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谁爱谁没有所谓对与错
沈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了。接到电话后他就直接打车到了店里，然而推进门时，却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他本来以为菠萝蜜现在应该很伤心很难过的，毕竟波姐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状态，她一直很后悔当初犯下的错，现在以前的人找上门来了……
为什么会这么其乐融融？
“呀，沈瑞来了啊。”菠萝蜜和魏菡分坐两个沙发，看着隔开了不少距离，但沈瑞走进来时，两个人似乎还在有说有笑的。
“波姐，这么晚喊我，啥事啊。”
没事总比有事好，沈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但大家开心总归是好的。
“嗯，肚子饿了。我和魏菡都没吃东西。”菠萝蜜招了招手，说道：“今天辛苦你了，下次带点好东西给你，三菜一汤，可以吗？”
“谢谢店长了。”
魏菡也在边上一起道谢。
“哎，叫他店长干嘛。”菠萝蜜对着魏菡说道：“叫沈瑞就行了，现在下班时间不用这么客气。”
所以说这是在搞什么？
沈瑞感觉自己一头雾水，但既然已经来了，他就既来之随安之了，点了点头说道：“那等我一会吧。不要太油腻的对吧。”
“谢啦。”
“我先去厨房。”沈瑞把外套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卷起袖子一边走一边说道：“二十分钟吧。”
“OK，出来的时候把那瓶柚子酒拿出来。”
听到波姐的话后，沈瑞停下脚步，反问道：“波姐你晚上不开车了？”
“没事，喝多了睡这里，又不是没有床。”
菠萝蜜无所谓地说了一句，而沈瑞翻了个白眼，那床可是自己的，您要是睡了我睡哪儿啊。
他一边在想今天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一边摇着头进到了厨房里。
厨房的门一关上，休息室里的两人就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菠萝蜜看着厨房的位置，对着魏菡说道：“其实，人生就是一样吧，错过了一些人，遇到了一些人，挺足留下看过一些风景，但是终究还是要往前走的。”
菠萝蜜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魏菡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她说道：“看来你真的都放下了。”
魏菡其实这几年一直在找菠萝蜜。她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从最初的见面时的错愕，到了解过后的怜悯，再到在一起后的相知相爱，以及知道真相后的憎恨……几乎她在菠萝蜜身上体验了人生所有的酸甜苦辣，曾经她恨了她很久，恨到讨厌男人的同时也讨厌女人，对一切人都抱着敌意。然而，随着年纪的渐渐成长，心头的那些憎恨也渐渐变成了……愧疚。
不只是菠萝蜜伤害过她，她知道，自己那之后对她做的事情，也深深的伤害过她。
她其实也想见菠萝蜜好好聊一聊，但其实，菠萝蜜在躲着她的同时，她也有点不敢见对方。直到现在，两个人才真正的见了面。
喜欢吗？
喜欢的。
毕竟菠萝蜜是改变了她性取向的人，说不喜欢是假的，如果不是很喜欢很喜欢，当初根本就不会在一起。
现在喜欢吗？
喜欢的。
如果不再喜欢了，那怎么可能还会找过来呢，只是……
“我其实一直也很喜欢你。”当她说出那句话时，菠萝蜜毫不犹豫地就回答得道：“只是，过去了都。已经放下了。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后，魏菡没有多意外，如果真的两个人还想在一起的话，那菠萝蜜之前对她就不会是那么的愧疚了。
她当时笑了笑，就说道：“既然不能在一起，那我还是会继续怨恨的。”
“啊，我理解，毕竟都是我的错嘛。”菠萝蜜顿了下后才回答：“我不会逃避过去。”
……
回想起刚才的对话，魏菡心里难免有些难受，她伸手在边上的小包里掏着，想要点一根烟来缓解一下情绪。
“怎么能说放下呢。”
菠萝蜜见魏菡从小包里拔出来一盒WINSTON，朝着她递过来时，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接了过来。
啪嗒——
打火机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一簇火苗陡然升起，点燃了卷纸，点燃了烟草，点燃出了那特有的香草味，点燃走了曾经过往的回忆。
“呼……咳咳。”
菠萝蜜吸了一口烟，但由于太久没有碰过香烟，倒是她稍微有些不适应地咳嗽了两声。
“你已经戒了？”
魏菡自己也点燃了一根香烟，她其实才是正宗的万恶之源，其他几个人抽烟都是被她带出来的。
“嗯，基本不太碰了。”
菠萝蜜看着手上的香烟，食指和中指上感觉到些许燃烧的温度，她沉默了一会后，突然说道：“吸烟还是有害健康的。”
