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手势妙用，默发言灵

    [陀修鲁斯]：感谢惠顾，另外，老朽时常睡眠，如果联系不到本人也请勿担心，只需提出贸易需求，老朽的附属心智会和你接洽

    [灯塔客]：附属心智？

    [陀]：对，一个从我脑子里分割出去的意识体，它是我的好帮手，在我睡着时替我处理订单，就像这样

    [陀]：（自动回复）欢迎来到奥奇瑰丽园，注定不凡的施法者，这里有你渴望的一切知识，请问有什么需要？

    林博和这个附属心智聊了几句，发现它就像一个智能客服，行为比较公式化，客户提出需求后，它也能开启贸易通道，完成交易。

    [陀]：怎么样，很方便吧？附属心智还能代替你学习阅读，帮助你进行二重施法，可谓是法师的好帮手

    [灯塔客]：确实方便

    他们闲聊几句，林博对附属心智有了一些了解。

    这是灵能施法者研究出来的技术，能把受术者的一部分闲置的心灵功能分离出来，制造一个灵能构造体，就像是科技侧的生物副脑一样，依附在受术者的脑海中，能帮助宿主进行信息处理。

    在意识主体处于空闲、休眠时，附属心智就可以代替主心智，进行学习和工作，只是不能用来训练技能提高熟练度，否则应该会更受欢迎。

    [陀修鲁斯]身为贸易员，却因为身体原因常年睡大觉，全靠附属心智替他处理客户订单，否则这份工资大概是领不到的。

    林博不太喜欢这种给心智动刀子的技术，而且[陀修鲁斯]也说了会有风险，他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练习《束心念行功法》。

    现在他能在无意识状态下维持铁丸悬空五小时不坠，这表明练习有所成效，等到能让铁丸始终漂浮，就可以尝试一心三用的训练了。

    天色已经大亮，按照日程规划，林博也该出门。

    扫了一眼书架，现在自己的大半身家都在这里，满满当当的魔法学识，抛下它们独自出门让他很不舍得。

    从架子上抽出新买的《教你如何驾御内在的力量——手势妙用》，装进帆布挎包，准备在工作闲暇吃饭的时候翻看。

    剩下的书也不好就这么放着，怕遭贼。

    林博把钢铁塑造成隔板，将书架包裹封装成一个铁皮箱，多少能起到一些防盗作用。

    以前身无长物，家里一贫如洗，灯塔的保卫措施可有可无，现在有了积财，要考虑的更多。

    临走前，林博又把铁卫一挪动到二楼入口，嘱咐它好好看家，机器人听不懂，但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装雕像。

    顺着旋梯下到一楼时，空气里有烘焙谷物的香味。林博走进厨房，发现是铁卫一提前用平底锅烤了几片面包，铺上煎蛋和煎猪肉、香肠碎和蔬菜丝，做成什锦三明治，这是给守夜人准备的户外野餐。

    林博自己很少下厨，铁卫一在旁边看了几次就把他那点厨艺学走，并且有青出于蓝的趋势。

    通宵看书做笔记，饿了就用面包泡热水吃，现在闻到正经饭菜的香味，他虽然不饿，却已经有些嘴馋了。

    “（魔法语）赞美机器。”林博把三明治打包装进口袋。

    铁卫一站在二楼楼梯口，发出滴嘟的提示音，算作一声道别。

    灯塔门窗的锁都是真言御术制造的铁砣子。这还没完，法师又委派了三只海鸥在院子里驻守，若有人类靠近，就来找守夜人报告。

    如此，他才能放心出门。

    今后，灯塔的防御措施仍需继续提升。

    上午还是去林地，搜寻以前没收录在册的草木药材。

    飓风过后，天气一天天得更冷了，一件风衣加一件背心，都有些抵不住早晨寒风。

    季节的推移也会反应在药材药性的变化上，即便是同一株草药，受环境气温、日照等因素影响，在一年四季的药性都有差别。

    林博不知道蘑菇能否模拟出这种药性的变化，大概需要他在投喂草药时加入更多限定词，比如“秋季草药”、“春季草药”之类。

    临近中午，守夜人盘腿坐在石头上享用午餐，和小国王分享三明治，他忽然发现小海鸥在换羽。

    明明只是一夜之间，小家伙就有点向秃毛鸡发展，羽毛一掉一把，它用翅膀捧着掉落的羽毛，发出悲伤的叫声。

    冬季羽毛遍布褐色条纹，更厚实保暖，连鸟喙的颜色也开始发黑，换羽过程会持续数月。

    “我好丑！”小国王崩溃大嘎，把脑袋埋在翅膀下。

    “（魔法语）还是很可爱的。”林博安慰它。

    “真的？”它探头探脑。

    “（魔法语）真的。”林博说这话的时候，放下看得津津有味的《手势妙用》，语气格外诚恳。

    小海鸥顿时乐滋滋地挺起胸脯，“嘎，我好美。”

