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潜龙于渊 第34章 抉择

    “那是你们，对于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王川淡淡道。“井底观天，便觉得天地如此了。”


    “上古之时武道繁荣，盛极一时。有百家所长，要什么样的神通绝技没有呢？”


    “你教她压制妖气，我再授两门法诀，可和光同尘，恪守人形。”


    王川最后也只有这比较好的方法了。


    “可以。”六公主无奈说道。


    跟王川进行交易真是这么困难啊。


    这人太过霸道且独行专断，他要做的事情务必完成。


    且看他有什么足以偷天换日一般的神通。


    就在眼前，就看着王川的突然爆炸成一团元气，似真似幻。好像海市蜃楼似的，演化出了种种海浪，蓝天，白云，岛屿、妖兽、人族。


    在那一瞬间一点痕迹都显现不出来。甚至连法力波动，呼吸，心跳，都统统消失。


    “这是‘海汽蜃功’，施展出来，便变化万千，叫人防不胜防。集深海之中，蜃气苦练而成，随意变化，隐藏行迹，迷惑敌人，无与伦比。妖气可为人气，人气可为妖气。”


    王川一边解释道。


    慢慢的他声音变得飘渺茫茫，在空中游动，降人就只看到了一条条幻影，如鬼魅一般，四面游走。千百幻影，到处晃动，竟然分不出哪个是方寒的真形，哪个是影子。这又是一门神通。


    “真形幻影！待你将全身气息与天地共鸣，再无人可破了！”


    王川也是煞费苦心了。


    带她出来这里也是便于修炼，原本制约自身妖气，久而久之阴阳失衡。


    今天是需要她进境，再加以引导便可。


    皇后只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可是依然掩饰不住那种仪态，虽未刻意的打扮，全身却散发着成熟的诱惑，长期的锦衣玉食，以及自己的保养呵护，皮肤依然白嫩，身材依旧傲人，甚至连说话的声音，如梦如幻，那张白滑如玉的瓜子脸也显得妖媚无比。


    王川这时候双手高举，似在施展什么秘术神通，正沟通天地之力。


    六公主正觉得奇怪，他究竟是想怎么帮皇后进境。


    可是很快，竟然有月光突然倾泻而下。


    细看之下，仅是一片光柱被他牵引而下，落在了皇后身上。


    这几天甫城的夜空阴阴如寂，根本不见月亮出现。


    可是王川为了月灵之力，竟是硬生生将天空捅了窟窿一般，将云层捅了窟窿，将月华拉了下来。


    此等神通简直匪夷所思，六公主也是根本前所未闻。


    也是这时候，月灵灌体之后，皇后陡然昂首发出一声尖厉的鸣叫。


    背后弹出狐尾，长长的狐尾上，狐毛一根根挺直，宛如银刺。目中妖光闪动，自觉吸取着月之精华。


    林木间一片簌簌之声，这个时候竟是成片成片的狐狸朝着崖顶奔来，朝着他们奔来。


    察觉了还有旁人在场只略一停顿，又继续迈开四腿跑来了。


    在月色下，一齐参拜下去。


    这漫山遍野毛茸茸的狐狸，颇为壮观。


    “灵狐拜月？”


