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日，月与卿（下）
“小北你在看什么呀。”
空空今天回学校了。回到宾馆以后，两个女孩躺在自己的床上，北花正在那笑着刷着手机，沈懿有些疑惑，就问了一声。
“在整理照片。”北花看着这几天拍的数百张照片，对着沈懿解释道：“挑几张发个朋友圈。”
“我一发朋友圈，我爸就问我啥时候回来。”沈懿嘟着嘴说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妈都没那么操心。”
“我爸也是。”北花也附和道：“我都说了明天回家，他一天要问三次，我都想屏蔽他了。”
当然，这只是嘴上说说的，北花也并没有真的选择屏蔽家里人。她这几天已经习惯每天发两条朋友圈，一条全部可见，一条仅自己可见。
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的照片，大多都有他的出现。
“我哥让我们先整理好行李。”沈懿收到自己老哥发的微信后，念出来道：“省得明天早上太匆忙拉东西。”
“好。”北花点了点头，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整理行李。
她带的东西很多，各种衣服、化妆品和日常用品，不少东西都还摊在床头柜和卫生间里，听到沈懿的话后，两个女孩子就开始一起整理东西。
为什么说女孩子出门慢，看看北花的东西就知道了，洗面奶，喷雾、面膜、水、精华、乳液、眼霜等各式各样的东西，可以说每个化完妆出门的女孩子，都是行走的软妹……币。
将明早用不到的东西提前塞进行李箱里时，她就看到了那个一直塞在行李箱角落里的项链。
要不，还是过阵子再送吧？
这个念头刚刚起来，她就连忙打消掉。那天晚上沈瑞走而复返的心情变化还历历在目，她真的不想再重复的等待了。
一日一日的等待，只会让自己失去一切。
幸福和快乐本来就不是等来了，而是争取来的。北花看了眼在那里拿衣服准备洗澡的沈懿，想到：如果当初自己犹豫一下没有跟着来的话，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快乐的时间吧。
“小南要不要泡个澡？我帮你放水吧。”
“可以呀。”沈懿点了点头，开心地说道：“这里的浴缸好大，回家了就没法泡澡了。最后一天一定要好好享受下。”
其实酒店的浴缸一般都不会太干净，但沈懿和北花两人在来的第一天就认认真真地打扫了一遍，至少感官上不会有很排斥的感觉。
“好呀，那我先去放水。”北花跑到卫生间去准备放水，沈懿问道：“小北你要泡吗？”
“不用啦，我那个刚走，泡澡不好。”
北花笑盈盈地说道：“你泡吧。”
“嗯嗯……”
另一边，沈瑞刚刚洗好澡换好睡衣，正泡了杯茶坐在阳台上刷着手机，没一会，他就听到门铃响了。
也没多想，肯定是妹妹或者妹妹带着北花一起来了，他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却发现北花一个人站在门口。
“怎么愣住了？”
北花挑了下眉毛，笑着说道：“不请我坐下吗？真失礼”
“那进来吧。”虽然疑惑北花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但他也不会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让出位置道：“一一呢？”
“她在洗澡。”
专门趁着她没发现的时候过来的啊，沈瑞有些好笑地看了下北花，虽然这几天两人没有单独相处过，但两人隐隐的默契却提升了不少，他能很清楚地看到一些她对自己有好感的表现，以及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两人一人坐在一张床上，面对面坐着，沈瑞一和北花单独相处就会感觉心中涌出一种想变身为皮皮瑞的冲动，但他估计对方有话要说，所以忍住了。
“说起来，我们好几天都没这么面对面单独交流了吧。”北花浅浅的笑了下，把自己带来的袋子藏到身后，然后双手摆在腿上，低着头说道：“这几天我玩的很开心，真的超级开心。”
“你开心就好，本来旅游就是为了开心才出来的。”
沈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北花是有什么话想告诉自己还是有什么事情，就顺着她跟了一句。
“但是呢。”北花想到沈瑞跟她提过的，有什么事情别藏在心里应该好好说出来问出来。她就继续说道：“但是我也发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可能，小南她对你，真的是喜欢的吧。”北花的笑有些无奈，她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沈懿对沈瑞的一些行为，包括吃醋包括防备，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妹妹对哥哥的感觉了。
或许可以解释成重度兄控，但她经常发现小南有时候看向沈瑞的眼神充满了“喜欢”。
