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盘古真身，祖巫问道

　　十日列天，巫族死伤无数，祖巫们为天地至尊，怎会不知？只是祖巫功行正在紧要关头，无法分心，虽然心痛，却不能停手，他们现在的举动，关系着巫族全体的生死存亡，比起现在的十日危急更加重要，因此虽然知道，却只能视而不见。

　　祖巫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洪荒大陆，而是用神通在混沌虚空强行开辟出来的一个暂时空间，有祖巫法力维持，也是宽广无边，却空荡荡的，比不上圣人开辟的洞府，连一点亮光都没有，更别说是土地树木花草了。

　　话又说回来，祖巫们开辟这个空间，本来就不是为了享受乐趣的，也用不着灯火照明，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作什么？祖巫们唯一感兴趣的，是太一的混沌钟，三清圣人的元神符印，其余的都是草莽。

　　空间之中，黑气滚滚，血光翻腾，结成一朵万顷大的千叶血莲，边缘喷出万丈高的黑色火焰，把虚空都烧得噼里啪啦响，爆米花似的。

　　血莲上有十二个尊坐，围成一圈。帝江，玄冥，句芒，蓐收，后土，强良，烛九阴，天吴，翕兹，奢比尸，这十位祖巫化了人形，都坐在上面，只是少了陨落的祝融和共工祖巫，却空出了两个座位，看起来极不完美。

　　帝江扭头望了望，心中黯然，叹息一声，说道：“动手吧，总要试试看的。”

　　其他祖巫都点头，没有说什么，后土伸出双手，手上都有一个三寸金人，左边的蟒头人身，手缠两条青色大蟒，脚踏两条黑龙；右边的也是兽头人身，两耳穿着火蛇，浑身赤红鳞片，脚踏两条红龙，正是共工和祝融的金人形象。

　　后土手一挥，把金人投到空中，化为两个巨人，都落到空余的两个座位上，血莲边上的黑色火焰卷了过来，交融在一起，金人也没有被融化，神情在魔火衬托下，有些狰狞可怖，感觉似乎在动，有了活气一样。

　　十位祖巫们也显了原型，都是操蛇踏龙，或者多手多脚，兽首鸟翼，蹲坐在血莲上，喃喃念动咒语，过了片刻，身上冒出大蓬大蓬的都天黑火，血莲边上的黑火也卷了过来，把十位祖巫和两个祖巫金人都罩在其中，猛烈的燃烧着，只是在金人那边的火焰，显得有些稀疏，却需要其他地方的黑火挪移过来，才能完美融合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火猛地冲天而起，脱离了千叶血莲，在空中盘旋而升，到了极高之处，又俯冲而下，疾如箭矢，瞬间到达血莲的上方，又猛地一停，黑火呼啦一声，脱落下来，弥散在血莲上，十祖巫和两个祖巫金人却消失不见，只在停顿的地方，出现一个擎天巨人，肌肉虬结，皮肤显露出点点金光，面目平和，眼神空虚，游然物外。

　　却是十祖巫耗费两个元会的法力，聚成开天辟地盘古真身，也为不死不灭，就算十二祖巫都陨落，也能通过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召集散落在天地中的祖巫记忆碎片，聚成十二都天魔神，以吞噬天地一切生灵的方式，再重新聚起盘古真身，所以不死不灭。

　　十二祖巫为盘古身躯所化，如今祝融、共工祖巫陨落，却总还有一点祖巫精气残留在天地间，十祖巫联手施法，召集了回来，采天下金铁之精华，炼制成两个祖巫金人，勉强组成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以每人两个元会法力的代价聚成盘古真身。

　　就算不用祝融、共工两位祖巫的精血参与，也能组成盘古真身，不过消耗的法力，至少要十个元会。虽然祖巫法力通天彻地，每次都要消耗十个元会的法力，也消耗不起。普通仙人要苦修五个量劫，加上奖励才能有十个元会的法力呢。

　　盘古真身不死不灭，虽然没有圣人的开天辟地的元神符印，却也有资格上三十三天外，紫宵宫，找鸿钧道祖问个明白。

　　祝融、共工大战，祖巫们只道是东皇太一设下的圈套，却在两个陨落之后，三清圣人都下了凡间，不让剩下的祖巫收回本源祖巫精气，并且以天数为由赶走了祖巫。

　　回去之后，祖巫们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猫腻存在，说三清圣人贪图祖巫精气，那不过是笑话而已，就算三清合一，得到全部盘古精气，也同样是不生不灭，万劫不磨，依然不能与道比肩，在鸿钧之下，要来何用？十二祖巫都存在，聚成的盘古真身虽然也是不死不灭，在圣人面前也不过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而已。从来不曾威胁到圣人身上去，祖巫们都明白。

　　如果让祖巫们收回祝融、共工精血，就算其中的记忆已经散落在宇宙四亟，通过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聚成盘古真身，也能慢慢招回记忆残片，重新复活两位祖巫，虽然时间长了一点，祖巫们也有把握的。

