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身份决定了立场
待朱无视点头示意后，上官海棠眉头紧锁。
“六大派中，峨眉派，崆峒派，华山剑宗与昆仑派只是二流势力，放在江湖之中算不上什么，但武当派作为一流势力，门内更有张三丰张真人坐镇，某些程度上比起少林，慈航静斋这些顶级势力的影响力和震慑力也不低了。”
“即便是阳顶天还在，明教都不敢随意招惹，更别说现在明教的情况，同时招惹六大派，无异于自寻死路，那杨逍虽然比不上阳顶天，也绝非是这样的蠢人，此事看起来却是有蹊跷。”
想到这里，上官海棠脑中一闪，忽然想到顾少安。
旋即脱口而出道：“若是如此的话，那.”
可目光触及到面前的朱无视时，上官海棠话语一变“那六大派岂不是会遇见麻烦？义父可知道是何人在背后筹谋？”
朱无视摇了摇头道：“本王察觉此事之时，心中也是好奇，可暗中让人查探下来，却没有半点收获，只能说背后谋划之人行事很小心。”
听到这话，上官海棠心情更沉重了几分。
作为护龙山庄的“玄”字一号，上官海棠自然知晓护龙山庄最强的，并非是山庄内的人，而是这几十年来朱无视耗费无数心血搭建的情报网。
可即便如此，朱无视都不知晓这一次六大派与光明顶事件背后的推手，足以表明背后之人的能耐，绝非常人能比。
想了想，上官海棠询问道：“这些年曹贼势大，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义父为何不提醒六大派，从而与武当和少林交好，然后拉拢武当与少林用于对抗曹贼？”
朱无视轻轻叹了口气道：“武当与少林虽是江湖势力，却与其他江湖势力又有许多差别，即便是本王有心拉拢，他们也绝不会参与到朝堂之争上。”
“更何况，这一次背后谋划之人我们尚且不知，贸然掺和，有害无利。”
说着，朱无视看向上官海棠道：“记得，我们的目标是在朝堂之争上，而非江湖。“
“江湖事，江湖了，对于我们而言，敌人还是曹正淳，江湖里的事情，无需掺和太多。”
上官海棠闻言，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回应。
将上官海棠的反应收入眼中，朱无视眼睛轻眯。
五月，庐阳府外三十里，夜雨未歇。
废弃的山神庙在密集的冷雨冲刷下更显破败。
仅存的半片屋顶勉强遮挡着靠近神龛的区域，雨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未被遮盖的部分和屋顶巨大的破洞中倾泻而下，在地面积水的坑洼中溅起浑浊的水花。
夜风裹挟着湿气，从空洞的门窗和墙缝钻进来，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而在破庙之中，此时却是有着一堆篝火驱散了庙里的黑暗。
湿柴燃烧并不充分，发出哔剥的爆裂声和断续的嗤嗤哀鸣，火舌不安地扭动着，在众人脸上投下摇曳而浓重的阴影。
围着篝火，挤坐着大约十几名男子。
他们皆是一身粗布短打或劲装，虽被雨水打湿了边缘，显出旅途的疲惫，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草莽精悍之气。
不少人手边放着长短兵刃，刀鞘或包裹上隐约可见一个简单的、类似火焰的标记。
表明了这些人明教弟子的身份。
“娘的，最近这几年也不知峨眉，昆仑还有崆峒这几个门派怎么了，接连与我们明教作对。”
“听说上个月，白杨镇里驻扎的五行旗锐金旗的弟兄被昆仑派的人找上门直接灭了。”
“谁说不是！现在教里不少兄弟都担心哪天忽然就撞见六大派的人。”
“哎！也不知道武当和少林那边发了什么疯，明明我们明教和他们这几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两年竟然也开始针对我们明教。”
片刻后，明教内一人看向一名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高壮的男子道：“熊大哥，你说，按照我们明教和六大派现在的情况，后面不会真的闹出什么大动静吧？”
周围的明教弟子闻言也纷纷看向“熊”姓的男子。
熊德海见此，同样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好说啊！”
迎着一众兄弟的目光，熊德海沉声道：“若只是峨眉，昆仑，华山剑宗和崆峒派，即便是四派联和也无妨，但关键现在还多了武当派和少林两个势力。”
“一旦我明教与六大派之间的冲突进一步加剧，只怕双方真会闹得不死不休。”
说到这里，熊德海叹了口气：“要是阳教主没有失踪，我明教左右护法，四大法王和五散人都在的话，就算是借昆仑派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对我明教龇牙，可现在.哎~”
话落，熊德海不禁摇了摇头。
其他人看到加入明教已经二十多年的熊德海都是这个反应，心底担忧也更浓了一些。
顿觉面前火堆里的“噼啪”声听起来也让人烦躁。
一时间，破庙内的气氛也有了几分凝重。
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中，熊德海沉吟片刻后开口安慰道：“行了，别多想了，毕竟现在光明顶上还有杨教主和蝠王坐镇，而且我明教弟子过万，就算真的六大派联合，也休想攻上我光明顶。”
