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那一夜（中）
菠萝蜜家在香山附近，是一个妥妥的富人别墅区。沈瑞之前和波姐一起去拜访过一次，当时就有点被吓到了的感觉，虽然人家家里装修并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样子，但处处透露着精致和典雅。
“小沈到了啊。”
张教授今天没在学校，估计是听到女儿回来的消息特意在家里等着的。她替沈瑞开了门后，和蔼地说道：“你这孩子，都还没工作呢，每次上门都带东西。”
沈瑞习惯性地买了点水果，毕竟空身人拜访长辈总归不太好。
“出来的时候看到水果新鲜就买了点。”
他在路上买了点菠萝蜜的果肉，对着穿着围裙的张教授说道：“张教授在做饭？”
“在厨房瞎忙，平时也不太做饭。”
张教授领着沈瑞进了厅里后，让他先坐到沙发上，两个人就聊道：“阿姨的手艺不太好请别介意啊。”
抛去大学教授这层光辉，张教授和一般的慈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手艺不太好这件事情，她的确不是谦虚，沈瑞尝过一次，的确不太好。
和波姐的手艺差的有点多啊。据她自己说，平常家里都是保姆烧饭的，很少下厨。但有了兴致就下厨露两手。
“我一会给您帮忙吧。”
沈瑞客气地说了声。
“会做饭呢？”张教授笑着地说道：“听说南方人家里不少都是丈夫烧饭的吧。”
“也不一定，不过我家是父亲做饭的。可能南方男人会烧饭的比例高一点吧。”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小伙子好样的。”
张教授越看沈瑞越满意，有前途，但不光光有前途，对于他们家庭来说，希望找的是一个能宠得了自己女儿的男人，看他这样子，以后女儿和他在一起肯定能享福。
就是舜华大了几岁，也不知道亲家介不介意。张教授的思绪在暴走着，心想着等沈瑞确定工作后，就去魔都拜访一下亲家，毕竟女儿没几年就要三十了，婚事要早点谈才行。
现在当妈的啊，女儿已超过二十五岁还没恋爱的话，晚上能愁的失眠。
沈瑞倒是被张教授的用词弄的一愣一愣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斗得过二奶打得过流氓这话不应该是形容女性的么？男人的标准应该是睡得了地板住得了走廊，跪得起主板争做灰太狼。
嗯……这样想的话，那还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吧。
“烧饭不急。”张教授对着沈瑞说道：“一会你去看看舜华吧先，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
菠萝蜜在家里依旧是个乖乖女的样子，虽然这次她染红头发让张教授嘟哝了两句，但看在姑娘家终于找到男朋友了，父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今天回来的时候显然不对，把行礼丢在客厅里，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把自己缩进了房间里。张教授敲了几次门，她都不怎么回应，可把当妈的急坏了。
“嗯。我一会就去。”沈瑞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打听关于波姐初恋的事情。但张教授见沈瑞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道：“怎么，难道舜华她没和你说过和那个姓倪的事情？”
张教授误会了，以为沈瑞之所以不哄她家女儿，是因为他这个小男人也吃醋了。
见沈瑞继续沉默，张教授就继续说道：“我是不喜欢那个男的，看起来就很浮夸很没安全感。”
在现任面前必须黑前任。
“张教授您见过她吗？”沈瑞疑惑地问了声，按理说，两个人基本都是异地的话，怎么可能家长见过。
“见过，和舜华的同学，也就是他妹妹一起来我家玩好几次。”张教授念叨道：“这个男人啊，我是不喜欢，那时候才二十岁吧，就功利的不得了。”
“功利？”
沈瑞觉得这个词有点怪。
张教授点了下头，却没有继续说是什么事情，只是说道：“我是一看他就不像是什么好家伙，一直都不怎么赞同他们两个在一起。只是舜华当时被他迷住了，完全不听劝。”