    六公主心神震撼，许久方回过神来。


    她身为狐族六公主自然熟悉，也想起自己幼时随着族中长辈在山林间修行的日子。


    狐族，其实是晚上修炼的。


    性阴柔，慕静。


    尤其是沐月而修炼，冥冥中似乎能够沟通天地，获得月华之力。


    尤其她们狐族无上神通天狐大法更是如此。


    浩浩烟波，莹莹皎月。


    伴随月光如清泉铺延，缓缓披过它们身上，顿时神清气爽，有茅塞顿开之状。


    这山崖之上，一时间竟也云履缭绕，异香扑鼻，万千莲瓣飘落，和风细雨洒下，顿成祥瑞处所。


    其中，有灵狐灵光外露、修行将满，若有机缘，或也可得脱却本体、修成人身，以求成神成圣。


    王川引来月华，月灵灌顶，这是皇后的机缘啊。


    可这也同样是这群狐狸的机缘。


    一个一个，在临走之际，朝着王川长拜。


    许久之后，这崖顶之上，长空清风，荒茫四野，一时之间，只余下一声叹息。


    ……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杨皓正读着的是《国风·豳风·伐柯》，为西周时期的山歌，描述了诗人见到一位中意的女子，就央告媒人去说项，终于姻缘得定，安排了隆重的迎亲礼，把女子娶了过来的故事。


    不知怎的，又想到了王川和禹国公主殿下啊。


    《伐柯》以砍伐一支合适的斧头柄子作比喻，说男子找一个心目中的妻子，如斧头找一支合适的柄子一般，要有一定的方法程序，也要有媒人、迎亲礼等基本的安排。而且男子心中的得意，情绪的兴奋，都凝聚在这首自得自悦的欢歌中。


    想到王川做事，是从不失手。


    皆因有了十成把握，稳操胜券，方可出手。


    可是自己做生意很难如此，有时候一道商机若不能捉住便流走了，或者被他是先下手为强了。


    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再算一步。


    “老爷，有人来访。”


    这时候自己心腹上前汇报道。


    自王川名动天下，再度现身甫城之后，自己也帮他结识当地达官贵人，希望能够结营一窟。


    来访者络绎不绝，来找他的或者找王川的。


    几乎他都能拿主意了。


    今天自己只想静静看一下书，可是不要紧的话随从不会来汇报的。


    杨皓便问来者是谁。


    ……


    皇后安然无恙的回宫了，众人终于放心下来了。


    禹主也龙颜大悦，心情好了许多。


    “琦儿，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回来之后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禹主发觉皇后神情不太对，若不是身体无恙了，要去找王川去问问。


    到时候就不会这么好说话的了。


    “陛下，你好像不太喜欢王川这个人，这是为何？”皇后奇怪道。


    “怎么又提他了，朕知道他救了你，也帮过薇儿，朕很感激，若是有必要朕自会回报他的，朕也并非没心没肺的人。”禹主耐着性子对她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皇后问道。“臣妾觉得他还好啊。”


    “好多东西只是表象，不要被蛊惑了。”禹主遣退其他人，还好现在许薇也不在。“琦儿，我们跟他就到此为止了好吧，若是可以朕也不想跟他沾上关系，那日朕已经劝他离开了啊。”


    他很无奈。


    毕竟没有杨皓的话，在国宴上谁能够替他守住威严呢。


    大国之威。


    “陛下，若是可以，臣妾希望能将薇儿许配给他。”皇后深吸了口气，认真的说道。


    禹主愣住了，下意识起身吃惊说道。“何苦如此呢？为什么非要这样？”


    “陛下，请相信臣妾，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皇后说道。“对薇儿来说这也会是一个好结果，”


    “朕又何尝不是在为薇儿着想，这么多年了我从来不强迫你们母女什么，有时候朕有意安排她跟一些青年才俊见面，若是她没那个意思朕也没有再提了。”禹主无奈的说道。“可是那个人为什么是王川呢？你又是为什么非要撮合他们？”


    为什么就偏偏是王川，许薇就喜欢上他了。


    作为父亲，他怎么不了解自己女儿呢。


    还很担忧，生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陛下，臣妾是有苦衷的。”皇后为难道。


    “连朕也不能说吗？”禹主看着她，自己也不由的心软。


    皇后沉默了。


    禹主便越发的觉得心痛。


    琦儿啊，有朕在，谁又能够胁迫你呢？况且你也不是那样的人，你是那么的要强啊，能够让你妥协的，真是因为薇儿了。


    可是有什么是朕不能知道的呢。


    “朕也希望你们能够明白。”禹主叹了口气。“你知道朕为什么不喜欢王川吗？”


