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真假难辨的情意二

    “你为什么总爱和我唱反调，惹我生气你很开心吗？”


    “我是实话实说，我只是不像其他人一样取悦你而已。”


    “也是，和其他人一样就不是你了。”他反倒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吃完饭，我有些晕乎乎跟在阮骁扬身后走出餐厅。


    “现在就回家吗？还是你想兜兜风？”


    “回家吧。谢谢你今天带我吃这么贵的东西。”我打了一个哈欠对阮骁扬说道。


    回程的路上，清凉的晚风吹拂下，我的心也渐渐平和下来。


    “医生，血氧饱和度和血压都下降了！”


    “加大输液，开通静脉通道。”


    “必须快点确定出血点进行止血。”


    “找到了，止血钳。”


    “为什么还是不行？继续找，没时间了！”


    “咚”一声。


    “好痛，发生什么事了？”我惊恐地看向四周。


    阮骁扬一脸无法相信地看着我：“你还问我发生什么事了？你自己在梦里做手术做得热火朝天吧？”


    “啊，我睡着了。抱歉。”我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到家门口了。


    我看了看手表，居然已经快十点了。


    “我睡了这么久，你一直在旁边等我吗？”


    “你睡得那么死，我也不好意思叫醒你啊。还是你希望我直接把你抱回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死命地摇着头，“你可以直接回家的。”


    “倒是你，你为什么整天看起来都那么累，如果工作那么辛苦就不要做了。什么工作整天都见不到人。”


    “现在这个工作是我生活最大的意义了，怎么能放弃啊。”我刻意忽略他话中的意思，有些尴尬地打开车门，“下车吧，很晚了。”


    “最近你老公好像对你特别殷勤啊，经常能看到他。”


    “啊，是啊。”我从病历中抬起头来说道。


    “羡慕你啊，如今这么幸福。”盛云舟朝我笑笑。


    我也笑笑。


    “蔚医生应该明天就会回来上班了吧。”她双手捧着脸颊说道。


    “应该是的吧，不仅你想他回来，我也很想，这半个月我快累死了。你知道吗？我昨天做梦的时候都在做手术。”


    “所以不明白你为什么做急救医生啊，千辛万苦当上急救医生结果更加辛苦。”


    “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盛医生？”我笑着说道。


    盛云舟撇了撇嘴。


    从医院下班，还要去一趟超市买点东西。


    家里的生活用品快用完了，还有阮骁扬先生固定只喝的一种饮品也要买点。


    坐在公交车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行色匆匆的人群，在这偌大又忙碌的城市中，到底又几个人是真正幸福的呢。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公车停下了，又有一辆公车也随后停了下来。


    我转头看着，眼神落在对面公车上轮廓完整的侧脸上，一瞬间心潮拂动。


    不会再有第二人拥有那样的冷漠又淡然的气质了，只有他，即使带着辛苦风尘仆仆，也掩饰不住那深黑的潭水般眼睛。


    夕阳的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覆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使他的脸显得奇异的柔和。


    如果这一刻他也能转过头来看见我，也会同我一样惊奇吧。


    我在心中想着，暗暗笑道。


    仿若听到我的心语一般，他突然转过头来，不偏不倚，眼神准确地停留在我的脸上。


    四目相对，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眼中也流露出惊讶。


    我们都没有试图说些什么，几年间手术台上的经验，眼神交流已经足够默契。


    绿灯亮了，载着我的公车率先开走，朝着和蔚昀泽不同的方向。


    然而，这红灯绿灯间短短的60秒钟，却让我有了从未有过的感受。


    时光匆匆逝去，十一月的第一阵风刮过之后，医院里的树叶都开始泛黄掉落。


    结束了一个大手术，我们从手术室里出来。


    换下手术服洗手之后，更加头昏脑胀了。


    我一手扶着头，一边看着窗外变得金黄的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儿飞舞而下。


    “你没事吧？”盛云舟站在我旁边问道。


    “最近有点头晕，也许是最近工作量太大了吧。没事的。”我揉了揉太阳穴。


    “你是不是有了？”


    “什么？”


    “有孩子啊，你是不是怀孕了？”盛云舟压低声音问道。


    “噗~~”我直接笑出声来了。


    “你说我？怎么可能？”