说着，她把香烟丢进空了的矿泉水瓶里，然后把那水瓶递到了魏菡的面前。
魏菡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把刚抽两口的香烟也跟着丢了进去。
“你变了很大，和传闻中的你变得特别大，因为那个小伙子的缘故吗？”
深爱过的人，尤其是深爱过同时被伤过的人，对一些情愫都会特别敏感，魏菡望着菠萝蜜问道：“你喜欢他？”
“喜欢？谈不上吧，顶多有一点好感。”
菠萝蜜摇了摇头，她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其实她并对沈瑞并没有所谓的爱，只是单纯的觉得在一起的时候很有意思。不过她同样也清楚，如果两个人进一步发展，那就是喜欢了。
“有这么好吗？”
魏菡开玩笑地说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对他有兴趣。”
对于这个能把菠萝蜜掰回去，同时把自己完败的人，魏菡还是有点兴趣的。虽然接触起来，她感觉沈瑞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但她并没有感觉沈瑞会好到那种程度。
“为什么有兴趣？”
菠萝蜜笑了下，回忆起两个人接触过的一切，然后说道：“没有为什么。只是刚好有的人出现在你需要的时候，偏偏他又什么都会。就是这么简单。毕竟，世界上可能还有很多很多好男人，比他帅的，比他优秀的，比他更有钱的，然而……”
“我相信，我遇见到的人，才是最好的。”
魏菡心中叹了一口气，嘴上却开着玩笑地反驳道：“你还说不喜欢。”
“有吗？”菠萝蜜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掩饰道：“没有没有。”
“可是，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菠萝蜜当场就念了一首诗，然后说道：“不必在乎是否会在一起，我只是在重新过一遍自己荒唐的青春罢了。不想留遗憾。”
这是她真实的想法，虽然有时候会对未来惶恐不安，有时候会对将来的事情有些迷茫。但她这段时间没有不开心，反而过的很愉快。
那就够了。
将来的事情，自有将来安排。
这是心态十八岁的菠萝蜜，最为真实的想法。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突然觉得啊，自己也该斩断过去了。”魏菡伸了个懒腰，对着菠萝蜜说道：“也许，该去遇见更多的人，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祝福你，你会遇到合适自己的男人的。”
“抱歉，我现在喜欢的是女人。”
“额……哈哈哈。”
菠萝蜜有些尴尬的笑了下，为什么喜欢女人，她心里没有点逼数吗？她赶紧转移话题说道：“走吧，那小子估计烧好饭了，我们去吃饭吧。”
……
“要服务员吗？不要服务员我回房间去了啊。”
伺候两个“大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这两个大姐之间还有点小秘密，沈瑞把菜给她们上好，酒倒好，然后说道：“我就不留着在这里煞风景了影响你们两个人叙旧了。”
魏菡看着沈瑞，出于对雇主的礼貌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把视线投向了菠萝蜜身上。
“嗯……行，你先回房间吧。”
菠萝蜜决定还是不留着沈瑞了，毕竟她和魏菡聊得有些话题是不适合让沈瑞听到的。
“有事打我电话，我在房间里可能带耳机听不见。啊对了，如果吃不饱的话还有面条，汤底在边上那个锅里，自己下一下就行了。”
“知道啦，啰嗦的跟个女人似得。”
“切，走了走了。”
“他一直这么……啰嗦吗？”魏菡看了眼沈瑞的背影，其实沈瑞在和店里面的人交流时都比较简短，因为毕竟他是领导，不能总是和员工打成一片。
“和他妹妹在一起还要能啰嗦。”
菠萝蜜把菜往前推了推，说道：“尝尝吧，虽然不是精心准备的，但这家伙的手艺还是有保证的。”
“这个我知道，不过你也是心大啊，七位数就直接丢给他练手，不怕赔本吗？”
魏菡问了一句。
“看吧。”菠萝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其实我倒希望赔本，这样这家伙就只能卖身还债了。”
另一边，沈瑞也没有去关心那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打开了电脑，带上了耳机，开始继续写自己的回忆录。
最近几天写的很快，他已经陆陆续续写到寒假时候的事情了。其实写这本回忆录的过程，不仅是记录那些东西，同时也是回首过去遇到的人和过去发生的一切。
他现在心里很清楚，除去妹妹和北花外，空空应该对自己有好感的，然而她很懂事，不会去强求什么，两个人还是能安安分分的做同学做朋友。所以大家能见面打打招呼，偶尔因为别人的聚会做在一起聊聊天，也就够了。
暂时不能想太多了。
