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意不可传，艺却可师授
顾少安自然知晓灭绝这些说法来于何处。
对此，顾少安也不得不感叹峨眉的底蕴。
明明放眼江湖，峨眉只能够称得上二流，存在时间也还不到百年。
可偏偏这些寻常一流势力都不见得知晓的武道密辛，峨眉派这边都知晓，甚至还能举出具体的例子。
对于一个门派而言，上乘的武学固然重要，但最为重要的还是武学见识的积攒上。
否则的话，就算是来一个天赋高绝的弟子，师门除了开局给个碗以外，也给不了其他的帮助了。
可恰巧，郭襄祖师在武学见识上这一方面，放眼整个江湖都是拔尖儿的。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灭绝师太忽然叹了口气。
“只可惜，为师自身虽然用剑，可放在江湖之中，也不过是与那大多数习剑者一样，如今也不过手中持剑，心无剑意的层次。”
“剑道终究止步于在这剑法之上，人剑分离，未能心意相合，终究止步于皮毛。”
这时，灭绝的手指点了点盒中那柄沉甸甸的重剑：
“剑道之路，博大精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能待你未来用剑感悟加深方才有所体会。”
“但意不可传，艺却可师授。”
说着，灭绝站起身来，一只手习惯性的拿起倚天剑，另外一只手提着木盒内的重剑。
留下一句“跟为师来”后，便提气纵身向着竹林跃去。
顾少安见此连忙以《神龙三现》身法跟上。
很快，在两人抵达竹林后，灭绝抬手将倚天剑连鞘带剑丢给顾少安后，自己则是上前数步。
“看好了！”
说出这一句后，灭绝臂腕轻描淡写地转动。
“嗡，嗡，嗡......”
重剑破空，竟发出一声低沉浑厚的呜咽，如同巨兽的低吼。
灭绝师太此刻所用的，依旧是灭绝最擅长的《落日剑法》。
剑招在灭绝的手中依旧是快，狠，准，携带着落日坠坠之势，剑速骤疾。
仿佛她手中挥动的不是重达二十多斤的重剑，而是周芷若现在所用的轻盈木剑。
就在这时，灭绝师太剑势陡然一转，手中重剑携带着沉闷的呼啸声向着侧旁一株粗如海碗、枝叶繁茂的青翠巨竹拍去！
然而，当重剑宽厚的剑身与坚韧翠竹接触的刹那，却没有惊天动地的碎裂声，反而是雨打芭蕉一般“啪”的一声极其轻微、近乎是拍去落叶灰尘般的脆响！
重剑仿佛在接触巨竹竹身的瞬间，“粘”在了其上，没有硬碰硬的撞击，没有力量的爆发扩散！
那碗口粗的巨竹，仅仅在重剑拍中的那一点极其微不可察地往里“塌陷”了头发丝般的一丁点。
但下一瞬，巨竹却是猛地一颤，满树的枝叶发出剧烈的“哗啦”巨响，疯狂摇动。
如同被一股无形巨风瞬间从内部掠过，无数翠叶在剧烈摇晃中簌簌飘落。
但再看那竹干被拍击之处，硬实的青竹皮上只是留下一个浅浅到了极致的圆形印痕，连那青翠欲滴的竹皮都未曾真正开。
沉浑如山的重击，最终落下时，力道却凝练束缚于毫厘之间，未曾伤及竹身根本，只引发了枝叶的动荡。
顾少安瞳孔微缩：这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却比直接砸断十根竹子难上千百倍。
那是将沛然巨力压缩、约束至入微后才有的效果。
“看清楚了吗？”
灭绝的声音传来。
顾少安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看清楚了”。
闻言，灭绝说道：“这便是为师今日要传授你的艺。”
“出剑时，动若雷霆，落如鸿羽，快慢轻重皆在一念之间。”
“此为，举重若轻。”
听到灭绝的话，顾少安已经明白灭绝是要教自己什么了。
不过，不等顾少安多想，灭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再看”
顾少安定睛看去，却见灭绝师太再一次挥动手中重剑。
只是这次，灭绝师太却并未动用重剑，而是将重剑插入泥地后，以真气卷起地上的一根翠竹入手。
以竹代剑，几式横空后，灭绝手中剑招一变，猛地对着旁边一块一人高的巨石点去。
灭绝师太的这一剑动作轻柔至极，仿佛要以手中的翠竹赶走巨石上爬着的飞虫，却又不想要伤了这飞虫的性命一样，看起来像是没有蕴含任何的力道。
甚至都没有惊起半点的风声以及气劲。
然而。
当翠竹一端落于那柔弱指尖真正落下的刹那间！
“嘭~”
一声沉闷如同万斤巨锤擂击地底的轰然巨响！狂暴地撕裂了竹林的静谧！
只见那一块一人高的巨石在竹子轻轻一点下，竟是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后碎裂开来。
翠竹一点，却似天外陨星撞击，令顽石归于碎裂。
这画面，即便是顾少安都忍不住眸子一缩。
“无需大张旗鼓，无需筋骨贲张。聚全身之劲，敛无俦伟力于一微，凝气血沸腾于一点，念至劲达，轻柔接触之下，蕴含的却是足以崩山裂地、摧金断玉的磅礴力量。”
“此为，举轻若重。”
“看清楚了吗？”
顾少安点了点头，只是目光依旧忍不住在地上那些碎裂的石块停留。
直至灭绝走近，顾少安才重新将视线放在灭绝身上。
心中本能的想起一个问题。
“自家师父，有这么强吗？”
举轻若重和举重若轻，可以说都是极为高深的技巧。
若能掌握，确实能如灭绝所说一样实力大幅度提升。
甚至于让武学在手中也能威力陡增。
但问题是这种技巧灭绝若是真的能够掌握，在阳顶天失踪，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一个人直接冲到光明顶上，一剑拍死杨逍后对着明教的人开口一句“我要打十个”都行。
哪里还能让明教蹦跶到现在？
就在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时，顾少安却发现灭绝师太的面色虽然依旧平静，但呼吸的频率此时却有了几分絮乱，不复平日里的绵长。
灭绝的注意力何等的敏锐。
看顾少安面色的变化，便已经猜想顾少安已经注意到自己呼吸的异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