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霸道也是道
篝火“噼啪”作响，庙外风雨如晦，庙内的空气却莫名有些凝固。
庙内角落里原本刚刚坐下的夫妻已经站起身来护在几个孩子的身前。
女子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男子虽然依旧沉稳，但一只手已经悬在了腹部腰带的位置。
眼见被识破，此前那冒充行商的虬髯壮汉缓缓的站起身来。
目光扫过方才交流的顾少安，周芷若与杨艳三人，声音带着明显的愠怒。
“我等与峨眉派向来没有恩怨冲突，方才也未得罪，可贵派几位弟子却无端端的坏我们好事，有违江湖道义，此事，几位师太不觉得该给个说法吗？”
也是在虬髯壮汉声音出口时，灭绝身边的绝尘师太以及几名峨眉派长老缓缓的睁开眼睛。
其中绝尘师太开口道：“既然知晓我等是峨眉派，不识趣的滚到一边去，还敢在我们眼皮底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别说现在只是我门下的弟子开口低论，就算是将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打杀了，你们又能如何？”
说话时，绝尘师太语气冰冷，心中满是不屑。
一帮宵小之徒，也配和她讲江湖道义。
“这”
声音冰冷，态度强硬，开口便是打杀。
虬髯壮汉以前虽然听说过峨眉派的老一辈的人虽然多数遁入了空门，可杀性极大，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可今日亲身体会到，依旧忍不住被呛了一下。
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夫妻和几名孩子，再看那边依旧没有起身的绝尘师太几人，虬髯壮汉眼中闪过了一抹犹豫。
然而，不等他多想，只听绝尘师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哼，贫尼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既然不想走，那一个个都别走了。”
听到这话，虬髯壮汉心中一惊，显然没想到这几个尼姑这么霸道。
话落，绝尘师太目光落于顾少安身上。
明白绝尘师太的意思，顾少安心中不禁轻笑。
峨眉派行事，素来遵守江湖道义。
只是这“道”，却是要分情况的。
面对这些鸡鸣狗盗之辈，霸道也能沾一个“道”字。
今日这些人遇见峨眉派，算是倒了血霉。
念头闪过，刚刚还背靠柱子坐着的顾少安蛰伏的闪电暴起。
真气运转间，顾少安身影快得只剩一道模糊的淡青残影，瞬间欺近出现在虬髯壮汉的上方。
身体下坠之时，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带着一种近乎禅意的平静，轻飘飘却又精准无比地按在了虬髯壮汉的天灵盖上！
“嘭！”
一声并不响亮的闷响骤然在庙内回荡开来。
被顾少安这一掌按在天灵上。
虬髯壮汉的身躯猛地震颤，一口鲜血喷出后，便软软地倒在一边，身体抖动两下后便没了动静。
将顾少安的招式收入眼中，峨眉派另外几名长老恍惚间只觉此时出手的并非是顾少安，而是灭绝一样。
旋即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睁开眼看着庙内情况的灭绝师太，再看一旁静立如松的顾少安，不禁感叹到底是师徒。
动起手来，手段竟如此相似。
前一秒那虬髯壮汉还杀气腾腾的质问绝尘师太等人，可下一秒就已经被拍碎了脑袋倒在了地上。
这也让与虬髯壮汉其他的同伙心中一震，目光骇然地看向顾少安。
似乎没有想到顾少安如此年轻，竟然就有这样的实力。
【玩家击杀敌人，成就点+80。】
眼见这帮人里带头的虬髯壮汉竟然连自己一招都接不住，顾少安挑了挑眉，顿时对这些人的实力有了底。
九流货色。
“好轻功，没想到峨眉派的这位少侠如此年纪，竟然就有这样高明的轻功，竟是快到让我都隐约只能捕捉到一道影子。”
同一时间，角落里的女子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称赞。
在其身旁的男子虽然没有开口，可眼底同样也是泛起一抹惊讶。
忽然，夫妻身后方才被那少女称之为“大师兄”的少年忽然面带不喜。
“师父，好端端的，那人为何无端出手伤人性命？”
此话一出，夫妻两人神色骤变。
而顾少安与绝尘师太等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说话的少年人。
被一道道目光盯着，少年神情顿时紧张了几分，但却没有将身子缩回到夫妻二人的身后。
看着那脸上带着几分倔强的少年，杨艳眼神古怪，忍不住手肘碰了碰周芷若。
“周师姐，那小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不过，不等周芷若回应，顾少安的声音便传入两人的耳中。
而后顾少安并未继续动手，而是开口道：“四师姐，杨师妹，剩下这些人交给你们了，正好拿来练练手。”