此外，波姐其实对自己是很明确有些好感的。但这个好感，沈瑞有时候真的没办法分不清是出于像好哥们好蓝颜那样的，还是真的那种“喜欢”的好感。因为波姐做事的套路太多了，有时候会产生“她不是喜欢自己吧？”的感觉后，马上就会因为她的举动产生“果然是我想多了”的这种念头，然而这个念头还没产生多少，波姐又会主动过来热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完全推拉战术的精华啊。如果不是知道波姐外面没有什么男人，沈瑞肯定会觉得波姐把自己当成备胎在养了……
人际关系本来就是最难处理的东西，而喜欢这种事情，又是人际关系之中最难处理的问题。
今天他为了波姐的事情，连直播都翘掉了，现在有时间，沈瑞就听着音乐，敲打着键盘，静静的回忆，思考，和沉淀。
“你在干嘛？”
“波姐你吓我一跳，好歹敲个门啊。”
沈瑞连忙alt+s然后alt+f4关闭了word文档，抬头看向走过来的菠萝蜜说道：“吃完了？那我去洗碗吧。”
他瞥了眼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了。
“不用，我收拾好了已经。”菠萝蜜今天喝了酒，但没有喝醉，顶多脸有点微红罢了，她坐在书桌上瞥了眼只打开着音乐播放器的桌面，说道：“刚才在做什么坏事啊，还带着耳机，一下子都关掉了？”
“不会是在看那些战斗场面很激烈的电影吧。”
调侃虽这么调侃，但波姐瞥了眼沈瑞的两腿之间后，就明白他应该没在看那些东西。
感受到波姐目光的沈瑞很尴尬，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没有看啊，你坐会吧，要水吗？”
“不过，水喝的太多了。”
“魏菡呢？”
“刚刚打上车走了。”
“她会辞职吗？”
沈瑞问了一句。
“应该不会吧。毕竟老朋友，而且，大家都已经长大了啊。”
变化的不仅仅是波姐，更大的是魏菡。她以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太妹形象，年纪轻轻就抽烟喝酒什么都来，然而现在，从她脸上再也见不到这些东西了。
沈瑞没有再追问，只是看着波姐说道：“我帮你叫个代驾吧。”
“不要，现在这种行业都比较危险，我胆子小。”
菠萝蜜果断拒绝。
“啊，那我开车送你回去吧。”沈瑞挠了挠脑袋，说道：“幸好我带了驾照了。”
“嗯？驾照拿出来给我看看。”
“怎么啦？”
“拿出来给我看看啊。不行吗？”
“好吧好吧。”
沈瑞从抽屉里把自己的驾照拿了出来，然后递给波姐。波姐接过后，看了几眼驾照上的证件照，又比对了一下沈瑞现在的样子，啧啧啧了两声。
然后……把那两张纸从驾照本里抽了出来，刷啦两下撕的粉碎。
沈瑞懵逼了，脑子有点当机了。
“手滑了，呵呵。”
菠萝蜜斜眼。
“卧槽，波姐你……”沈瑞也不是窝囊废啊，被这么当着面撕了驾照，他第一反应就是“我沈某人不服”，正欲和菠萝蜜好好讲讲“道理”的时候，波姐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沈瑞！”菠萝蜜用柔情的眼神安抚住了正欲发火的沈瑞，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我……”
四目相对，口干舌燥，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了。
沈瑞感觉到一点不妙，刚刚还梳理了一下感情问题，现在难道要？
“我睡床，今晚你睡沙发！”
“哈？”
“哈哈哈哈哈哈。”
菠萝蜜捂住肚子大笑了起来，她走上前用力地拍着一脸懵逼的沈瑞的肩膀，笑得颤抖着身体说道：“看看你的表情，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啊？笑死我了。你不会觉得……”
“我喜欢你。”
“吧？”
笑着笑着，菠萝蜜就感觉眼泪有点想要流出来了，她赶紧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麻耶，笑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沈瑞没搭话，就静静地看着菠萝蜜，因为他觉得，波姐其实还是挺难受了。不知道是因为魏菡，还是因为……
哭过哭过，哭了就过去了。
“好吧，我今天睡沙发。”
沈瑞看向洒在地上的驾驶证碎片，心中也有点想哭……无妄之灾，但这种时候还是等明天再和波姐算账吧……
“有什么事情喊我，我就在外面。”
听到这句话后，菠萝蜜的情绪才慢慢缓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沈瑞，说道：“沈瑞。”
“嗯？”
“沈瑞。”
“干嘛啊波姐。”
“沈瑞！”
“我在我在。”沈瑞回答了一声后，询问道：“有事是吧？”
菠萝蜜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明天早上我陪你去补驾照，今天……陪我聊会天吧。”
无法坦然和别人说出来的过去，其实未必能算真的放下。
“想讲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谁爱谁没有所谓对与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