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瓦拉几亚的夜晚是恐怖的，黑暗之中怪物横行——这里根本就是永夜，白天也不过就是一点点苍白的光芒，甚至不能杀死畏惧阳光的死灵，最多只能短暂地迫使它们藏身在墓穴之中而已。所以当天空微明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森罗不怎么需要睡眠，他只是盘坐在壁炉的前方，长刀横在膝盖前入定。


    小女孩海莲娜难得吃饱喝足，现在还在上面的房间里呼呼大睡——森罗能够感应到她的状况。“还是要改建一番。”骸骨的武士想道，至少壁炉的热效率太差，他必须建造特殊的烟道贯通所有房间的地板下，而从森罗的意志之海里浮现出来的其实是另一种取暖设备——由锅炉跟管道、暖气片构成的取暖设备。


    骸骨的武士不去想这个东西是怎么浮现的，他现在关注的是屋顶外面飞过的怪异生物——那是仿佛大蝙蝠一样的苍白生物，却有着类人的身躯，面目丑陋而狰狞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来是女性的面孔。这样的怪物有三头，一边在空中飞过，一边发出怪异的嘶吼。它们大约是有热视觉的，盘旋了一会儿之后直接就落到了森罗所在的房屋屋顶上。


    之前森罗选择的就是房顶完好窗户完好的房屋，这还就是限制了这怪物的潜入——它们的力量很大，但是却不能直接打破房顶墙壁或者窗户闯进来。这时候海莲娜已经醒了，她跑到了楼下大厅对着森罗小声地说着什么，骸骨的武士花了好一会才了解了情况，“原来在第一次的时候，如果没有被邀请这些吸血鬼是进不来的。这就是吸血鬼么？”


    落地的三个怪物，眨眼之间居然就化为了三个穿着长裙的美人，她们轻轻地敲着门，嘴里说的话森罗听不太懂，但是多半就是问能不能进来。海莲娜拉住了森罗的袍子，而骸骨的武士也是对着女孩摇了摇头表示他不会现在出去。过了好一会，眼看着屋子里的人不出来，三位吸血鬼也只好再度化为巨大的怪物腾空而起，没多久就远离了这里。


    森罗从壁炉前站了起来，将经过一夜烘干的羊肉条继续挂在壁炉边上，抓起了长刀走向门口。出门之前，森罗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破烂的布袍子却从来都不会完全破碎，就跟当初的桶川胴一样，这都是他妖力所化。事实上，森罗还能披上真正的当世具足一如昔年武士大将之时。


    出门，关好门并用暗劲震落门闩锁好，骸骨的武士压了压斗笠，等待着吸血鬼的到来——她们只是暂时远离观察，并没有直接离开这个地方，这一点森罗确认无疑。


    果不其然，才几分钟之后森罗就被包围了——三个吸血鬼成品字形将他包围，其中一个还特地切断了他退回房屋的道路。“迪米特里在哪里？魔界之门与他在一起么？”森罗双重的语调响起，一个依旧是日语，而另一个切换成了比较生硬的拉丁语。三个吸血鬼此时都是美艳的女子，她们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想要找到他？还是作为我们的食物跟血奴去吧。”可能是为首的女吸血鬼说道。森罗沉默了一会会，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就不问你们杀死过多少人了......”他的拇指骨头一弹，刀鸣之中右手直接拔刀。森罗并没有来一下居合斩，三个女吸血鬼而已，不值得。


    长刀轻鸣，而女吸血鬼也看清楚了握住刀的手，同样也看到了斗笠下那铁锖色的骷髅头，自然也看到了风中被吹得贴住了骷髅身躯的破布袍子。“啊，是低贱的骷髅兵。”看上去年纪最轻的女吸血鬼鄙夷地说道，但是却被为首的女吸血鬼制止，“骷髅兵可不会说话！”她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是力量上的差异造成的，那为首的女吸血鬼能够认识到森罗的“强”——虽然不多，但是足以让她戒备了。握住刀的森罗本就是剑圣，而他真要斩杀这三个女吸血鬼的话甚至可以无需拔刀——然而做事情总是要有个仪式感的，而拔出刀就是森罗的仪式感，代表着他下定决心出手斩杀了。


    无需出刀，心中有刀便行。这方圆十丈之内便是森罗的领域，那些弱者但凡心有缺直接便会被他刀意斩杀。三个女吸血鬼正是如此，摆出戒备之后立刻就看见眼前仿佛无尽刀光，想动动不了，但是认真看去却发现那个骷髅根本没有动，甚至刀也是垂落指向地面的，那这刀光从何而来？


    想不通啊，但是为什么那么轻松呢。三个女吸血鬼互相看着，发现对方的眼神淳朴，是那种没有被知识污染的清澈，之后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早已经死去了啊。”叹息声之中，三个女吸血鬼露出村姑的笑容，整个身体都化为了灰烬，一如被太阳照射一般。


    “不曾想居然还觉悟了？虽然只是一点点。”森罗自言自语，他本来就没有出刀，那是他的刀意随手一击破开了吸血鬼的心，在那一刻她们的心回到了成为吸血鬼之前，顺势也是切断了黑暗的血脉与魔力的流转。这样的话吸血鬼当然支撑不住，因为地基被完全破坏了，上面的当然只能是灰飞烟灭。


    “不值得同情......任何一个吸血鬼都不值得。”森罗嘀咕道，他转身敲了敲门，海莲娜冲了过来打开门。森罗进去的时候，也是将刀鞘往地面上一顿。只见整个房间每一根木条跟木柱，每一块砖头跟瓦片都直接“分离”了开来，干干净净地悬浮着，就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切割了。


    妖力铸就了管道，整个房屋都出现了变化，壁炉变成了半封闭式样，热空气在地板下铺设的管道之中回转，而一楼的厅内则是突出的壁炉上有辐射的热气，而森罗觉得有必要再去猎杀几头狼人，将他们的皮铺到地板上，这样会更暖和——对海莲娜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