“等这次回到光明顶后，接下来这些时间，大家伙没有事尽量少在外面，多花点时间在修炼上。”
听到熊德海说的，其他人面色也好了一点。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明教即便是这十年都在走下坡路，可也不是寻常势力能够比的。
在明教众人看来，六大派的人也不会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蠢事。
“砰！”
就在这时，随着“嘭”的一声巨响，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庙门被一股大力粗暴撞开。
紧接着，十几条人影鱼涌般进入到破庙内。
这些人身披蓑衣，蓑衣之下是统一的青色劲装，衣襟袖口处绣着云纹图案，胸口正中心绣着一柄细长小剑的徽纹表明了一众人皆是华山剑宗弟子的身份。
雨水顺着他们冰冷的竹笠以及蓑衣滴落，在地上汇成小流。
看到忽然闯入破庙的一众华山剑宗弟子，围坐在火堆边上的明教弟子立刻站起身来，神情戒备。
空气刹那间凝固，只有篝火艰难的燃烧声、雨水滴落的滴答声充斥在破庙之内。
华山剑宗内，为首一名中年男子身量挺拔，约莫四十上下，面容刚毅冷峻，眼神如同他手中的剑，锋芒内敛却无比锐利。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他没有擦拭，目光如电，瞬间扫过篝火旁那一张张错愕、戒备的脸庞，特别是他们兵刃上的火焰标记以及方才交谈间流露出的气质。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中，瞬间凝聚起如寒冬霜雪般的杀意。
只听得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沛然正气与刺骨的冰冷，穿透雨声回荡在破庙里：“哼！竟然是魔教妖人，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中年男子动身之时，长剑骤然出鞘。
随着剑尖一抖，直接化作三点寒星，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取熊德海而来。
而在这名中年男子动身的瞬间，身后其余十几名华山剑宗的弟子闻令而动，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在中年男子发动攻击的瞬间，他们已默契的动身，手中长剑或如灵蛇吐信，带着华山剑法特有的冷峻迅捷，悍然杀向那些仓促应战的明教弟子。
“铛！锵！噗嗤——！”
霎时间，兵刃激烈交击的脆响、沉闷的撞击声以及叫喊声响彻在这雨夜破庙之内。
火光的跳动将这场残酷厮杀映照得光影斑驳。
只是，随着双方交手，明教这边的人很快便落入下风。
伴随着熊德海咽喉被剑刃划破，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斑驳冰冷的神龛上，剩下的明教弟子再无还手之力。
不多时，十几名明教弟子，或仰面倒在血泊中怒目圆睁，或蜷缩在泥水里一动不动，再无声息。
庙内，擦拭掉剑刃上的鲜血并未将长剑归鞘后，几名华山剑宗的弟子笑着开口。
“嘿，明教的这些杂碎还真是弱。”
“就是，这十几个人还不如前几天我们宰的那什么后土旗的人。”
这时，那名为首的中年男子开口道：“行了这边有明教的人，只怕不是安全之地，还是赶路换另外一个地方，早点和其他门派的人汇合，在我们六大派即将围攻明教之前，尽可能的猎杀想要赶回到明教的妖人。”
说完，在中年男子带头下，一众华山剑宗的人便重新踏出破庙。
只是，就在即将跨出门槛之时，带头的那名华山剑宗的中年男子视线忽然扫过破庙地上那些明教弟子的尸体。
最后在地上一具“尸体”上微微停留后，才带着其他人离开。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继续迈步，彻底融入了门外无边无际的黑暗风雨之中。
半刻钟后，就在整个破庙只剩下了湿柴燃烧时的“噼啪”声时，一人忽然从地上猛地爬了起来。
好巧不巧，这人正好是此前华山剑宗里带头的那名中年人临走前目光停留的明教弟子。
看着周围不久前还在一起交谈的同伴此刻已经化作了冰冷的尸体，仅剩的这名明教弟子武者被刺中的胸口，几乎是从牙缝中硬生生的挤出了几个字。
“华——山——剑——宗。”
待这名明教弟子掏出药瓶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穿上蓑衣之后，便快步走到破庙门口，直至一头扎入那漂泊大雨之中。
然而，就在这名明教的弟子刚刚离开，三道身影却是陡然从破庙供奉的菩萨泥像后面走了出来。
赫然是顾少安，周芷若以及杨艳三人。
但不同的是，此时的三人身上所穿的，并非是峨眉弟子金白相间的服饰。
顾少安一袭黑色的长袍，周芷若与杨艳分别穿着绿色的长裙以及月牙白裙。
目光从地上明教的尸体上挪开后，周芷若轻声道：“刚刚那伙人，有些不对劲，明教刚刚活着的那个人，好像是华山剑宗的人故意留下来的活口。”