因为喜欢着同一个人，所以北花能够清楚的分别出，究竟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家人的喜欢。
“兄妹嘛。”沈瑞第一时间没想多，道：“我们感情的确很好现在。”
“不，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北花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是这样啊？”
沈瑞也笑了，笑得也有点无奈。他其实知道自己妹妹对自己参杂了兄妹之外的其他感情。不管是曾经的被删除的记忆，还是妹妹的举动，甚至是那条项链，都隐隐把答案指向“喜欢”。
被戳破了，他也没办法否认。
“嗯。不过也正常，毕竟要我有这么优秀的哥哥。”北花继续说道：“可能我也会喜欢上的吧。毕竟，当身边有一个太好的人了，其他人都会看不上了。”
“你这是夸我优秀吗？”
沈瑞不想话题变得太沉重，就故意扯开了一句想缓解下气氛。
“自恋。”北花瞟了眼沈瑞，又继续说道：“我能理解她。可是，小南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也是我喜欢的人。
当然，后面那句她没有说出来。
“所以我挺矛盾的。”北花重新笑了起来，说道：“我真的玩的很开心。但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有了有好感的男生。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的笑凄凉了起来。沈瑞的心一揪，甚至没去在意她承认了“有好感的男生”这件事情。
“明明是很开心的事情。”北花红着眼看着沈瑞的眼睛，轻轻说道：“可是，偏偏是这个结果。她，喜欢你。”
“可能现在谈这些太早了。”沈瑞伸出手，想拉住北花的手，却发现她往后一缩，心一疼，但还是说道：“一一她还小，等上了大学，可能就不会有这样想法了。”
小时候，谁没对自己的兄弟姐妹有点奇怪的想法。沈瑞也是如此，曾经有个很好看的堂姐，心里还想着以后要娶堂姐呢。但过了几年这个想法早就没了，现在堂姐也嫁为人妇。
他也没有什么NTR的感觉，回想起这件事情也只觉得有点好笑罢了。
沈瑞把手收回到自己的身边，看着沉默的北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
北花的性格太封闭了，她能愿意和自己说这些已经是个很大的成长了。但她要是做了什么决定，沈瑞没把握能在短时间里改变他。
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就差最后一层纱了，没想到现在可能要被彻底打回原型了吗？
看她，似乎已经有了决定的样子。
而刚才那个退缩，明显是想和自己重新划清界限了吧？
他想想也有点苦涩，忍不住苦笑了两声，低下了头。
“噗，你当真了？”
就当沈瑞有些难受的时候，北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眼睛都弯成月牙，开心地笑着说道：“骗到你一次不容易不容易，看来我的演技还是有进步的。”
“啥？”
沈瑞被北花的反应弄得有点不明所以，他抬起头，发现对方脸上根本没有什么悲伤和伤感，问道：“你刚才是在逗我吗？”
哇，我今天不做皮皮瑞了，你倒想跳上来做皮皮婧了吗？
不知道做皮皮X的后果就是被人骑吗？
“哦哦，那天后来你睡着了。”北花忍着笑说道：“我刚刚说的是X色相簿里的台词，你没发现吗？”
“就觉得有点耳熟。好吧，你就是故意跑这里来逗我的吗？”
沈瑞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后，又上前抓北花的手，这一次，她没有反抗。
两个人拉着手，坐在两张床上。
他感受着手中的柔荑，心中又是气又是好笑，说道：“逗我很有意思吗？所以说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了？”
“不。”
北花看了眼自己被沈瑞牵着的手，也用了点力握住了他，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温度后，才说道：“说小南喜欢你的那件事情，是真的。”
“我应该和你说过了吧，我喜欢的是……”
沈瑞刚想强调某件事情，北花就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轻轻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后，她才松开了手，小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沈瑞困惑。
“之前说的很开心也是真的。”
北花像是敞开了心扉了一样，对着沈瑞说道：“我很喜欢三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不管是小南，还是……”
