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纤云弄巧
“等等我，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只是……”
“只是，你怕说出来不好是吧。”
中午的时候，KTV的走廊里，空空没几步就追上了裘媛伊，她拉住了她的手，慌乱地解释道。
“没关系的红云。”裘媛伊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好友，说道：“对不起，但我现在心情真的有点乱，过阵子再联系吧。”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
空空真的没想到自己朋友会受到这样子的重击，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王亚辉居然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事情。
“和你没太大关系吧，王同学自己傻。”
裘媛伊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不喜欢他，是吗？”
“嗯。”
空空点了点头，她是真的对王亚辉没有感觉，一点点想在一起的念头都没有。就算他再优秀，但和一个完全不懂你的人在一起，其实是个很难受的事情。光是做朋友，就觉得有时候很难受了。
自以为的以为对别人好，却未必能让别人真的好。
“那就行啊，我就怕你喜欢他，还这样，那岂不是就成我横刀夺爱了？”刚才冲动了以后，裘媛伊现在缓过来了不少，她勉强露出笑容，说道：“你啊，你啊，早点说就行了。又不是大事。”
“啊？”
“我还是先回家了，让王同学好好自责一会吧，认识下自己的蠢行为到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裘媛伊说道：“这几天我就冷冷他吧。”
“你……”
空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深情，难道裘媛伊这算是没放弃？
“谈恋爱嘛，本来就有苦有甜，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少，我这还没表白呢，真要放弃，还是好好地说出自己的心意以后再说吧。长得帅的人就是可以任性啊，我也是贱啊，拜了。”
裘媛伊挥了挥手，离开了KTV。而空空却也有些迷茫了，她无法理解，裘媛伊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空空完全不明白别人怎么想的。就像她不懂吴倩倩为什么明知道沈瑞有女朋友还要主动去追求她，不懂为什么程弄和她女朋友的不开口就是错过，也不懂王亚辉为什么要这么痴迷自己，也不懂裘媛伊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懂别人，也不懂自己，不懂自己偶尔为什么会产生想要和沈瑞在一起的念头一样。
明明只是憧憬罢了。但当记忆中的某个人，走进了生活，他就会下意识的关注她，发现他身上的优点，发现他的一切。而回过神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可能是喜欢了吧。
可那又如何？
感情、恋爱，不是生活的全部，甚至不应该是她现在首先要考虑的事情，但温水煮青蛙，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一个办法，对自己不好，对沈瑞也不好，所以她必须作出选择了。
不要再接触，不要再靠近。
要做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起草了一条短信，想把今天晚上的聚会取消了，反正明年开始，她就要去实习去上班了，到时候，也就能彻底放下了吧。
结果，起草到一半，就被沈瑞当场抓到了。
然后……
“你拿着吧。”
沈瑞把鱼递到了空空的面前，他心里很塞，他知道他拙劣的表演可能瞒不过对方，毕竟对方也是个聪明人。但瞒不瞒得过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接受还是不接受。
她会接受的，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子的人，会去做一个聪明的选择。
然而，她还是回来了。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做。”空空接过了鱼，看着一脸纠结的沈瑞，笑着打趣道：“我又不傻。”
“我做什么了？”
沈瑞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怎么，你回来是要加入我的后宫吗？走啊，那去我家吧。”
空空用沈瑞之前说过的话反驳道：“人类拥有语言，可不是用来撒谎的。”
沈瑞摊开了手，没有多说什么。他开始看不透空空了。