“还好最后分了，听她说异地闹了点矛盾最后分的吧。”张教授唏嘘地说道：“她说是这么和我们说，但那天哭的那伤心样，我猜肯定没那么简单，肯定是那个家伙做了对不起舜华的事情。”
“不过也好，让她长记性了。”张教授看向沈瑞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道：“小沈你就比他好多了，你看，自从你们谈了啊。她回家里的次数都多了。”
沈瑞只好陪着笑。
但他心里还是搞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只是倪哲成说的根本没在一起，怎么会闹得父母都知道。
但不管怎么样，波姐可能真的真的很爱他吧，当时，所以才和父母说只是异地闹矛盾。如果按那个龚父的脾气知道真相了，搞不好会找人把他直接沉到北海里去吧……
“你上去找她吧，不用我带路了吧。”张教授见说的差不多了，就让沈瑞去安慰下自己女儿了。
“恩好。那我一会下来给您帮忙。”
其实沈瑞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他只是单纯领了个剧本后被观众催戏了。虽然他通过倪哲成的口中，知道的事情比旁人多一点。但这种事情知道又如何？
沈瑞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任何忙，感情的事情旁人永远插不了嘴，比如有人发帖单相思被虐好累好苦，就算人家劝她放下，她肯定听不进去，她想听到的是“你可以成功的”“他对你有意思吧”这种谎话。明明有99%的不可能，偏偏要抓住1%的可能性吊死在那个树上。这就是有些人。
沈瑞不知道波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她是真洒脱还是假洒脱，是放下了还是在麻痹，他都不知道。
敲门，无人应答。
“舜华，是我，沈瑞。”
在家里喊波姐，难免会被她爸妈以为是在调戏，毕竟波嘛。
这回倒是有反应了。
门被拉开了，菠萝蜜穿着真丝睡衣看着沈瑞，问道：“你怎么来了？”
嗯？
沈瑞感觉菠萝蜜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啊。除了这件睡衣有点性感以外。黑色真丝吊带，啧。
“算了，进来说。”菠萝蜜也不想被自己父母知道太多事情，就把沈瑞拉进了房间里合上了门。
“你妈觉得你不开心了，所以喊我这个临时工过来。”
沈瑞上次也进来过，见菠萝蜜自己坐在床上后，他就拉开了书桌前的小板凳，坐在那里解释道：“她语气比较强硬，我没办法就来了。”
“哦，这样。”菠萝蜜瞥了眼沈瑞，眼神有点冷淡，没有以前的友好。
沈瑞估计菠萝蜜还在纠结刚才自己在现场做的事情，就赶紧先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当然中间的套话过程没提，只提了最后匿名举报的事情。
然而，菠萝蜜对这些事情，至少装成都无动于衷的样子，沈瑞说她就听，但没有任何反馈。
“我知道了。”
等沈瑞说完后，她点了下头，跟沈瑞说道：“我妈小题大做，我睡了会而已。辛苦你了啊。”
我倒不觉得你妈小题大做，感觉是你大题小做了。
沈瑞对之前波姐在学校里的样子可印象深刻着呢。
说完这句话后，平常话痨的波姐突然就陷入了沉默之中，而沈瑞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看了她两眼，然后就感觉山峰中有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沟在吸引着自己的……
沈瑞别过头，假装在看房间里的装饰。但看了一会后，又觉得打量女性的闺房也不太好，就再次转头盯着窗帘发呆。
大概沉默了一两分钟以后，沈瑞是在尴尬的难受，就开口说道：“那个，波姐……”
“我没事。”
沈瑞的话还没说完，菠萝蜜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
说完了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对，赶紧露出坏笑，对着沈瑞说道：“你不会以为我有什么事情吧？你想安慰我乘虚而入？啧啧，贪心的男人啊。”
“不，我刚是说那我下去帮张阿姨做饭了？”
