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路向北

    接下来的旅途是漫长而乏味的，他从剑堡一路南下，现在又绕了个大弯子，去北方的诺德领，来时一天一夜，去时却足足要走几天几夜的时间。


    路过首都布兰的时候，肖恩想起了迪莉娅，那个女人现在应该就在布兰了吧，自从那销魂的一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如果不是因为那段时间正好要费心思看病，他几乎都要去布兰寻找迪莉娅的下落了。


    他对迪莉娅的感情非常复杂——其实也没那么复杂，贪恋其美好的肉体，以及对其独特性格的好奇和怀念。


    此时他隐隐有股冲动，想要下车去布兰找那个女人，至于危险——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就被他抛到了脑后，相较于情爱，还是力量更能让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去追寻。


    火车过了布兰便一路向北，这条几乎联通了布莱顿王国的所有大型城市的铁路线呈U字型，诺德便在那U字的最顶端。


    布莱顿地处北方，诺德领更是接近极地的寒带气候，随着火车越来越接近目的地，气候也随之下降，田野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绿色的森林、枯黄的草原，以及渺无人烟的荒原，透过火车的车窗，常常可以看到萧瑟的苍茫景象。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火车便进入了诺德领，此时的画面几乎完全变成了原生态的自然环境。


    诺德人不善耕作，对行商放牧同样没有什么兴趣，古代的时候惯常的职业是劫掠，成群结队的顺河流或沿着海岸南下，抢劫南方诸国的财宝，到了最近几百年，则逐渐成为了雇佣兵的发源地。


    除了打劫，诺德人也经营皮毛和木材生意，还有捕鱼和矿石，一路沿途所经过的城镇，几乎或多或少都要和这几种产业发生关系。


    肖恩很庆幸自己选择毛皮商人作为掩护，像他这副打扮的人可真不少，一路上他见到了不少‘同行’，甚至还和其中几个人攀谈了几句，从中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诺德人相比较于布莱顿人，要更加粗野一些，但也因此没什么心机，他很容易就掌握了一个皮毛商人应该掌握的基本信息。


    冬季是皮毛出货的季节，寒冷的天气让皮毛的出货量大增，因此每到秋季，就会有大量的皮毛商人北上收购货源，赶在最寒冷的季节到达之前把它们制作成皮草制品。


    大部分皮毛商人都有自己的老主顾，皮毛都是从猎物身上获取的，因此认识的猎人的多少，决定了一个皮毛商人的货源数量，如果没有认识的人脉，就很难收购到足够的皮毛。


    诺德人喜欢跟熟人打交道，当然不熟也没关系，只要能喝酒，放得开面子，就能在酒馆里和诺德人交上朋友。


    肖恩并不擅长喝酒，好在肖恩也不在乎这些，他只是需要这个身份作为掩护而已。


    到了第六天的时候，火车终于抵达了铁路最北端的终点站——诺瑞姆。


    这里是诺德领最大的一座城市，常驻人口超过十万人，在地广人稀的诺德，已经是非常繁华的所在了。


    有商馆、有医院、有书店，甚至还有一家大型剧院，每天上演本地特色剧目。


    肖恩在这里待了一整天，稍微恢复了一下旅途带来的疲惫，顺便大吃了一顿，但他并没有选择留下，诺瑞姆虽然比不上剑堡、布兰等大城市，但还是太过繁华了，这里还不够偏远，还不足以让他感到离群索居的安全感，火车能够抵达的地方，王国的密探就能够抵达，有着交通的便利，自然就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坐在旅馆的床上，他对着地图纠结了良久，继续往北的话人类的城镇村庄已经不多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离群索居，所以必须在那些相隔极为遥远的城镇中挑选一个地方落脚。