    “这是为何？”皇后问道。


    “我们所见的青年才俊也不胜其数了，不说如过江之鲫，但也不少了。”禹主说道。


    以他们这个层面，平常能够见到过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很优秀的。


    纨绔是有，也不至于泥沙俱下。大部分上层世家宗族，门庭甚严，家风还是很严格的。这些家族子弟大多很优秀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一个人，让朕如此的忌惮！”禹主说道。


    皇后后来一直记得清楚，禹主的神情是多么的凝重，在她面前袒露了心声。


    那个人，让丈夫害怕了啊。


    这便是夫妻之间，真正的坦诚了，多年来一直如此，相敬如宾。


    “王川他在甫城，几乎算是只身一人，势单力薄，毫无根基。可朕还是忌惮啊，即便朕手握百万大军，禹国富沃多年国力正盛，朕麾下众多宗师效力！可是面对着王川，朕还是会忌惮啊！”禹主认真的说道。


    “天下人皆知，此人蛰伏魏国十多年平平无奇，据传遭逢圣人而起死回生，武道入圣！”禹主又说道。“固然武道通神，然一人敌国，乃不智之举。天下间哪还有这样的人呢，年纪轻轻武道已经恐怖如斯了！说句实话，朕有时候便觉得薇儿是配不上他的，若是强行如此，朕担心受伤的是薇儿啊。”


    “再者。我们也见过几次了，对于此人并不陌生。王川他不慕名利、不好美色、不恋权柄，更没有抱负，可是这样的人出现在我们甫城就，让我如何想？这样的人并非无所求，而且所求太大了，常人根本不能想象，而天下间根本没有世外之人！”


    “你说，朕怎么能让薇儿嫁给这样的人呢？”


    根本就是不对等的啊！


    龙不与蛇居。


    禹主也没办法自欺欺人，王川就是真龙一般的人物，许薇若是强行攀附，会受伤的，伤痕累累啊。


    他怎么不为女儿着想呢，一直都希望女儿能够幸福啊，他是天底下最希望的人了！


    “这些，我都明白。”皇后叹了口气。


    她也不是太过愚笨的人，这些她也是知道的。


    可是唯有王川能够守护薇儿的啊。


    如果真有那一天，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们身上的狐族血统被暴露的话，也仅有王川能够守护许薇了。


    也仅有他能够！


    王川很少出手，出手便倾尽全力，从不失手。


    而且他也有他的骄傲。


    若是他能够娶许薇的话，虽然也许不能够执子皓首，但他能够守护一生啊。


    有些人有原则有信仰，这才是值得托付的。


    而不是富贵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


    “也许王川会负她，可是也唯有他能够守护薇儿了啊！这也是最好的办法。”皇后无奈的说道。“陛下，薇儿她会成长的，我们也该放手了，终须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王川他跟薇儿有一段缘，我也不知道他们能够走多远，走到哪一步。缘起缘落，缘生缘灭，都是定数，都是她的命啊！”


    “陛下，臣妾也不想薇儿以后会后悔的。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在我禹国，在甫城，依然还是她的家，是她心安之处。即便放手了，我们还是远远的看着，可以默默的注视着她啊。”


    禹主咬牙。“朕若是不答应会怎样，，”


    可是天下间再也没有人比母亲更能替她着想了。


    大多时候自己也忙于公务，想陪伴她们母女还得抽时间。


    他看着妻子的脸，这么多年了依然如故，眼神仍是那么温柔，令他愧疚惭怍。


    自己真要令她失望吗？


    “我也不知道了……”皇后叹了口气道。


    自己也许阻止不了，对不起薇儿了。


    “罢了！”禹主摇摇头。“这么多年朕从来没有拒绝过你，你也几乎没有问朕要过什么。罢了，朕答应你了，此事全凭你定夺吧。”


    “只是，若有人伤害薇儿，朕绝不善罢甘休！不管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