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没想到……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凯蒂绷着脸蛋，抱着胳膊坐在沙发，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肖恩，即使包厢外面传来的音乐声节奏正好，也无法让她放松下了。

　　坐在她对面的肖恩叹了口气，做了两个无意义手势，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昨天在例行留言的时候，终于被她接通并答应今天见面，本来想了满肚子的话，可看到她撇下来的嘴角，以及强自镇定的模样，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踌躇了半晌，他才露出个苦笑：“对不起，凯蒂，我本来打算不对任何人说的。”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认下来，否则，如果去哪里不是为了凯特·贝金赛尔，那是为什么谁？然后本能就会将视线移到凯特·布兰切特身上。

　　“对不起？”凯蒂本来想要冷笑，但微微颤抖的嘴角让她看起来更像是要哭，“你说你想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难道你想的就是这样吗？知道我爸爸怎么说的吗，肖恩？他打电话呵斥我，说我的选择糟透了，说你根本不爱我。我在托莱多的朋友也打来电话安慰我，她们都觉得你抛弃了我，说你只想玩玩……”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肖恩用急切的语气说着，甚至想要起身过来抱她。

　　“那什么才是真的，肖恩？什么才是！”凯蒂当即提高了声音，并往后缩了缩，迫使肖恩停下了动作，“我们交往几年了？为什么你却什么都不对我说？！为什么！”

　　“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开口告诉你？！”肖恩顿时有些头疼，女人一旦计较起来，就没法用逻辑沟通了。

　　“至少你可以……至少你可以……至少……”凯蒂“至少”了半晌都没“至少”出东西来，最后咬着牙根都快哭出来了。

　　“冷静，凯蒂，冷静，”肖恩忙举起手来叫道，“被让负面情绪支配你的身体！”

　　凯蒂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张清秀的脸蛋却变得更加悲哀起来。

　　“你和小乔是什么关系？”她看着他这样问了句。

　　肖恩一时有些卡壳，但在凯蒂的注视下，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我们没什么关系。”

　　“你们上过床？”凯蒂没管那么多的继续问道，“几次？在我们认识之后有没有？”

　　肖恩顿时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凯蒂也没有再问，就是看着他，坐在那里等待着回答。

　　“有过，很多次。”他最终用苦涩的声音回答道。

　　“佐伊呢？”凯蒂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终于，捏紧拳头的肖恩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和她结婚了。”

　　“结婚了？！”凯蒂震惊的看着他，一副完全无法相信的模样。

　　“这是个误会，”肖恩立即解释了起来，“几个月前去维加斯度假的时候她也有去，然后因为喝多了被她拉到婚姻登记所去。你知道，维加斯的婚姻登记所从来不关门，她想用和我临时结婚的方式来应付家里，于是故意灌醉我然后拉着去登记。”

　　然而，凯蒂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他一词一句的问：“你和她一起去维加斯度假？你和她一起喝酒狂欢？你和她一起去登记结婚？”

　　肖恩苦笑着，缓缓的点了点头，一下一下，分外沉重。凯蒂没有说话，只是用茫然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变得朦胧起来，只是，无论积累了多少水汽，却始终没有掉下来，但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让他只想将脑袋埋低。

　　“我还可以说什么吗？”肖恩叹息着问。

　　半晌后，凯蒂站了起来，用微不可察声音回道：“说再见……”

　　她就这么走了，带着有些踉跄的身形，没有停留，而肖恩在座位上无力的坐了半晌，才捂住脸长叹一声，也离开了特意约她出来的俱乐部回了贝弗利山。

　　“你看起来不是很好？会面很糟糕吗？”回家之后知道他去哪里的盖伦当即过来这么问道。

　　肖恩有些疲累笑了下，随即往楼上走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别来打扰我，好吗？”

　　回到房间，他扑通一声爬在了床上，将脑袋深深的埋进了枕头当中。此时此刻，他心中全是凯蒂离开时，那泫然欲泣却又强制忍住的模样，还有那句……“说再见”，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在回去的路上肯定一脸的泪水。

　　这是第几次让姑娘为自己哭泣了？将脸压在枕头中的肖恩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不想去数，但他知道这是来洛杉矶后的第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他可以分辨出对方的眼泪是真心的还是故作姿态，而凯蒂无疑是前者。