    诺瑞姆往北两百里格有个叫诺格福森的城镇，再往北是一个叫艾洛尔的小镇子，再往北则是一片白茫茫的，在相隔极为遥远的北海的岸边，有一个叫艾斯的小渔村。


    肖恩不确定自己应该在哪里停下来，纠结良久他决定先上路再说，或许到了地方答案自然就有了。


    不过接下来他就只能乘坐马车了。


    此时时间已经进入深秋，北方的寒冷初露端倪，肖恩十分庆幸自己买了这件毛皮大衣，在霍顿港的时候还感觉颇为闷热，但是现在却成了救命御寒的佳品。


    出发之前必然需要补给，肖恩在诺瑞姆的野味商店买了20磅的熏鹿肉，两罐野猪油，一整条硬面包，十几个苹果，两罐蜂蜜酒和一瓶烈酒，一副海獭皮的帽子，一把猎刀，顺便补充了大量的左轮手枪的定装子弹，这玩意在这个时代属于高科技产品，他不认为继续往北还能买得到。


    然后便上了驿站马车。


    赶车的是一个裹着熊皮袄的老头，花白的胡子让他看起来好像圣诞老人，皮袄的顶部连着半个熊脸，老人很有娱乐精神的将熊脸套在脑袋上，既能御寒又带着几分狂野的装饰效果。


    和肖恩同车的还有另外两个皮毛商人，一个商栈的伙计，以及一个从诺瑞姆买完物资回家的本地猎人。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皮草，车厢里弥漫着烟草和野兽皮毛的气味。


    肖恩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味，他把行李箱和装着熏鹿肉的袋子塞在屁股下面，愉快的和几个人聊着天。


    老猎人是个自来熟，他跟两个皮毛商人打听今年的收货价格，也跟肖恩聊着皮毛的相关话题，尤其是在得知肖恩是第一次来的时候，更是主动为其提供建议。


    “你要想买皮毛的话，我建议你尽可能的收购兔子皮和狐狸皮，还有水獭皮，这些小型皮毛做围脖和手套都是极好的，布兰的贵妇愿意花大价钱买一件，而且用不来太多本钱，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家里就有大量的此类皮毛，我可以给你个批发价。”


    肖恩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老人推销自家商品的拙劣伎俩，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吗，那我可谢谢您了呢。”


    肖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他看向车窗外面，此时车子已经逐渐远离诺瑞姆，行驶在一片茫茫的荒原上，这里没有农作物，没有人烟，到处都是石楠从和灌木杂草，远处则是成片的森林和群山，空气冷的可以呼出白气，他看到路旁的一个水洼，当车轮碾过的时候，他听到冰碴破碎的咯吱声。


    此时此刻，一切文明的迹象都逐渐远离他的视线，肖恩说不上是叹气还是松气的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远处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诺瑞姆，他既有远离了危险的放松感，同时也有踏足陌生蛮荒领域的紧张感。


    这种十分新奇的感觉让他兴致迥然，连带着谈兴都多了几分。


    “那么最值钱的皮毛是什么呢？”


    老猎人想了想，“雪豹皮很值钱，冰原狼也很不错，还有白鹿皮，但要说最值钱的，当然是白虎皮，古代的诺德人相信只有天命的勇士才能杀死白虎，因此每个身披白虎战袍的人都能得到来自敌人的敬畏。


    不过自从猎枪开始普及，随便哪个蠢货都可以去尝试去猎杀啦，那些纯白的野兽也因此逐渐销声匿迹，现在已经很难看到这些动物的踪迹啦，只有在更加往北的冰冷森林和雪原之中，那些森寒的可以冻掉卵蛋的寒冰地狱里，才有这些白色动物的踪迹。”


    老人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据说在北方的冰海的尽头有一座岛，岛上有一片魔法笼罩的森林，其中遍布奇珍异兽，白色的动物到处都是，甚至有传说中的白色灵兽，它如幽灵般生活在森林中，有时会踏海巡游与天空之下，形如马，却生着鹿角，有一双发光的眼睛，据说白色灵兽是古代神灵的使者，接引诺德勇士的灵魂前往无忧之地，逃避死亡后堕入幽冥之地的悲惨命运……”


    “无稽之谈！”那个一直聆听两人对话的皮毛商人，忽然不屑的说道，“那不过是古代野蛮人无知愚昧的妄想和传说，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为何从未有人用其皮毛制作成的大衣或外套，可见那些东西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