信号里比对、锁定同一目标，但当需要火羽大海捞针式地在无数视频画面里搜索一个目标的时候，火羽这部分视频信号分析处理的能力就完全跟不上趟了。比如，一个人出现在1号摄像头里，几分钟又出现在9号摄像头里，如果这两个摄像头的拍摄范围没有重叠，中间有一段时间的空档的话，那火羽未必会认为出现的是同一个人。

　　要重写视觉分析软件，林闻方就花了一周时间，算法还未必是最优化的。这种程序的算法，就只能根据林闻方的理解来进行了，火羽完全帮不上忙。虽然她能分析处理视频，却不知道视觉为何物。模拟视觉进行判断的相似性算法，让林闻方痛苦得想死。

　　但程序重写之后，火羽重新获取了一边所有的视频进行分析，却又遇到了新的问题。基于新的相似性视觉分析引擎，由于暂时来说，视觉判别的数据库还没有内容，完全按照程序的结果展示给林闻方，呈现出来的不是一个结果，而是若干个。穿西装打领带，比较中等的身高和偏瘦的体形，短发……这些判别调节的确是不可能筛选出唯一结果来的。

　　林闻方左思右想，又花了一天时间侵入到月海联邦移动通信公司。他清楚地知道那通电话发生的时间，结合视频画面和电话通话记录进行筛选，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他没有料错。火羽一开始列出了9个可能的目标，比对通话记录后果然筛掉了大半。两个人正在和银行、电信公司通话，一个人在和妻子通话，一个人在和公司通话，还有个则是在查询地图的时候，被打进了一个电话推销的。这些人登记的身份非常清晰，虽然没有通话录音，但电话联络两端也都没什么值得追查的内容，林闻方仔细判别后，就放弃了。其余四个人里，几乎第一时间林闻方就锁定了那个脸型极为漂亮的男子，而他却是没有一个通话记录能够和他吻合的那个。其中有一个通话记录，一端是一个只打过这么一次的预付费手机，另一端则是一个保密的号码，林闻方没有深挖的情况下，联邦移动的数据库里不会显示这个号码。

　　排除掉了其他不可能的情况，也就剩下这么个人了。可是，林闻方不知道这家伙是谁，没有名字、没有联系方式、身上的衣服鞋子和包上没有任何标识，除了这么一张在进入地铁的时候，斜上方的摄像头捕获的清晰的正面照片，没有任何其他资料了。林闻方很是挠头，不知道怎么追查下去。

　　联邦移动的服务器，他进进出出三四次之后，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盯上了。联邦移动这种搞电信、网络服务的企业，技术团队相当强大，对于服务器上各种数据的更改乃至查阅记录非常敏感。林闻方不能对对方服务器大动干戈，也就失去了完全掩藏自己行踪的可能，当他意识到可能有对方的技术团队对自己进行反侦查，想要获知自己的IP和物理地址的时候，他果断地让火羽搀和进来，和联邦移动的网络安全小组小小地接战之后，撤离了。在这次接战中，火羽威风八面地顶在前面，让他能有时间攻破了联邦移动储存保密电话通信记录的服务器，可还是没有能找到那个漂亮的男子打电话的对象，对方的保密级别，比他想象中更高。这让林闻方很是头痛，再追查下去，难道会弄出个“深喉”来？不管是不是莫亚方面安排的这次攻击，对方在各种事情上极尽小心的姿态，还是让林闻方嗅到了某种阴谋的气息。

　　本来，林闻方是想将这个事情暂时搁置下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在电视上看到了那张脸：

　　那家伙居然是联邦政府财政部货币管理局的一个小官员，虽然年纪不大，位置也不算关键，但由于形象出众，经常作为财政部的新闻发言人露面。这家伙居然被指使着跑腿？那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呢？林闻方心里不太确定。

　　可既然知道了一个人，想要从他身上挖出各种各样的秘密来就不那么难了。虽然远在天池山，但网络却是无远弗届，而他还有火羽这个超级大杀器。

　　火羽接到全面监控的指示，很有些纳闷，对这个目标的权重没有太多理解。不过，既然林闻方吩咐了，那做就是了。这个名叫范桂平的财政部官员，履历上没有一丝一毫和海外有接触的记录，工作表现优良，为人谦和，家庭美满幸福。他是怎么会有另外一重身份的呢？到底是什么能够诱惑他叛离联邦呢？林闻方还真是有些好奇。