“现在一点半了，时间应该还来得及。”空空看了下时间，然后对着沈瑞说道：“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哪儿？”
“天文馆。”
她笑着说道：“一直想去，没找到机会去，今天，有点想去那里看看。”
沈瑞想拒绝，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应该再犹豫。
“今天是我生日。”
她抿着嘴，看着沈瑞，说道：“可以嘛？”
这不是空空。
帝都天文馆，在帝都并不算是很出名的展馆，这座城市里有故宫博物馆，有国家博物馆，有古生物馆，有中国美术馆等在全球都享有盛誉的展馆。帝都天文馆对于大部分不太了解天文知识的人来说，唯一有点乐趣就是去看看所谓的天文电影了。
沈瑞最终还是去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空空任性的提议了。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怎么交流，到了天文馆了以后，空空就扫了眼所谓的参展资料，然后说道：“走吧，我们先去看个电影可以吗？”
“可以。”
天文馆里的电影是球幕电影，这也叫做“圆穹电影”，也就是播放的内容会出现在观众的前后左右以及头顶，营造出一个虚假的天空。
电影的名字叫做《奇妙的星空》，讲述的是讲得是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身处北半球的人能看到哪些星座，以及当人们仰望星空时，如何快速地找到这些星座。
当放映厅暗下来了以后，头顶的萤幕上亮起了点点繁星后，空空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拉了拉沈瑞的衣袖，指着图案上的位置，说道：“这是你的星座，天蝎座。”
她刚刚说完，随着播放的进程，一条条线就连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简单的蝎子图样。
“你看，在你星座左边是礁湖星云，很好看吧。”
空空仿佛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朝着沈瑞介绍着出现的一片片的星空。
“感觉像是来到了宇宙一样。”
沈瑞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烦恼，视线跟着空空的手指移动着。
“小的时候，那时候很忙，很累。”空空慢慢地说道：“家里条件也不好，没有什么玩具，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在晚上的时候，抬头看看这片星空。那个时候，空气没有那么差，星星也很亮很亮，在乡下抬起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选修天文学的理由。”空空转过头，看着沈瑞笑着说道：“因为我觉得星空，就是我的游乐场。”
也许是灯光的倒射，沈瑞在空空的眸中，确确实实地看到了繁星点点。
“后来来了这里，晚上也很少能看见星空了。”
空空自言自语道：“最初的时候，很失落，因为看不到星星，感觉生活都不知要怎么坚持了下去，然而有一天，我听到了一首歌，才意识到虽然我看不到星星，但是它们仍然在那陪着我。”
“什么歌？”
沈瑞问了一句。
“Look at the stars,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And all the thingsthat you do.”
她轻声唱着了一句。
这首歌沈瑞很熟，COLDPLAY的YELLOW，当年，上台表演的时候，NTR乐队唱了一首倔强，第二首就是YELLOW。
“抬头仰望繁星点点，看着它们绽放光芒，皆因你的一颦一举。”
“对，我很喜欢这首歌。”
电影结束了，两个人漫步在天文馆里，看着天外的陨石，看着证明了地球自转的傅科摆，学习着各种各样的天文知识。
空空像个导游一样，一直孜孜不倦地和沈瑞说着各类的知识，而沈瑞基本就像是个倾听者一样，没怎么开口，却把她说的话都记在心里。
“天文学很奇妙吧。”
她笑着说道：“所有的一切，用奇迹来形容都不为过。”
“的确，很美丽，也很震撼。”
沈瑞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话，只是看着从未见过的活泼空空，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天文馆不大，新馆和旧馆加起来，一个小时也能逛了个大概，空空也不想多耽搁沈瑞的时间，把所有地方都逛完了以后，两个人就走出了场馆。
“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你喜欢吗？”
她看着沈瑞的眼睛，笑着对沈瑞问道。
“挺喜欢的。”
沈瑞这点没有撒谎，天文的魅力在于那些美丽的传说与无边际的想象，在于无法探知神秘与无法衡量的广博。