但紧接着，周芷若又面带不解道：“可无端端的，华山剑宗的家伙，为何要留个活口下来？”
一旁的杨艳也是露出思索状。
“而且六大派联合准备围攻明教的事情，掌门叔伯和师父都要求过我们保密不得私自透露，致使我峨眉派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寥寥无几。”
“在我们下山前，就连门内那些长老都不知道六大派联合，华山剑宗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利害关系，按理除了重要的人外，对于这一条消息肯定是守口如瓶才对，可刚刚那些华山剑派的人不但知晓，还是在明知道明教里面有活口的情况下随意的说出来。”
周芷若点头道：“这感觉，倒像是刚刚华山剑宗的人故意留下活口，然后再将六大派围攻明教的消息透露给这个明教的弟子。”
听着周芷若的话，杨艳开口道：“不对劲，刚刚那批人，应该不是华山剑宗的人，甚至很大可能也不是六大派的人。”
想的深了，不管是周芷若还是杨艳神情都有些凝重了起来。
显然，有了之前的事情，两女都感觉到了事情好似有点不对劲。
杨艳面露恍然道：“难怪，我就奇怪，就明教现在的情况，平日里欺负欺负昆仑派，崆峒派和华山剑宗就算了，怎么会这几年不但招惹我峨眉，甚至连少林和武当这样的势力都敢招惹，原来是背后有人在挑动六大派与明教的厮杀。”
周芷若忽然看向一旁的顾少安问道：“师弟你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吗？”
顾少安颔首示意了一下。
“毕竟明教这三年的动作，太反常了。”
周芷若想了想道：“也是，之前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这三年来明教的举动却是有些太过刻意了。”
杨艳偏过头看向顾少安。
“难道师父和掌门师伯前往武当派议事时，师兄却要带着我们跑到这光明顶来，原来是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紧接着，周芷若话语一转：“既然已经确定不对劲，师弟为何刚刚不将华山剑宗的那些人擒下来逼问一番？”
方才那些人的实力，周芷若看的分明。
别说顾少安了。
即便是她一个人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
顾少安轻轻的摇了摇头。
“既然确定了事情确实有问题，现在贸然出手，难免打草惊蛇。”
“那要不要将这边的事情汇报给师父？”周芷若问道。
顾少安想了想道：“等师父和绝尘师叔她们来了后再说吧！”
周芷若不解道：“既然已经知晓六大派与明教之间的冲突有问题，为何不直说避免六大派与明教的厮杀？”
闻言，顾少安叹了口气道：“现如今，在六大派和明教背后挑唆之人的身份不明，但明面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明教。”
“对于六大派的弟子而言，这几年弟子的死伤也尽皆是明教所为，明教不除，六大派的颜面何存？未来又如何立足于江湖？”
“其次，武当派和少林暂且不论，昆仑，华山剑宗，崆峒三派，放眼江湖不过二流之列，而明教却是一流势力。”
“若是几个二流势力将作为一流势力的明教覆灭，并且还是打着惩奸除恶的名声，对于昆仑，华山剑宗以及崆峒三派带来的好处可想而知。”
“更别说明教屹立江湖百年，更有《乾坤大挪移》这种上乘的镇教神功以及百年积攒下来的金银，昆仑派，华山剑宗和崆峒派如何能够不动心？”
说到这里，顾少安话语一转继续道：“如若明教的教主阳顶天还在，明教也依旧如日中天，哪怕是少林也不会想着去攻打明教，弊大于利，可明教现在群龙无首，一个杨逍也不足以震慑住六大派。”
“加上明教与少林，昆仑，崆峒以及华山剑宗还有我峨眉之间本身就有旧仇。”
“即便是六大派知晓这几年与明教之间的争斗，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挑唆，也依旧会联合攻打明教。”
周芷若与杨艳不清楚，顾少安却是知晓灭绝与明教之间的冲突。
灭绝师太的兄长死于明教金毛狮王谢逊之手。
自小青梅竹马，敬爱有佳的同门师兄孤鸿子，又因杨逍而死。
两个最亲之人先后死于明教之手，可想而知灭绝师太对于明教的恨意和厌恶能够达到什么程度了。
老实讲，这些年来，灭绝师太能够忍住，没有黑化拉着整个峨眉派直接攻上光明顶，已经算是灭绝师太心系峨眉派，对得起自己峨眉派掌门这个身份了。
现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将明教覆灭，就算其他人能同意，灭绝师太也不会同意。
若真要将事情搅混了，保不齐还会因此师徒离心。
顾少安还不会蠢到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明教影响了他和灭绝师太之间的师徒情分。
身份决定了立场，立场决定了思考的角度。
即是峨眉派的人，灭绝师太的弟子，顾少安的出发点自然是以峨眉派以及灭绝师太为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