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心魔

    不知为何，解沐更加恐惧，但是，他在恐惧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现在虽然只有十九岁，但是杀人无数，常理说，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无所畏惧，来什么杀什么便是了。


    解沐不知在恐惧什么，可就是很恐惧，看着四周，他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天地再换！


    解沐一眨眼，却发现一切都已改变，世界已经明亮，恢复了正常，只不过，他所处的并不是泰兰，而是另一个熟悉的所在。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他的眼前。


    解沐刀指眼前之人，“你是孟维？还是心魔？”


    孟维笑笑，“我自然是我，咱们是一个人，是不是我你自然能察觉的出来。”


    “那可不一定，心魔也是我自己的心魔，什么变化不出来。”解沐仍然非常警惕。


    孟维叹了口气，“这么谨慎吗？看来你是被吓得不轻，来吧，就算我是心魔，也先过来坐下休息休息。”


    解沐想了想，还是坐在了他的远处。


    孟维笑出声来，“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趣。”


    说话之时，孟维一挥手，一个小木桌出现在眼前，桌子上还放着茶具、茶壶。


    “过来尝尝吧，这是我当年喝过的最好的茶叶，唉，当年得之一两都极为困难，现在却是取之不尽，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孟维无奈的笑笑，品了口茶水，“好茶，真是好茶。”


    解沐深深的看了孟维一眼，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起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嗯，的确是好茶。”


    孟维笑道：“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心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武学之路漫长，以后每一个境界的突破，都会再遇心魔。”


    “有无间伴身，心魔少不了的，除非你当真堕入邪道，不过也不是不可，借助无间之力修炼，绝对一日千里。”


    解沐摇摇头，“我虽然到现在还不了解无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它所代表的的力量是邪恶的，这种邪恶的力量，是不可能为人所掌控的。”


    孟维笑了，一抬手，一道光芒从他的手中发出，让周围更加耀眼。


    解沐一皱眉，“你干什么？”


    “看看你的身后。”孟维另一只手指了指他。


    解沐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身后有的，是自己的影子。


    “有光明，就有黑暗，世间的一切都是相对的，阴与阳，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孟维手中一弹，光柱消失了。


    解沐道：“这种基本的常识我知道，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


    孟维道：“我修炼的是浩然正气，儒家圣功，代表的本身就是一种善与正，后来又兼容道学、佛学，创造了《浩然正气归元诀》。”


    “你应该发现了，它的力量，与一切邪气都是完全对立的，这是我专门创造出来的与邪气对立的武学。”


    “我当年创造出这门武学，就是为了以圣功掌握邪功，让两者调和，达成统一，只可惜后来直至身死，我也没做到。”


    解沐道：“所以我说，人力不可能为之，你要对抗


    的那是一整个世界，无间内部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听到这话，孟维顿了顿，苦笑一声，“我还真没有见过，说实话，我对于无间的掌握极浅，能创造出这方世界，也是另有机遇。”


    解沐疑惑道：“你知道无间里世界的存在，却不知道里面的样子？难道你进不去？”


    孟维摇摇头，“无间里世界的存在，也是我通过特殊渠道得知的，总之，那都是我死后的事情了。”


    “我死之后，这具灵魂便不我掌管，我是一道早已该死去的意识，能暂存已是不易，哪还有能力去探索无间。”


    解沐觉得他说的有理，可还是有些不对劲，“奇怪，那每次我失去意识，你是怎么掌握我身体的？”


    孟维再次摇头，“我也不清楚，你问，我也回答不出来，或许将来有一天，你的实力达到了巅峰，能够窥得一丝奥秘。”


    “巅峰？什么巅峰？”


    “当然是这具灵魂的巅峰，有无间这么个大杀器在身上，这具灵魂必定诞生出无比强大的意识。”


    说到这里，孟维再次顿了顿，“关于功法的事，还需要你自己去捉摸，每个人的修炼的路不同，大道亦不同。”


    解沐一伸手，“好，我知道了，那我有个问题，我的心魔渡过了吗？”


    “心魔？被终止了，你此次算是渡过了。”


    “终止？你终止的？”


    “不是我，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唉，等你实力到了，自然会知晓，你现在可以理解成，是无间终止的。”