    “这可说不定，孩子往往来的很突然。”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麻烦你说点正经的吧。我看是休息少了才会晕吧。明年医院体检的时候真得好好检查一番。”


    盛云舟笑而不语，看她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就知道她准没想什么好事，正准备教训她一通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真是来的不是时候。”我低下头去掏手机。


    一条短信。


    “今天晚上8点我要和粉丝一起开生日派对，你在8点之前做一些食物送到我们公司，粉丝会的时候我想吃。”


    什么意思？让我做事情还用这么拽的语气，我又不是他家的保姆。


    还有，为什么非得是我做的，买不就行了吗？我晚上还要加班呢。


    想了想，我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用户忙，暂时无法接听。


    算了，他没叫我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公开露脸已经很仁慈了，而且凭良心说，他一直都把我保护得很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干扰到我的正常生活。


    和袁小川换了班之后，我匆匆地奔向超市购买食材。


    这一次就好好表现一下，感谢他对我的照顾吧。


    到达他经纪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到八点了，我等在后门，可悲的是守卫的大叔以为我是疯狂粉丝不让我进去，打阮骁扬的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


    也许他过一会儿就会出现吧，我抱着食盒这样想着。


    突然刮起了风，飕飕地好像吹到我心里，我捧着食盒全身冰冷，只好在大理石的台阶上蹦蹦跳跳驱逐身上的寒气。


    “姑娘，你快回去吧，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要找的阮骁扬早就出了公司了，现在不会回来的。”门口值班室的大叔看我冻得浑身哆嗦，忍不住好心提醒道。


    “大叔，谢谢你，我还是再等等吧。”我跺了跺脚朝他笑笑。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女生似地追星啊。”大叔摇了摇头，不能理解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的姿势由跳变为站，最后实在太累了，我只好蹲在地上抱着双臂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我，我才发现我居然睡着了。


    “姑娘，你走吧，都十点多了，你等的人不可能回来了。”


    “已经十点多了吗？”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心情五味杂陈，“真的啊，看来我是该走了。”


    话音刚落，一辆熟悉的车开过来，车灯的光照到我的脸。


    “你怎么坐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阮骁扬从车上下来走到我身边，我都感觉到他身上的暖气夹杂着香水和食物的味道。


    衣着光鲜刚从温暖的生日会上出来的他和捧着保温桶等在经纪公司门口吹冷风的我，难怪值班大叔会以为我只是一个年纪不小的疯狂粉丝。


    “你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带着诧异怒道，“不是你让我做食物送到你公司来，说是生日会上要用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他也是一脸诧异，似乎比我还无辜。


    “你不是发短信给我了吗？”我准备掏出手机与他对证，一想还是没有拿出来。


    还是算了吧。


    即使我现在头昏脑胀，全身冰冷，看着阮骁扬的表情，我也能猜想他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他根本没必要这样对我，或许是和阮骁扬亲近的谁想要整我，才会拿他的手机发短信给我。


    “算了，我现在没精神说了，我想回家了。”我努力从地上站起来，脚像踩了棉花一样轻飘飘。


    “什么算了，说清楚，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阮骁扬抓住我的手，随即摸了摸我的脸，“你怎么全身冰冷？”


    “不要紧的，我没事。”我想甩开他的胳膊，无奈使不出力气，反而觉得自己更加摇晃了，站都站不稳。


    “我没事的，我身体一向很好的。”我极力想证明自己没事。


    摇摇晃晃着，感觉眼前的阮骁扬变成了两个，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窗外的明亮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去了大半，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和几颗药，我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


    我挣扎着坐起来，摸摸额头，撕掉上面的退烧贴。


    看来我是发烧了，所以昨天才会晕倒。


    估计是听到声音，一直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阮骁扬转过身来坐在我床边。


    “感觉怎么样？你昨晚烧到三十九度多。”


    “已经没事了。”我摇了摇头，随即头感到一阵晕。


    “你昨天晚上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说完就晕了。”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递给我，“先把药吃了吧。”


    吃完了药，我终於恢复了几丝力气。


    “你今天没有工作吗？照顾我这么长时间。”