康德真的说过：世界上唯有两件东西能够长久地深深震撼我们的心灵，那就是我们头顶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法则。
“那就好。你喜欢就好。”
空空松了一口气一般，却又不放心地反问道：“这不是骗我的吧？”
“不是，真的挺喜欢的。”
“嗯。”
空空开心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今天谢谢你陪我了。”
“应该的。”
对于沈瑞而言，两个人出来，并不像一场约会，更像是空空在向他介绍那不曾认识过的自己。
他曾经很好奇，那天，在海边的星空下，她看到天空时，脸上露出的幸福究竟为何而来。而在今天，她告诉了自己，她最喜欢的东西就是星星。他才认识到，这是隐藏在成熟、贤惠、知性之下的，另一个那喜欢星星、会看星座、有着探知欲的空空。
“你……”
“我晚上还是不去你那了。”
空空打断了沈瑞的话，笑着说道：“今天的生日已经过的很开心了，生日礼物也拿到了。”
说着，她提了提手中的鱼。
“好吧。”
沈瑞点了点头，没有去强求她，在不能给出任何承诺的情况下，这种强求无疑是伤害。
“对了，沈瑞，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空空对着沈瑞说道：“就像是卡戎遇见了冥王星一样。”
沈瑞没听懂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听到朋友两个字以后，就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我也是。”
“1月份我要离开这里了，去实习，以后我就不在这座城市了。”空空笑着对着沈瑞说道：“能和你做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只是，我们都该步入社会了，沈瑞，你也不用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肩上了，那样会很累的。啊，你不要说我哦，我也会学会放松的。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嘛。”
“嗯。”沈瑞应下后，也说道：“我明年也会离开这里了。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了。”
“是啊，各奔东西了，以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又会产生变化。”
空空整理了下垂下来的头发，露出了有些不舍的笑容，但很快，又变成了坚定的表情。
“走吧，我还有点事情，不回学校了。”空空毅然挥了挥手，说道：“有缘再见。”
“等等。”
沈瑞突然喊住了空空，等她回过头后，才认真地说道：
“当你背单词时，马尔代夫的沙发上正散发着荧光，当你算数学时，太平洋彼岸的海鸥振翅掠过城市上空，你晚自习时，极图中的夜空散漫了五彩斑斓，但是请你别着急，在你为自己未来踏踏实实地努力时，那些你感觉从来不会看到的景色和那些你觉得终身不会遇到的人，正一步步向你走来。”
“加油，同学！”
“嗯！”
空空在听完了这段话后，第一时间就背过了身，然后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拜拜。”
说完这句话后，空空全身的气儿都泻了。
她知道，沈瑞已经给出了他的回答，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喜欢，所以他才会选择用那种拙劣的演技来让自己生气。
然而，太假了，然而，太不真实了，然而，就算知道了答复，空空也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就此结束。
他是个好人，一个很值得空空尊敬，值得憧憬，甚至是值得喜欢的人。不应该以这样的话来结束这一段届不到的爱恋。
所以她回来了，她希望，两个人开开心心的，以好朋友的关系结束在帝都发生的这一切事情。
真正想说的话，她也已经说出口了。
“原来，说出口并不是等着判刑，而真的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在沈瑞看不到的地方，空空重新露出笑容，自言自语道：“以后还是要坦率一点比较舒服啊。”
“好了好了，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空空用力伸了个懒腰，驱散这一天中所有的阴霾，重新给自己打气，道：“又到了该奋斗的时候了。”
该走了。
沈瑞回到屋子里后，还在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至少，表面上，两个人都已经释怀了。喜欢与不喜欢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还是朋友。