　　他想要去汉京，倒不仅仅是为了去探查一下范桂平的底细，也是为了和岳羽音见个面。相思难遣是一方面，另外，他也想让岳羽音用他们原先攒下来的钱做点事情出来。岳羽音的聪明光用在游戏里，实在是有些浪费了。林闻方最近在不断完善火羽的同时，也不知不觉攒下了相当不少很有趣，很有实用性的软件作品。由于火羽的协助，他现在开发软件的效率，一个人就抵得过一般公司的整个部门了，支持起一家软件公司，挣点零花钱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闻方没有将自己的全部发现告诉朱芷，只拿着一张不甚清晰的范桂平的照片给她看。就是那张范桂平在双子星大厦上，凑在观景望远镜边上的照片，还是从视频信号里截取出来的。

　　朱芷想要接过调查权，林闻方拒绝了。这事情不能有官方介入的痕迹，对方是如此小心的一个团体、组织，在官方的关系不知道深入到了什么程度。从他们能够指使范桂平跑腿，当观察员，能够有那么高级别的保密电话来看，在联邦政府内的潜伏应该是挺深的。只能通过民间的力量，通过一些和政府机关完全没有关系的人通过另一个角度去渗透调查，说不定能在惊动对方之前，获知一些有用的信息。

　　朱芷没有详细问林闻方的打算，她知道林闻方和田光中的关系，知道田光中这个曾经半黑不白的老大，现在随着几家物流公司的铺开，怎么也算是联邦的灰色世界的一方诸侯。林闻方只要能让田光中出手，这事情恐怕就值得期待一下。不过，她还是默默地将一张名单交给了林闻方。

　　“这是什么？”林闻方问道：“不是什么退伍特种兵啊间谍之类的人吧？”

　　“还真是。”朱芷淡淡地说：“退伍老兵的日子不好过的。很多人，过不了平常人的日子，但又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被踢出了组织。这些人爷爷会专门照应一下，免得他们在国内搞得太过火。民间的侦查力量也需要的。这些人业务能力不用担心。我尤其推荐一下那个叫卢一生的。”

　　林闻方点了点头。光凭他和一小部分知情者，想要调查了解那个渔翁得利的组织，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呢？但什么都不做，绝对不是林闻方的风格。

　　北方工业集团的运输机在军方运送第二批机甲战队队员的飞机着陆后两个小时抵达了天池山基地。和军方运输机灰蒙蒙的涂装不同，北方工业集团的运输机上有鲜亮的黑色和明黄色相间的花纹，大气磅礴。北方工业集团第一次正式向军方交付机甲产品，加上大家对于机甲研发主导权问题的龃龉，让他们尤其重视这次交付工作。派来的团队规格非常高，除了副总裁严浩平亲自带队之外，更是带来了半个生产管理和研发团队，想要和天池山基地这边的技术人员进行一些交流。

　　生产管理方面的人员会详细阐发他们在机甲生产中用到的一系列技术，以及生产管理流程，以坚定这些挑剔多疑的使用者对于机甲品质的疑虑。研发团队预定会进行一次报告会，解释目前北方工业集团机甲研发部门的组成和发展现状，表明他们希望和天池山基地保持紧密联系，互通有无共同进步的姿态。希望双方能够保持顺畅的沟通，良好的关系，让北方工业集团成为天池山基地和机甲部队的重要合作伙伴，而不是竞争者。

　　这次报告会中，关于机甲的软件系统，将由在机甲研发部门迅速崭露头角，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的天才软件工程师索尔·雷蒙进行。

　　索尔·雷蒙……也就是莱昂斯，现在的感觉十分复杂。在机甲研发部门工作了一段时间，光是吃透林闻方之前的纳西系统就让他有心力交瘁的感觉。太精巧了，太准确了，对人机工学的把握之巧妙，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哪怕是他临时拿出来，压根没有经过优化就交给了北方工业集团的那个最后关于阻尼系统的调整，莱昂斯觉得自己就算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也不可能将那么复杂的想法写进区区700行程序里，然后完美地和整个系统吻合在一起，立刻就能用。

　　当莱昂斯走下飞机，看到林闻方也在迎接集团的代表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忘了别的事情，快步朝着林闻方走去，声音颤抖着向林闻方伸出了手：“终于见到您了，最近不断学习您撰写的程序，让我获益匪浅。哦……我是机甲研究院的软件工程师索尔……索尔·雷蒙。”

　　莱昂斯的这种崇敬，激动，赞佩，没有一丝一毫是假的。但是，这些情绪，和他想要除掉林闻方，让他陷入最可怖的地狱的念头，一点冲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