“做饭？啊。”菠萝蜜这下有点尴尬了，啊了几声掩饰了一下，才说道：“我妈留你吃饭了？行吧，那麻烦你了。总感觉最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啊。”
“是我受照顾了。”沈瑞站起身，顿了一下后，还是说道：“空空挺担心你的。”
“嗯。”
菠萝蜜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表示什么。这倒让沈瑞有点惊讶，她连空空都不在意了吗？
这状态不对啊。
这只是见了一面，就变成这样。难道菠萝蜜到现在一直都没放下对那个人的心结，之前一直都是在逃避？那该怎么安慰呢？以前宿舍里的哥们失恋的时候，大家也没说什么，就一句“火锅还是烧烤”，然后一起喝了个一醉方休就暂时稳住了。
可波姐这不算失恋吧。
“波姐啊。”
“嗯？”
“要不，你把我甩一次出出气？”
菠萝蜜抬起头，看向沈瑞。
“你看，反正不都是男人嘛。”沈瑞故意笑着说道：“我够不够格当个出气筒啊。”
“不够。”菠萝蜜这次没说自己没事了，指着沈瑞说道：“你不够帅。”
“打人不打脸，损人不损丑啊。”
“皮啊你。”菠萝蜜看到沈瑞故意用着浮夸的表情说着话，心中稍微好受了一点，说道：“真没事了，你别瞎操心，反正我都NTR他了，结局来看是我赢了嘛。”
她伸了个懒腰，却忘记了她穿着睡衣做这个动作差点让房间里另外个人喷鼻血，她站起身拍了拍沈瑞的肩膀，说道：“算了算了，今天突然想吃火锅了，不在家里吃了，我妈的那个厨艺啧啧。”
“陪波姐我出去吃吧，就当谢谢你了。”
见女儿想和沈瑞出去吃饭，张教授也没说什么，反而欣慰的点了点头。果然沈瑞有用啊，这一来就治好了女儿的心病。
又是火锅店。
沈瑞总觉得自己自从暑假以来，吃火锅的次数越来越多。
“喝什么？”
菠萝蜜看起来暂时恢复了正常，一路上虽然话不多，但也没继续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冰阔落。”
“……正经点。”菠萝蜜瞥了眼他，说道：“再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冰可乐。”
“滚。服务员先帮我拿十瓶啤酒。”菠萝蜜再次擅自做主了。不过沈瑞也松了一口气，一人五瓶啤酒倒也还好，至少顶多胃胀。
“再整两瓶白酒。”
“……”
沈瑞对着波姐说道：“混着喝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白酒兑啤酒喝了。”沈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脑子容易乱想些有的没的，人也会变得浪起来。”
“还有这种说法？”
菠萝蜜见沈瑞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就把白酒退了。
火锅就这点好，上菜特别快，沈瑞陪着波姐喝了两杯后，就开始下筷子吃了。两人今天来的是一家四川火锅，锅底红里带金，十里飘香，薄薄的羊肉片往红彤彤的锅里一烫，然后送进嘴里，入口便是那火辣辣，直烫舌头的感觉，等那热辣过去，便能感受到令人回味无比的浓郁香味的汤汁及鲜嫩爽口的羊肉。
一片入腹，另一片则放在由蚝油打底，配以香菜、葱花、蒜泥及花生碎的碟里一过，再次品尝时，热辣褪去不少，取而代之是口感丰富的浓郁蘸料滋味。
“为什么我看你的表情，感觉你在拍美食番啊。”波姐看着就差将“美味”写在脸上的沈瑞，把杯子举到他面前示意喝酒。
沈瑞只好陪了一杯。
“今天是不是让你们看笑话了啊？”波姐的表情笑中带忧，她喝酒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杯接着一杯不停的往嘴巴里送的。
“没事，理解。”
“啥事情都不知道你还能理解啊？”菠萝蜜挑了下眉毛，笑着对沈瑞调侃道：“男人撒慌是不是固有技能啊？”
“应该是所有人类的固有技能。”沈瑞举起杯和她碰了下，发现她直接根本没看自己仰头就干，就把满着的酒杯重新放回在桌上，拿起筷子烫了点毛肚和鲜牛肉。
“也是。女人撒起谎来也很厉害。”
菠萝蜜喝完后，也没注意沈瑞的杯子，自顾自再次倒满，然后说道：“我觉得我有病。”
“啊？”沈瑞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心病，说道：“那我们去趟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