    林博笑了笑，继续翻书。

    手印学讲求的是心、印、力三者相合，和《束心念行功法》一样，是对无意识本能下功夫的技艺。要做到用手势取代思考，结印即是施法。

    《手势妙用》的编撰者在开篇就指出，手印本身没有任何力量，它不是魔法符文，真正让力量发生、运转的根源在于结印者的意志。

    不论是运用“气”的武术家、武僧，又或者是编织魔网的法师，学习手印都能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通过在结印时不断给自己下达命令，凝粹意志力，以达到精神高度集中的效果，也是一种对心境的锤炼。

    整本书的内容并不多，可读性挺好，林博一边啃三明治，一边翻页，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前半本书在介绍手势印诀的原理，后半本则是一些手势示意图和修习注意事项。

    咀嚼最后一口午饭，打开水壶就着清水送下。

    林博打算试试新学的技巧。

    根据书中说法，擅长心灵暗示的灵能者在练习手印时有天然优势，那些将身心锤炼到如刀锋般锐利的格斗大师只需短暂练习就能入门。

    对大多数学习者来说，学会第一个印诀花费数周到一个月，完全是正常现象，只要找到诀窍，后续会越来越快。

    从背包中取出法师之容戴好，林博又让小海鸥去附近侦察放哨。

    法师独自处在岑寂无人的林地，披覆树冠投落的浓荫，闭目平复心绪，右手置于膝上放松，左手抬到胸前竖掌，无名指与尾指弯屈，用拇指压住，结了个最简单朴素的剑指印。

    面具下飘起一阵沙哑的电流噪声。

    “（真言）铜月。”林博低声念诵自己的真名。

    脑海中的符文一霎闪烁光辉，照彻心灵每一处缝隙角落，咒力震荡传达周身。

    形骸与心灵都随着真言术的发动而屈从于他的意志。

    处于这种高度自控的状态下，林博再跟随《手势妙用》的记载，调整心、印、力三者，使之和谐融会。

    慢慢的，他找到些许滋味，让自己的大脑相信，左手结剑指就代表念诵本名。

    于是他反复练习以巩固成果。

    左手放平，重新结印，同时口诵真名。

    所谓“心动则印起，印起则力至”。发动印诀时一霎的思绪活动要如火药爆发、雷霆乍放般，意志力瞬息贯穿心灵又瞬息消退，只留下一种袅袅不绝的余韵感受。

    印诀就要在这微妙的一刹那结成，行动迅速若火烧身。

    剑指结出，“（真言）铜月。”也随之脱口。

    凭借对自身的完全控制，林博的练习进度飞快，很快完成了第一阶段心动则印起的修行。

    接下来，是控制咒力同步迸发。

    念诵不同真名时，随着言灵生效，咒力会投射在对应事物之上，就像他念诵钢铁真名，咒力就会倾注到他感应范围内的钢铁造物内。

    他试着用心念操控咒力，直接蔓延全身。在精神高度集中状态下，脑海中本名符文散发的光辉逐渐扩散，如一灯亮起，照彻暗室，躯体血肉骨骼、毛发指甲都浸润其中。

    林博有着身体在发光的错觉，仿佛咒力的光芒要穿透皮肤。

    这种体验很奇怪，却并不是他施展真言术的效果。

    缺乏真名作为原初律令的咒力，就像云雾般飘渺虚幻，纵然填满了身心这个容器，也无法推动其运转。

    林博在心中默念“铜月”，但咒力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似乎言灵就是必须说出来才能生效。

    他换了个思路，既然真名的语义、字符和发音三位一体，林博又尝试观想本名符文的字形。

    思绪集中在脑海深处的符文上，将其看得清清楚楚，他睁开眼，俯身用右手食指在松软土壤上一笔笔描绘真名铜月的符形。

    在刻下最后三笔前，他就主动抹除了这个符文，因为弥漫躯体的咒力已经在和这枚符文呼应，不需要写完就已经能证明结果。

    书写真名符文和念诵真名发音，都能发动言灵，但都有泄密的风险。

    最后的最后，林博开始思考真名的语义，也就是铜月所代表的他自己的一切，思考是不需要出声，也不需要书写的。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困难，他逐步追索过往全部的记忆，都未能找到那个契机。

    直到某一瞬间，仅仅是在脑海中想起了自己的面容，随即，言灵就发动了。

    林博微微恍然，记忆都是第一人称的主观视角，想看清自己需要用第三人称旁观视角。要将记忆当作镜子，照出自己的模样，而非当作一条河流而踏入其中，淹没在回忆里。

    铜月符文的语义就是他生命的每一个瞬息，他的“法师真容”。

    由此，林博误打误撞发现了该如何无声发动本名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