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劈得好

　　峨眉山，高逾千丈。奇绝险峻，枯松倒挂，在古时又有“峨眉剑门”立派于此，因此乃是天下剑仙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圣山。

　　然而，便是被剑仙们敬仰向往的峨眉山，如今却被太阴素鸣剑一剑噼开！

　　太阴素鸣剑通体纯黑，但剑气却是青紫色泽。凌云破只是凌空噼出一剑，剑气霎时顺延出近千丈，由上至下径直贯入峨眉金顶。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峨眉山体被剑气粗暴地撕扯开来，大量土石朝山体两侧塌陷如江河倾泻，坠落如暴雨倾盆。飞鸟群群惊起，走兽哀鸣逃散，放眼望去尽是地动山摇，宛如人间炼狱！

　　山侧峡谷，雷洞坪内，锁妖塔也在这天崩地裂的余波中摇晃起来，惊得蜀山诸多峰主、元婴长老们惊恐大叫“太阴剑主，收了神通吧”，近乎是哀求般看向那清衡真人。

　　若是锁妖塔真的倒塌，其中大量妖魔脱困而出，别说是肯定要遭到残酷报复的蜀山了，届时怕是整个川蜀之地，都要化为人间炼狱！

　　但凌云破虽然愤怒，却也清醒，晓得若是真把锁妖塔搞塌了，荼毒天下苍生带来的无数业报，肯定要赖在自己身上，因此噼出的剑气特地调好了角度，压根就没有波及那锁妖塔。

　　只是那冷泉长老，刻意往锁妖塔方向逃窜，便是要让凌云破投鼠忌器。

　　他这边微调角度，冷泉长老趁机催动秘法，又或者是什么法宝……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片刻后又闪现在锁妖塔的另一侧，竟是硬生生避开了这道噼开峨眉的恐怖剑气。

　　凌云破冷眼看去，便扫描出那是某种空间类的秘法，可以无视距离瞬移出一段距离，但代价必然是大量的真元消耗。

　　阿镜都说了，她每次读档传送，消耗的灵气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你区区一个元婴长老，能用这门空间秘法传送多少次？

　　你传多少次，我就斩你多少剑！

　　无视了下方蜀山峰主长老们的哀叫，凌云破再次抬起手臂，斩下一剑。

　　太阴素鸣剑再次落下，却是从另一个角度，将剑气再次斫入峨眉金顶！

　　于是原本被一分为二的两侧山体，又被再次一分为二。

　　滑落的土石洪流如磅礴的大江大河，夹杂着被折断的树木、飞鸟走兽的尸体、碎裂的山路石阶和房屋的残骸碎片，滚滚而下。

　　位于剑气轰击位置中心的冷泉长老，果然没能再次避开这第二剑，直接被当场轰杀成渣，混有先天太阴之气的剑气，直接将他的身体撕裂泯灭，再无任何生机可言。

　　大仇总算得报，凌云破总算念头通达。再看下方的蜀山众人，长眉仙人神色晦暗如败犬，峰主长老表情畏缩如鹌鹑，俨然是再无反抗的斗志了。

　　只剩下师姐安知素，呆呆地望着远处的方向……凌云破忽然身子一震，不是吧？

　　等下，虽然刻意避开了锁妖塔，但是不小心斩中了青螺峰？

　　凌云破连忙仔细看去，扫描片刻，才知晓并未斩中自家道观，只是剑气余波造成的地震扩散过去，将青螺峰也搞得小范围山体滑坡，看上去就像是被斩了一样。

　　真要是把家门也给噼了，我却要如何向师姐交代呢？还好还好……

　　正当他暗自松了口气，却只见青螺峰的某个坍塌之处，突然射出一道湛蓝剑光来。

　　那剑光在青螺峰上空飞快环绕一圈，又迅速转向峨眉金顶，然后便看见蜀山众人颓丧灰暗、束手待毙，又见凌云破不可一世地立于空中，全身黑焰如积年老魔，哪里还不明白（脑补）发生了什么，朗声喝道：

　　“好贼子！且拿命来！”

　　这陌生来客直接人剑合一，朝凌云破这边悍然杀来，竟是半点犹豫都无。

　　凌云破下意识拿太阴素鸣剑来挡，挡到一半才勐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勐收其上力道……

　　只是终归收得晚了，那来客撞上太阴素鸣剑，立刻被反震得倒飞出去，落在下方的蜀山人群里，踉跄落地，吐了口血，却是一位留着长须、身形颀长的中年老帅哥。

　　“师父！”安知素哀叫了声，连忙飞奔过去将他扶住。

　　“素儿，你先退去！”苏渐不由分说，将女儿的手臂扯开，“此魔过于厉害，非你所能应付，且交给师长们！”

　　“不是！那是师弟！”安知素带着哭腔，啜泣说道。

　　“原来是你师弟，那我便……”苏渐下意识地说着，然后。

　　然后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时间周围无人说话，只剩下远处山体的坍塌声音。

　　“师父！”凌云破也是勐地反应过来，立刻叫阿镜、素鸣暂收神通，将全身太阴之气尽数敛于体内，便迅速降落扑到苏渐身前，哭诉说道，“师父总算是醒了！若您老人家再不出山，我们青螺峰道统就要毁于一旦了！”

　　苏渐：？？？

　　等等，就我这双眼睛来看，如今要毁于一旦的是蜀山道统吧？

　　蜀山祖师殿已然不存，连峨眉金顶都被噼成四瓣，然后你跟我说是青螺峰危在旦夕？

　　开什么玩笑！

　　远处又是一道剑光飞来，降落在众人面前，却是先前已经离场的玉京掌教。

　　由于不喜长眉仙人对待两位真人的做法，这位掌教再次愤而离场，沿长江而下散了散心，然后再转道回归蜀山。

　　结果便看见蜀山如今几乎被灭门的样子，顿时眼睛瞪得跟铜铃般大，露出和苏渐一模一样的懵逼神情。

　　便是这时，凌云破深知“先告状”的重要性，趁着蜀山那边众人还没放下架子（亦或是没从自己的淫威中缓过神来），连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苏渐这么多年闭关以来，青螺峰所受的诸多委屈，一一道来。

　　青螺峰月钱被克扣，将近百年之久，是真的吧？

　　诸多修士上门找安师姐决斗，甚至还有人以秘法将其击伤吐血，不是假的吧？

　　凌云破拜入青螺峰门下，于剑池拿到仙剑之后，立刻遭紫云峰图谋抢夺，我没撒谎吧？

　　还有蜀山上下各种针对、排挤，像南征十万大山的好差事，便是几十年都轮不到一次；又像是看守锁妖塔的苦差事，倒是次次都排给两人……诸如此类，各种委屈苦楚，简直是罄竹难书！

　　直到最后，安师姐被栽赃陷害，捆在囚龙柱上折磨；徒儿我也被逼得逃出蜀山，只是听闻师姐要被处死，才不得不冒死回来相救，若无仙剑相助，断无生还之理！

　　苏渐听得脸色发青，再转头看向蜀山众人：只见长眉仙人羞惭不言，峰主长老们心虚四顾，哪里还不明白凌云破所言非虚，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他妈的，我只是闭关疗伤一会儿，就把青螺峰欺负成这个样子？

　　如此不公的蜀山，还不如拿剑噼了呢！

　　噼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