    “为什么？”


    “因为你失败了啊，你渡不过去，在最后，你已被心魔吞噬，如果不是强行终止，你现在已经道消了。”


    说到这里，孟维再次一顿，看了看天空，“心魔，往往针对的是你心底里最迫切的情感，这次针对的，是你的恐惧。”


    “看来，你平日里对很多东西是怕的不行啊，真难想象，这么多害怕的东西，你是怎么修炼到如今境界的。”


    解沐回想了最后的那一幕，仍然打了哆嗦，那种恐惧感，萦绕心头，久久无法忘却。


    孟维道：“你明明识破心魔的真相，为何不能破之？你最后面对的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恐惧？”


    解沐一只手拖着下巴，一只手端着茶杯，皱着眉头缓缓开口。


    “我最后见到画面，是一颗巨大的眼球，还有整个无间表层，其实我不知道在面对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恐惧什么。”


    “实际上，我也明白我在恐惧什么，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恐惧的，便是未知，便是这些不知道。”


    “我不知道无间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那颗眼球是什么，我的灵魂到底有什么问题，而你，又是谁？”


    “我就连我到底是谁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体内会有无间？为什么当年东林辰木他们会知道我邪力的存在？还不断的进行实验。”


    说到这里，解沐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孟维叹了口气，挥挥手，一道浩然长风，拂过了解沐的肩膀。


    “人对于未知都是恐惧的，正如人对


    死亡的恐惧一样，大家不知道死之后是什么，所以都在恐惧着死亡。”


    “如果有一天，一位上古圣人证明了轮回的存在，或者证明了地狱的存在，让大家知道，死亡无非就是个轮回，那个时候，谁又会惧怕死亡？”


    “你所畏惧的，只不过是你面临的未知，的确，未知才是人最恐惧的东西。”


    孟维若有所思，目光中那是怀念，“我也曾有你这段经历，当年，我也恐惧无间，我也恐惧我自己，还有泰兰世界的种种奥秘。”


    解沐看着他的双眼，“那你后来想清楚了吗？你的心魔是怎么过的？”


    孟维再次一笑，一挥手，顿时，天地再变。


    两个人一瞬出现在了高空之上，低头望去，那是一个小镇，也是孟维创造的小镇，而两人的高度，也在逐渐提升。


    渐渐的，映入眼帘的不仅仅是小镇，而是一座古城，此时，解沐还能看到小镇的存在，再向上，便是一个地区，他以看不清小镇的位置了。


    再向上升，是大陆，现在，他彻底找不到小镇的位置了。


    两人还在上升、还在上升，直到，一个蓝色的星球映入了两人的双眼。


    解沐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孟维道：“这便是泰兰星，也是只有到了返虚境中期之后才能看到的景象，至于更外面的景象，极少人才能看到。”


    说着，两人竟再度攀升，眼前的星球迅速远去。


    解沐一阵恍惚之后，再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原本他以为，四周应该是星辰环绕，一副夜空奇景，却没想到，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


    再看向泰兰星，哪里还能看到它，不过与四周的漆黑不同，它的身上，也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迷雾，能看到雾的存在，却看不到泰兰。


    “这是，什么东西？”解沐不解的问道。


    孟维笑道：“泰兰啊，你生活的地方，我生活过的地方。”


    “我知道是泰兰，这层迷雾是什么东西？”


    “天知道，反正我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解沐可是清楚孟维的能为，可以说他见过的人里，最看不透的，除了学院的东林辰木和陈晨，也就是孟维了。


    孟维道：“我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天底下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们生从何来，死往何去，连最基本的问题，都没人能解答。”


    解沐摆摆手，“不一样，那是大道法则的问题，将来若有成道者，或能窥破。”


    “这层迷雾难道不也如此？你身上的无间，不也如此？”


    一句反问，问懵了解沐。


    “将来有一天，你若成就大道，再回头俯视这时自己面临的问题，那还是问题吗？”


    孟维说着，再挥手，天地轮转，日月穿梭，时代更迭，景象不断变迁。


    “就算是这世间，待你成大道之后，也只不过一弹指的事情，甚至是一念的事情，一念万物生，一念万物死，若真成就大道，天地，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