听到顾少安的话，周芷若与杨艳立刻收起了想法，纷纷拔出长剑运转身法自顾少安身边擦过，直至剩下的那十几人。
眼见杨艳与周芷若动手，绝尘师太等人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以几人的身份胸襟，还不至于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置气。
至此，角落里的夫妻方才长松了一口气。
而那中年男子第一时间转过头，狠狠的瞪了方才说话的少年一眼，引得少年不禁缩了缩脖子，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火光摇曳，剑光冷冽。
杨艳身形极快，剑招四平八稳，《落日剑法》在她的手中快如脱弦之箭。
且剑尖所指，无不是对方大穴薄弱之处。
周芷若则是更为灵动，身影在混乱中穿梭如同幻影，剑招灵动，《落日剑法》与《金顶绵掌》相互配合，柔中带刚。
将二人对敌之时的表现看在眼中，别说其他几名峨眉长老了，就连灭绝师太也是看的暗自点头。
这时，一名长老忍不住称赞道：“掌门师姐和绝尘师姐教徒方面还是让人叹服，不管芷若还是艳儿，如此年纪不但在武学上已经有了这样的造诣，就连对敌之时也尽显沉着冷静，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好太多了。”
闻言，绝尘师太摇头道：“艳儿和芷若能够有今日的实力和表现，可非我与掌门师姐之功，而是全靠少安。”
知晓几人不解，绝尘师太开口道：“这几年里，我与师姐平日里醉心于修炼，虽然偶有对艳儿和芷若的考校，但一年也就两三次。”
“而这两丫头与少安关系亲近，所以我与掌门师姐干脆就将这两丫头的修炼交给少安负责了。”
听到绝尘师太的解释，旁边几名长老这才面露恍然，知晓了缘由。
一时间，看向场中给两人掠阵的顾少安时，几名长老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但想了想，几人又相继摇了摇头。
峨眉派内，谁不知绝尘师太，绝缘师太与灭绝的关系最好。
这几年两人更是也搬到了大峨山后山去。
这才使得绝尘师太的弟子能够近水楼台，与顾少安和周芷若一起修行。
即便是他们厚着脸皮找上灭绝师太，就她们几人弟子的资质，怕是也跟不上顾少安几人的修行进度。
时间长了，心性方面反而会受到影响。
连峨眉派的长老，此刻对于周芷若和杨艳展现出来的实力都颇为惊讶，更别说破庙里的另外几人。
角落内，那对夫妻身后的少年少女看着年龄与她们相差无几但却已经能够压着那十几人打的周芷若和杨艳，皆是不自觉的张大了嘴。
岳不群目露惊叹之余，眼底更是忍不住浮现出羡慕之色。
看向周芷若与杨艳时，好似看见了一块绝世璞玉，一时间竟是有些失神。
庙内，看着杨艳与周芷若的表现，顾少安亦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百息后，在周芷若与杨艳的默契配合下，这十几人皆是重伤倒地被点中了穴位，僵停不能动弹。
解决完这十几人后，周芷若与杨艳齐齐回到顾少安的身边，呼吸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紊乱。
两人的内功修为与实力到底与顾少安不能比。
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十几人制服，已经是全力而为。
面对两人期许的目光，顾少安轻轻笑了笑道：“虽然有些问题，但整体还算不错。”
听到顾少安的赞许，两人这才露出畅快的笑容。
随后，顾少安上前几步，走到其中一名被点穴的人面前伸手在对方脖下一点。
解开了脖子的穴道，顾少安面前这人立刻发现自己嘴中能够重新发出声音了。
当即急声道：“我圣教与峨眉派无冤无仇，今日来这破庙，也并未冒犯，现在你峨眉派无缘无故对我们动手，有违江湖道义。”
“圣教？”
江湖之中，唯有魔教中人方才胆大包天到以“圣教”二字自称。
明教如此，日月神教，以及五毒教亦是如此。
能够自称圣教，目的又是劫杀五岳剑派，绝尘师太当即开口道：“你们是日月神教的人？”
“不，不错！”
面对顾少安所问，这名日月神教弟子连忙开口。
只是虽然努力的让自己显得凶狠一些，可声音中依旧不免带着几分惊惧导致的颤抖。
得知了这些人的身份，顾少安不由往一边角落的几人扫了一眼。
尤其是当目光落于那名看起来有几分儒雅之气的男子身上时，已然隐隐猜到了对方几人的身上。
华山气宗，君子剑岳不群还有其发妻，宁中则。
“有意思，竟然会在这破庙里面碰见他们。”
心中嘀咕一声后，顾少安目光轻挪，看向岳不群宁中则那名刚刚开口说话的无脑少年。
“所以说，这就是岳不群收下的反骨仔？”
明白了几人身份后，顾少安心底恍然。
目光落于岳不群身上时，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怜悯。
思绪收敛，收回目光的顾少安没再拷问面前日月神教之人，而是转身看向绝尘师太。
“师叔，可需要让门内的师姐们练手？”
绝尘师太闻言立刻知晓了顾少安的意思，当即看向一旁的长老。
片刻后，十几名这一次首次被带到山下，尚且还未与敌人真正交过手见过血的年轻弟子手持兵刃上前。