　　果然还是太贪婪了吗？肖恩自嘲的笑了笑，可惜已经改不了了。在高中时期他曾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曾想办法去控制。

　　但问题在于，那些姑娘并没有足够打动他，让他全心全意以待的东西，唯一能让他这样的，却又是个无法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女人。

　　和现在这种情况很相似，不是吗？于是，伤害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爬在床上的肖恩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一直记得最开始见到凯蒂时，对方那小迷糊犯了后的无辜模样，真的非常可爱，这也就成了他当初接近她的原因和动力。

　　只是，这样的结局他完全没想到，原本以为就算遮掩不下去了，也不会是现在……这该死的案子……就算晚死一点，那也是晚死一点。

　　肖恩长长的叹息了声，不想再动，然后，他这么一躺就躺了两天。当然，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呆了两天，把所以的事情都推掉，以缓解自己煎熬的内心。

　　他本来想要呆更长的时间，但是盖伦上来敲响了房门：“肖恩，我认为你应该下来看看。”

　　之前他说了，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就不要上来打搅他，所以即使有些恼火，他还是出来跟着盖伦到了楼上，然后，当他看到客厅里的人了，随即愣住了。

　　凯蒂坐在哪里，带着彷徨的神色，抱着胳膊非常的不安，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而当她发现肖恩后，当即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他，嘴角就这么耷了下去，一耸一耸的，眼睛里充满了惶恐，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完全是下意识的，肖恩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轻拍背脊的安抚起来：“没事的，我就在这里，没事的，没人能伤害你。”

　　凯蒂当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而且哇啊啊的哭得特别凄惨，任何人听到都会发现这其中所蕴藏着的恐惧、慌乱以及担心，她整个人都往肖恩怀里钻着，仿佛只有哪里才会让她感觉到安全。肖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导致她如此害怕，以至于刚才分手就又跑了回来，但不妨碍他借这个机会尽力安抚。

　　使了个眼色后，盖伦他们随即从客厅里退了出去，同时还拉上了房门。凯蒂没哭多久就渐渐停了下来，嚎啕大哭也变成了抽噎，等好容易控制住自己后，随即想到什么的想要从肖恩怀中挣脱，不过这个时候肖恩怎么会容许她跑掉，当即将她抱得更紧了。

　　想来她经历的事情肯定不小，而且不敢和父母说，否则不会如此慌乱无措。

　　“好了，冷静下来，凯蒂，冷静下来，不会有事的，我就在这里。”肖恩连声劝说。

　　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后，凯蒂也就放弃了，她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情愿，身体却很老实的依偎在肖恩怀中。

　　“好了，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感觉她彻底平静下来了，他这才捧起她的脸蛋如此问道。

　　凯蒂撇了撇嘴巴正要说话，脸色顿时再次变得难看起来，鼻子一吸一吸的，仿佛又要开始哭了。

　　“凯蒂！”肖恩翻着眼睛拖长声音叫了句，她什么都好，就这个大惊小怪的问题有些烦人。

　　然而，凯蒂下一句就让他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我怀孕了，肖恩。”

　　“……抱歉，是我……幻听了吗？”半晌后他才结结巴巴的这么问道。

　　“肖恩·唐！”凯蒂当即气炸般的尖叫了起来，双目圆瞪，仿佛下一秒就会挑起来咬他一口。

　　“冷静，冷静！”肖恩忙捂住她的嘴巴，“你想被人听见吗？！”

　　本来还想叫几句的凯蒂，当即打了个寒蝉，变回了之前小心的可怜的模样，看着他用呜咽的声音委委屈屈说道：“我怀孕了，肖恩。”

　　“我……我不是不相信，但是……怎么会……这么巧？”肖恩抓着脑袋有些不敢相信。

　　“我怎么知道！”凯蒂扁着嘴巴叫道，泪眼婆娑的模样甚是可怜，“马上……马上就是四周了！我做了检查，也去……也去医院检查过了……”

　　差不多四周？那就是说是在第二次开庭前，她偷偷溜进来看他的那次怀上的？好吧，那晚的确没做安全措施，他本来因为案子的事情不想做别的，但凯蒂非常想要安慰的，加上憋了许久，于是半推半就的缠绵了一番，没想到……

　　“我该怎么办，肖恩？”凯蒂又开始了抽噎，“我是个天主教徒，我父母也是天主教徒，我现在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