　　如今三清圣人以天数为由，不让祝融、共工复活，不让十二祖巫凑齐，唯一的可能就是不让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组成，威胁到天庭的统治，就是削弱巫族的力量，给予天庭反击、灭杀巫族的可能。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祖巫们施展出来，就算是圣人进入，也讨不了好，更不用说还不是圣人的东皇太一了，就算太一有混沌钟护身，也是不死不灭，就算加上他的周天星斗大阵，一样不敢攻打十二祖巫齐全之时的巫族。

　　祖巫们心中不安，只是不擅长计算天数，又怕受圣人蒙蔽，因此聚成盘古真身，上紫宵宫问个明白，鸿钧为道之化身，决计没有用谎话糊弄的可能。

　　混沌之中，不辨方向，盘古真身行走其中，依靠着残存的记忆，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了三十三天外，紫宵宫的面前。

　　只见混沌分开，悬有一座宫殿，祥云缭绕，紫雾盘旋，看似很小，却有无限可能，正是紫宵宫。盘古真身落到紫宵宫门前，见宫门紧闭，也无人看守，也无声息，一片清静。

　　盘古真身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响头，祈祷曰：“弟子盘古，求见老师，望老师赐见。”

　　声音传入紫宵宫中，却没有反映，静悄悄的，仿佛根本无人，盘古真身又连喊两次，都是如此，就站立起来，上前推门，却打不开，想要用力，也是不能。

　　鸿钧道祖，不知何故，却不愿意见盘古真身了。

　　盘古真身呆立良久，这才下了三十三天，回到自己开辟的空间内，落在金莲上，都天魔火涌了上来，包裹着盘古真身，一个盘旋，化成十道黑烟和两道金光，都落到尊位上，显出十祖巫真身和两个金人。

　　那两个金人却已经残破不堪，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祖巫们看了一眼金人，叹息良久，帝江黯然说道：“终究是难以挽回祝融和共工。”

　　玄冥哼了一声，说道：“也不尽然，把洪荒的一切生灵都毁灭了，我们再聚盘古真身，一样能让两人复活。”

　　后土苦笑道：“如此做法，却致圣人于何地？”

　　句芒说道：“圣人万劫不磨，天地又非他们所管，参与进来作甚？狗咬耗子。”

　　后土淡淡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我不成圣，都在其中，说有何用？”

　　当下众人都不语。

　　帝江说道：“如此只有一法了。”

　　后土点头，犹豫了一会，说道：“我和玄冥上女娲宫问问。”就与玄冥上了三十三天外，其余祖巫都默坐不语。过了一会，后土两人就回来，玄冥神情愤然，后土倒是看不出表情。

　　后土说道：“女娲宫闭了门，不见客了。”祖巫们听了，都冷笑起来。

　　事情都已经明了，当下众祖巫都起身，就要离开，帝江扇动翅膀，把两个金人吹成金沙，飞扬着散落在空间里，只留下两团黑气，帝江收了起来，等祖巫离开，空间崩塌，就一切痕迹都不存在了，虽然复活失败，祖巫们却也不愿意留着这两个金人，徒伤心。

　　却见后土依然端坐，抬头望着虚无的上空发呆，帝江奇道：“后土，你在看什么？”众祖巫都停了下来。

　　后土不答，手指上空，出现一团油亮的云光，衍射出洪荒的天空，只见火云飘飞，把空间烧得朦朦胧胧，红艳艳的，火云之下，有无数黑丝飘荡，有的聚成黑云，挡在烈火之下，只是罡风吹过之后，总是被打散成丝，袅荡空中，过了许久，又重新聚拢成云朵，再次挡住天空，又被打散，如此反复不绝，锲而不舍。

　　祖巫们都眼神锐利，看得出那些黑丝是洪荒各种生灵的怨念所化，其中巫族的成员为多，虽然没有了意识，那些怨念却号啕不已，虽然细若无声，祖巫们都还能听见，心中有些歉然。

　　那些黑云却是有真灵的生灵死亡后的冤魂所化的，因为心中不甘，所以聚成一团，要反抗十日的肆虐，保护洪荒家园的存在，虽然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没个休止。

　　帝江看了，冷笑道：“十日并出，好威风，好煞气，待我出去，把他们的翅膀都撕下，烧烤了吃。看太一怎么说。”

　　后土摇头，说道：“我让你们看的，不是十日，而是那些怨念冤魂。虽说我等巫族没有真灵元神，不需要积累功德，就有无量法力，但如此做法，不明天数，总是受人摆布，有如他人手中之刀剑，虽然锋利，却要受人掌控。”

　　“一味逆天行事，不积功德，终究是不妥。天道运转，总有一天，你我几人，其他族人都会化为恢恢，不得复生，把无数年的努力，都化为虚无。”

　　帝江惨然，说道：“岂会不知，但天生如此，徒奈何？祖巫虽然有元神，我等努力上万年，却没有变化过，有了也相当于没有。”

　　后土笑道：“如今却有一个主意，或许能为我族人带来一线生机。”

　　众祖巫大喜，连忙追问：“是何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