沈瑞才是架在火刑台上的那一个人，他做的任何选择，务必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但空空还是和往常的一样，搬了一个梯子过来，让他从炙热的火刑台上安全的走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找出了和空空的对话框，突然很想和对方说一声对不起，然而还是删了这三个字，又重新输入道：
Yugeini,biediule。
然而，他还是按不下发送键。
不应该留羁绊了，不应该再留念想了，大家都已经做好了最明智的选择，就不该这么说了。
她放下了。
我也该放下了。
……
“哎，到底是在闹什么啊。”菠萝蜜是只身一人来到沈瑞的屋子里的，她不断地抱怨道：“假面就不说了，空空是怎么回事，明明都约定好的事情，怎么突然就放鸽子了呢。”
“也许是真的有事吧。”
沈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按照原来的计划，给菠萝蜜提供试吃。波姐给了极高的评价，当场就把银行卡拍在了沈瑞的面前，说道：“老娘的嫁妆都放你这了，你给我争气啊。”
此时此刻，已经酒足饭饱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坐在沙发上嘟哝着。
“对了，波姐，生日蛋糕，麻烦你明天给空空。”
“OK。”波姐摆了摆手，揉了揉吃撑了的肚子，说道：“对了，帮我想句祝福的话吧，你文采那么好。没见面的话，我还是要发条信息祝福下的。”
“祝福的话？”沈瑞想了想，说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不，改成飞行传爱或者传福吧。”
“哦吼，圆明园就是圆明园啊，可以可以。”波姐点了点头，又说道：“说起来，今天是生日的话，空空是摩羯座吧？”
“摩羯座？”
沈瑞对星座的话题了解的不深。菠萝蜜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你是天蝎座吧？啧啧，摩羯和天蝎，这一对在星座学中算是典型的例子了，这两个星座都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起心机，谋略，城府，以及所有成功人士必备的素质，驰骋战场，商场和政坛，无所不能。他们的谋略和忍耐性都远远超过了其他星座。不过，但似乎在长远的较量，摩羯座都能占一些上风，甚至有说法：叱咤风云的天蝎座，最害怕的对手就是摩羯。比如，摩羯毛祖，天蝎蒋公。啧啧啧。”
“这是为什么？”
沈瑞不解，他不知道星座有这么多来头。
“这两个星座都有共通性，就是都很专情、有企图心、个性绝非软弱无能型，且较为内敛。然而也有很大的不同，天蝎有智谋，好胜心特强但爱表露，知道什么是一定要说出来的，而摩羯比较稳重，或者说就是闷，心里有什么事儿或者算盘一般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她们擅长一声不响的应对，也不急于一争高下，喜欢慢慢的消磨对手的意志来获胜，所以从长远来看，摩羯天克天蝎啊，你小心和空空接触哦。”
说完了这句话后，菠萝蜜砸吧了下嘴，因为虽然摩羯座克制天蝎座，但也是非常合适的一对。
哦不对，自己是巨蟹啊，和天蝎更配一些吧？
等等，好像北花那丫头也是巨蟹啊。
沈瑞并不知道波姐脑海里想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点了点头。
嗯？慢慢的消磨对手意志来击败？
他突然皱起了眉头，他好像记得空空提过“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之类的话。
“呀，不过明年就不用跑那么多帝都啦。”
波姐说了个懒腰，说道：“她要回魔都实习喽，还是回到我的碗里了，哈。对了，你明年也回魔都的吧？要开店也得多关照关照啊，我只想负责出钱，不想多替你管这些事情。最近我得优先给我们家空空租个房子，他爸妈上班太远了，你家小区附近有合适的房子出租吗？”
“我家附近？这个我还没了解过。”沈瑞说完了以后，又意识到一件事情：
各奔东西？
不，这并不是各奔东西，空空是要离开去实习了，自己是要去发展自己的事业了，然而……
他们的目的地，仍然是一样的。
都是在魔都。
甚至，有可能会变得更近。
所以说，那她今天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
空空走在校园里，雪后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晴朗，她抬头，虽然没有看到任何星星，但她仍然知道它们都在那。
嗡嗡嗡。
走着走着，她收到一条信息，是波姐发来的祝福的话，只是……
“纤云弄巧，飞星传爱？”她笑了下，这种方式倒像是沈瑞那家伙的风格，波姐可不会文绉绉的。
这是鹊桥仙·纤云弄巧改的啊。
这首词的最后一句……
她暂时没有回波姐的短信，反而是给北花发了条信息：“我很快要去实习啦，不待在帝都了，以后就不能给你透露沈瑞的信息了哦。”
——————————第七卷 纤云弄巧（终）————————
第八卷 我是一一，一二三四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