“你。”
她坦率的承认了少女的心事。
她的眼睛温润不掩其灵动，眼神澄澈地望着沈瑞。
“所以，我想试一下。”北花望着沈瑞的眼神，说道：“我想找个办法，可以让三个人都能够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这是我的奢望。”
如果自己和沈瑞在一起，现在必然会伤害沈懿。而自己放弃沈瑞，必然也会伤害到他。
不论如何选择，三个人中间终有至少一个人会受伤的。
或者说，不论如何选择，北花自己都会受伤。
一个月前的她，会毫不犹豫的按捺下自己对沈瑞刚刚萌发的好感。十天前的她，会痛苦的选择放弃沈瑞。但现在的她，她不想选择，她想自己通过自己努力，去试着改正沈懿的一些观念和看法。
如果能，哥哥，妹妹，以及自己。无疑能永远的在一起。
如果不能……
没有努力前，她不想再去考虑这件事情。
这是北花，这是舒婧，人生第一次想去留住身边的人，想握住自己的幸福，想创造自己的幸福。
她想努力下。
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沈瑞也曾经有过这种想法，但他也知道，人的感情是有限度的。当一份感情，比如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断膨胀时，他必然会被迫放下些对妹妹的宠爱。
话说出来很容易，但真的要做到很难很难。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北花的想法。
“和你说这些，其实就有一个目的。”
北花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她低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小声说道：“能不能，等我一年？”
这次旅行回去后，北花就要开学补课了，而沈瑞没多久，也将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北方。她最近在网上看了很多异地恋的例子，有成功的，有失败的。但异地的暧昧关系无疑比异地恋更加虽弱。
北花知道沈瑞是个很懂她的人，是个很宽容的人。但宽容意味着，他是选择原谅和包容自己的小脾气和小性子。这只是说明他选择不生气，而不是永远不会生气。
她其实挺担心的，因为她也没有恋爱经验，维持和小南之间的关系也主要靠两人不断的见面约会出去玩。一旦异地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维持住和沈瑞之间的关系。
好看有什么用？连面都见不着了。
“嗯。”
沈瑞用力握紧了北花的手，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反正SOLO了二十二年，二十三年也没差。
相反，他很高兴，高兴北花能够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袒露给自己。
她不再把自己和妹妹当作手心里的稻草，来仅仅维持着不沉下去的人生。
沈瑞嗯了一声后，没再继续说话，北花也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继续说什么。
然后，北花站起了身。
弯下了腰。
用手将垂下来的秀发撩到耳后。
闭上了眼睛。
通红着脸。
抿着嘴。
轻轻一啄。
“记住……你说过的话，所有的。我都记在小本本上了。”
“床上那个是给你的礼物，算是答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了。晚安。”
她宛如一阵微风一样，吹进了沈瑞的心房，又离开了这里。
“明天见。”
沈瑞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又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嘴唇。
上次在KTV里，有过这种感觉吗？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沈瑞没有去打开北花的礼物，拉开了窗帘再次走到阳台上，抬头看着天空中高挂的明月，想道：
这个暑假，过的比之前自己二十二年都精彩了。
不管是兄妹的关系改变，还是和空空、波姐等人成为了朋友，还是和北花之间从敌意、到认识、到暧昧、到袒露心扉。每一件事情，都留下了很多的回忆。
但即使再精彩，也将要落幕了。
两个礼拜后，自己将再次踏足这座城市，而那时候……
应该是只身一人吧。
没事。他自顾自笑了下，反正，不论在哪座城市都一样，现在已经有人会每天和自己说“早安”与“晚安”了。
日伴朝，月伴暮，卿伴朝朝暮暮。
—第五卷 为你写诗（中）终—
第六卷 有女同车，其颜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