    “工作的事情可以推后，你才是最重要的，”他拿起我的手机在我眼前摇了摇，“抱歉看了你的手机，昨天你确实收到了我手机发给你的短信，但那不是我发的。”


    我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想应该是有人拿了我的手机发短信给你，结果让你在冷风中吹了几个小时。”


    “昨天我带去的保温桶呢？”我靠在床上问他。


    “因为你晕了我就急着把你带回家了，保温桶应该被值班大叔放在值班室了。”他好像有些奇怪我提到保温桶的事情。


    “谢谢你昨天带我回来，还照顾我那么长时间。”我嘴上说着道谢的话，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冷淡。


    “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你去工作吧，我也要去上班。”


    “如果你是担心上班的事就不必了，我已经帮你请了一天的假。”


    “那我就休息了，你去工作吧，不用花时间照顾我。”我缩回到被子里闭上眼睛。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走得越来越远了，甚至连朋友也算不上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是知道吗？当初你决定和我订协议的时候不也就因为这点吗？”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避之不及？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整夜照顾人，你却还是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


    “我想我已经向你道过谢了。”我紧紧闭着眼睛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这次很生气，但并不是我让你在那等我几个小时，你对我生气也没用。”他抓着我的手腕把我从床上拎起来。


    “我哪敢生你的气？我只是在想，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谁知道下次你身边的人会怎么整我？”


    “你不会先打电话问我吗？”


    “我昨天没有打电话给你吗？你怎么都不接。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被当成你的疯狂粉丝在门口白白吹了几个小时的风。”我一边说着，更加生气，“你知道吗？我昨晚本来应该是要值班的，结果为了那条短信我换班了，还有，我从来没有晕倒过，从来没有因为生病耽误过工作，结果就因为昨天晚上，我耽误了工作！你知道我们科室的工作量有多大吗？算了，我不想和你吵。”


    一边说着，眼泪竟然簌簌地流了下来，疲惫中夹杂着委屈。


    “你哭了？为什么哭？”


    “我没有哭。”


    “对不起，”他把我拥在怀里，“是我错了，我太自私了。”


    我推开他，不知所措。


    “你出去好吗？我想睡觉了。”我背对着他躺下，盖上被子。


    他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带上门出去了。


    阮骁扬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已经渐行渐远。


    他的人生始终站在最绚烂的舞台，台上的他光彩夺目，台下有无数观众为他欢呼喝彩。所以渐渐的，他好像无法注意到那些微小黯淡的部分了，众人的众星捧月已经是习惯，他喜欢用自己的喜好去安排别人的生活。


    然而，我不是他台下的观众，我不是他的粉丝，他在我面前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而不是万众瞩目的明星，我不可能像他的粉丝那样仰慕他。


    我的人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实现。


    休息室里，我和盛云舟一起拿着自带的便当吃午饭，顺便看着休息室里播放的电视剧。


    “这女主角真是傻瓜，男主帅气又多金，怎么可能只爱她一个呢？真是受不了，如今还有这么蠢的女人。”盛云舟一边极其优雅地嚼着嘴里的饭，一边看着电视说话。


    “我跟你说啊，男人这种生物，十个女人一百个女人都不会嫌多，这就是真理。特别是帅气又多金的男人。”


    我笑笑，低头扒拉着饭。


    “你不要多心啊，我不是说你家那位。”


    “我才没想那么多呢。我是在想，蔚医生应该是例外吧，看他一脸嫌弃女人的样子。”


    “是啊，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盛云舟郁闷道。


    “对了，你请假一天现在休息好了吧，大学期间你好像从来没生过病，但是现在居然会柔弱到晕倒，你可以去演琼瑶剧了。”


    “你才比较适合去演琼瑶剧，长得一副女主角的样子。”我也朝她打趣道。


    滴滴滴~~~


    “顾医生，ICU11床病人呼你。”


    “我有事去了，不跟你贫了。帮我收一下，谢谢！”我匆匆把便当盒盖起来交给她。


    “吃那么少，不晕才怪呢。”盛云舟冲着我的背影说道。


    “你为什么一脸郁闷的样子？”手术准备中，袁小川一边穿手术服一边问我。


    “刚才ICU病人呼我，向我抱怨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拒绝吃饭，我自己饭才吃了一半呢，现在又要做好几个小时的大手术。”