但在看了一眼角落那对夫妻身后的几名少年后，开口让弟子将这十几人拖到了破庙外再动手。
不多时，方才离开的峨眉长老也带着离开的十几名弟子回到庙内。
只是这些弟子的脸色，比起之前而言要差了不少。
周芷若与杨艳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年前，在顾少安陪同下，她们初次让剑刃沾血时，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现如今，在顾少安的影响下，两女倒是已经过了心理上的这一关。
也深知峨眉派这样的举动，看似狠辣，实则才是对弟子的负责。
以该杀之人用于门内弟子历练开胆，也好过温室养出来后放在江湖上给他人垫脚。
那名带队离开峨眉长老看了一眼岳不群几人后，快步走到灭绝师太的身前。
“启禀掌门，弟子方才已经拷问过了，那些日月神教的人目标确实不是我们峨眉派，而是这一次准备赶往恒山派观礼的五岳剑派。”
对于方才的事情，灭绝师太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此刻听到拷问的结果，也并未意外。
当即颔首示意了一下。
这时，方才一直立于角落位置的中年夫妻快步上前，先是对着顾少安几人抱拳行礼。
“在下华山气宗掌门岳不群，多谢小兄弟和两位姑娘仗义出手。”
顾少安带着周芷若与杨艳回礼。
“前辈客气。”
简单直接，丝毫没因为方才相助而倨傲，也没因为知晓岳不群的身份而降低了态度。
这番气度以及那出色的容貌，引得岳不群和宁中则不禁再次暗赞一声。
随后岳不群与宁中则再次转身，对着灭绝师太以及绝尘师太等几人抱拳道：“不知几位师太名讳？”
灭绝淡淡开口：“贫尼法号，上灭下绝。”
得知灭绝的身份，岳不群与宁中则神色一变。
“原来是灭绝神尼，晚辈不知神尼身份，方才莽撞之处，万望海涵！”
灭绝师太轻轻“嗯”了一声道：“我与你华山派，总归有一些渊源，方才之事，你也无需在意。”
华山派剑气二宗已经分家，两宗皆是以华山派对外宣传。
然而相比起华山气宗，华山剑宗这些年却是蒸蒸日上。
峨眉派与华山剑宗的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严格说起来，灭绝此话也不算有错。
末了，灭绝师太扫了一眼岳不群身后显得有些紧张的令狐冲，声音更多了几分冷意道：“不过回去之后，贫尼还是劝你好好教导一下自己的弟子，以免未来依旧不分青红皂白，惹来笑话。”
岳不群见此，脸上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怒意，反而是觉得理所当然。
“小徒懵懂失礼，岳某回去定然好好教导。”
不怪岳不群此刻的态度放的这么低。
华山派放眼江湖，也是二流势力。
可即便是二流势力，也有着三六九等之分。
若是剑气未分家之前，华山派在二流势力内还能够称得上顶尖。
那在剑气分家之后的华山气宗，只能算是末流。
这还是华山派靠上了五岳剑派这艘船的原因。
如若不然，就华山气宗剩下的这小猫几只，早就被灭了。
别说岳不群的华山气宗了，即便是嵩山派这样的势力，在峨眉派面前都要矮上一头。
这一点，单单看混的圈子就知道。
峨眉派这边的同盟可是华山剑宗，昆仑派，崆峒派，武当，少林等势力。
敌人也是作为一流势力的明教。
华山气宗的同盟则是恒山派这些孱弱的二流势力。
敌人也只是二流势力里面算是不错的日月神教。
至于实力。
灭绝即便是不拿倚天剑的情况下，所谓的嵩山十三太保，估计还不够灭绝一个人打的。
岳不群态度诚恳，礼态十足，即便是挑剔如灭绝师太，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再想到岳不群君子剑的名号，灭绝师太轻轻“嗯”了一声便双目轻阖，没有继续追究，算是给了对方一个面子。
岳不群见此也不再多言，对着绝尘师太几人抱拳示意后，便带着宁中则和女儿弟子返回到了角落。
重新坐在枯草上，岳不群看向令狐冲，冷声道：“为师往日便是这样教你行事的？等返回华山之后，将《弟子规》抄录十遍，完不成，不允休息。”
“哦！”
看着面色严厉的岳不群，令狐冲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只是低头时，脸上分明是不以为意。
岳不群没再去管令狐冲，抬头往灭绝师太等人身上扫过后，目光忍不住频频在顾少安与周芷若，杨艳三人身上扫过。
眼底有着一抹经久不散的羡慕。
而在其身后，岳灵珊圆圆的大眼睛也是落于那名再次靠着柱子目光专注于手中医书的俊美少年身上，眸底泛起丝丝涟漪。
次日，天明。
雨后的清晨，空气总是更加的清新。
破庙门口，随着一名名峨眉弟子有序地从破庙内走出，顾少安也在周芷若与杨艳的招呼下跨出破庙。
路过岳不群与宁中则二人身前时，顾少安还友好礼貌的点了点头示意。
态度温和而彬彬有礼，引得岳不群和宁中则心中对顾少安的好感再增几分。
只是，当顾少安几人从身前走过时，岳不群与宁中这才发现顾少安的背上竟然还背着一把重剑。
看着顾少安背上那恍若门板的重剑，两人神色微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