    “那是，你可不要在手术时晕了，到时候还要腾出手来帮你急救。”


    “你就不能说句能听的吗？”


    “准备好了吗？进手术室了。”蔚昀泽一脸正经走过来，他已经准备妥当。


    “是。”我们赶紧结束了谈话，正色道。


    “准备插管，开通静脉通道。”


    “我来开通静脉通道。”


    蹲下身子给患者在患者手腕上开通静脉通道。


    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眼看又要摔倒。


    有什么东西支撑了我一下我的背。


    是蔚昀泽，用他的左手臂挡住我后倾的身体。


    “你怎么了？集中精神。”


    “是。”我定了定神说道。


    手术才刚刚开始，后面的几个小时必须要无差错才行啊。我在心中告诫自己。


    终於结束了，我疲惫地一把扯下手术服，脱下手套，用刷子洗完手以后，我鞠了一把冷水在脸上。


    一定要保持清醒啊，今天我还是直升飞机当班呢。


    “顾医生，你过来一下。”冰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啊，好。”我从水中抬起头来。


    他伸出手来扶正我的脸。


    “有什么．．．事情吗？”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顿时觉得炙热起来。


    我不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像有小鼓在咚咚地敲着。


    他灵巧的手指毫不迟疑地轻轻扒开我眼睛的下眼睑。


    “你贫血了，你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吗？”


    “是吗？”我退了一步，十分吃惊。


    “眼睑上的血管颜色很浅，到了几乎看不见的情形，还有你刚刚站起来时的眩晕，你自己认为呢？”


    “前几天我感觉到晕然后发烧了，我还以为只是发烧造成的头晕呢。”


    “好好照顾你自己，你的身体健康直接关系到病人的生命。”蔚昀泽说完之后立刻酷酷地走开了。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啊。”我撇了撇嘴小声说道。


    回到诊疗室我才注意到自己早上带过来的包，里面装着一些换洗衣物和必需的生活用品。


    忙完了工作的事情我才想到这件事情，连忙把包打开把东西收拾在柜子里放好。


    毕竟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我必须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不仅是我的事情，还有阮骁扬的事情。


    “怎么回事？你要在医院住？”盛云舟进来看我正在收拾衣服，便诧异地问道。


    “嗯，暂时住几天。”我一边往衣柜里挂衣服一边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和丈夫吵架？”


    “没有啦，这一阵子医院不是很忙吗？所以我在医院住几天可以更好地工作啊。”我笑笑说道。


    “真的没事吗？”盛云舟狐疑道。


    “真的没事。只是我要在诊疗室住下来，肯定会打扰到你。”


    “那倒是无所谓，我又不在这住。只是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工作吗？你是女人哎，放着人人虎视眈眈的丈夫不管住在诊疗室好吗？”


    “只是住几天啊，要是他跑了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依旧笑笑。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那啥，我下班了。”盛云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我手上收拾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和阮骁扬的协议婚姻，是不是已经走到尽头了呢？当初做这个决定就是错误的吧，现在又该如何收场呢？


    顾明慧，你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开自己系上的结呢？


    “今晚的‘医生之夜’你没忘记吧？”


    “真搞不懂为什么这几个医院要一起开这个聚会，还一年一次，是觉得我们很闲吗？”我手里摆弄着白色的邀请函。


    “邀请函昨天才送到，害我昨天一晚上选了一晚上衣服，累死了。”盛云舟打了打哈欠。


    “我看这‘医生之夜’对你来说是‘相亲之夜’吧。”我嘻嘻笑道。


    “去你的。”盛云舟没好气地笑笑，“不过说句正经的，你要回去拿参加聚会的衣服吧？还可以带伴侣去呢。”


    “不用了，我没准备参加聚会，总要有人留下来值班吧，我值班，这样你们都可以去了。”


    “你觉得蔚医生会去吗？”盛云舟一脸忧郁。


    “以他的性格好像不太喜欢那种场合，不过我值班的话，他就没理由不去了。”


    “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盛云舟捏了捏我的脸颊。


    “嗯──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看出我的好。”我也回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关於今天晚上的‘医生之夜’，我想你们都很想要去，的确平日里急救科室的休息时间很少，但是必须还是有人要留下来值班。”刘医师推了推自己厚重的眼睛说道。


    “我留下来吧。”几乎是同时，我和蔚昀泽发出了声音。


    果不其然，在别人眼中视为“相亲之夜”、能解决大龄男女医生婚姻问题的医生聚会，在蔚昀泽眼里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我和盛云舟对视一眼。


    “还是我留下吧。昨天蔚医生也值班了。”我对刘医师急急说道。


    “那就这样，反正顾医生已经解决了个人问题了。倒是你啊，小蔚，”刘医师拍了拍冰山的肩膀，“参加这次聚会说不定会遇上心仪的人，赶快把个人问题给解决掉。”


    事实证明不是每次好心做的事情都会有好的回报，一个人留下来值班的晚上前半夜救护车就送来了两位急诊患者，把我忙的焦头烂额。


    后半夜终於闲下来了，整理完病历，还可以小睡一会。


    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一声呼叫器的声音，紧接着又没有了，好像是在梦中。


    不管了，反正有蔚昀泽呢，他会去处理的。


    不对啊，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啊。我猛然清醒过来，一下子抬起头。


    蔚昀泽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像往常一样正低头工作着。


    “咦？你不是去参加聚会了吗？”


    “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抬起头朝我说道。


    “刚刚是有患者呼叫吗？”


    “已经处理过了。”蔚昀泽答道，“你倒好，主动要求值班，结果是在睡觉吗？”


    “不是啊，刚处理过两个急诊病人，想稍微休息一下，没想到就睡过去了。”我艰难地解释着，不敢去看蔚昀泽的表情，他向来是工作狂人，最恨别人工作时间里不认真工作。


    “如果我没来，你一直睡着，耽误了病人治疗，你知道后果吧？”


    “你不是来了嘛．．．”我嘴里小声嘀咕着，心里却也是后悔万分。


    “你最近都住在诊疗室里面，有家不回，导致工作时间更长，这样下去会影响工作质量，你自己不知道吗？”蔚昀泽递给我一杯咖啡。


    “谢谢。”我接过咖啡，发现居然是热的，顿时觉得有丝暖意涌上心头。


    “蔚医生，你一直考虑的都是医疗的事情，能这样心无旁骛地工作，我真的很羡慕你。”我喝了一口咖啡，慢慢说道。


    “我除了这份工作，也没剩下什么了。不像你还要经营婚姻、兼顾家庭，自然单纯许多。”


    “是啊．．．”我的真实情况却比蔚昀泽说得还要复杂地多，我却什么也不能说。


    “你不幸福吗？”蔚昀泽突然问道，“我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已经在诊疗室住了一个星期了，你丈夫不担心你吗？”


    “呵，”我笑了，“你也知道他做的不是普通的工作，在外面呆的时间要比在家长得多，我们不像普通夫妻那样经常见面的。”


    蔚昀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安静的气息。


    “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我试图转换气氛。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自己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但却有大批的人想要了解你呢，你不想找个人共度一生吗？”想着蔚昀泽从聚会上跑出来，盛云舟肯定别提多失望了。


    “为什么人一定要找一个人和自己共度一生呢？”


    “并不是一定要这样，但是两个人可以相互扶持，一起度过人生的艰难和快乐，这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如果我们的人生是一场长途的旅行，两个人不是比独自一人旅行要安心、开心地多吗？”


    “所以你现在觉得安心、开心吗？”


    我愣住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办法回答。


    “如果遇到的是对的人，一定会觉得安心和开心的。”我这样说道。


    “不要因为每天看到医院里病人的痛苦就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病痛和不幸的，事实上在医院外的世界里，人们有很多还是很健康很幸福的，也不要觉得曾经不幸福的人会永远得不到幸福。蔚医生，你说是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他漂亮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仿佛在心中衡量着我话中的真实含义。


    “医生之夜”已经结束了吧，医生间的聚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正如盛云舟所说是结束单身的“相亲大会”，大家有没有尽兴而归，这些我都无从知道。


    但我知道的是，在锦安医大的急救科室里，只有两名医生的值班的夜晚，也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