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是一个疯子啊……」他猩红的唇畔,依旧弯起温软的弧度,但却看得人心底凉意丛生,像是木然的雕塑玩偶,被刻画的表情。


    郑曲尺双手捧住他的脸,胡乱给他擦拭着唇颈间涌出的鲜血:「我知道你要疯,但你先别疯,再忍一下。」


    这话说得,还真叫人听得哭笑不得。


    然而她叮嘱的话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下一瞬他的眼神徒然转变,红意愈深,几乎已经吞噬掉他先前残留的清明瞳孔,而盯着她的视线令人毛骨悚然。


    郑曲尺又气又急又无语凝噎。


    他哪怕是身受重伤,对付她还是跟拿捏一只鸡崽似的,不顾鲜血直流,一只手伸出重重钳住她的肩膀,制止住她的逃脱,就跟狼捕捉到心怡的猎物,为防止其逃跑,先一口咬断其咽喉。


    在另一只手被他攥住手腕,彻底变成拔毛鸡崽前,她及时抛了一物含进嘴里,然后便被重重推倒在地面。


    呃啊……


    他毫不留情,将她当作麻袋一样撞倒在地上,背部的窒痛感令她的脸皱成一团。


    宇文晟张开嘴,便俯身而下。


    「又想咬我了对不对?」


    她白着脸嗤笑一声,一次生二次熟,在经历被他数次发疯咬住后,她已然有了一定预判。


    在他打算一口咬住她肩膀时,她一偏头,然后猝不及防挺身,反额为主歪头堵住了他的血唇,趁他唇齿还来不及闭上,便将嘴里的东西迅速抵了过去。


    宇文晟此时脑中没有任何旖旎与感触,只有被阻拦撕咬的暴躁急切,直到一种甜意将他苦涩的味蕾唤醒,他方怔然不动。


    这种甜香的气息,他在身下之人身上也时常嗅到,是以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咬开她的血肉,汲食下那股甜蜜的滋味,来填补内心的空洞,感受那种能够让他心境稍稍平和的气息。


    而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果香甜味,很是熟悉,就好像他以前很是喜欢,时常会让其萦绕唇齿之间消磨……


    郑曲尺见他僵直不动,按压住她的动作也松驰开来,她便趁机抽出一只手,指尖揩过嘴角染回来的血:「苦受够了,便吃点甜的吧,往后……活得自在快活一些吧。」


    宇文晟颦了颦眉,身体的记忆叫他将口中之物嚼碎后吞下,片刻,他森然变态的神情有了缓解,他眼底嗜杀的红意也退散些许。


    郑曲尺没漏看他此时神情的变化,她长松一口气:「这是最后的一点神木梦了,每次喂你都眉头紧锁,嫌它苦涩,我便将它融入糖中携带在身上……倒是在紧急关头派上用场了。」


    他似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木讷又嘶哑的出声了。


    「曲尺……我时常会怀念起我们在福县那一间农家宅院的生活,那时你出工赚钱,我则在家中等你,你会为我做饭,添衣,雕刻人像,每次回来,你还会给我带糖……我本五味皆失,食什么都如同嚼蜡,唯你带回来的糖令我尝出了「甜」味,后来我尝试过自己去买,可什么味道都没有……」


    说到这,他顿住,撑着身躯站直了起来,然后手虚空一握,配剑已牢牢握于掌中。


    「这是我第一次拥有了一个家。」


    他微微偏首,反手一剑竖劈过去,剑法快如闪电,疾冲而至的马匹从中裂开,掉落的骑兵惊惧一滚,还来不及逃跑,便被一剑抹了脖子。


    「我从未想过要活多久,在我报复完我想杀的人之后,在我完成我承诺的事情之后,在我活得厌恶一切到极致的时候,我可以倒在任何地方。」


    他的身影在硝烟中若隐若现,却使敌人胆战心惊。


    「可现在,我却舍不得死了。」


    「不,不是现在,是在


    很久之前,在你出现在我的世界的时候,我便一天比一天想要活下去。」


    「我曾说过,宇文家的人一生只娶一人,没有和离,只有死别,只要我活着一日,你便永远都只能是宇文夫人,但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那么你希望我活,还是死?」


    他表情平静,实则那一双幽深漩涡的眸子却早已染上疯狂之色,他盯着她震然的眼睛,似想在她眼中搜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郑曲尺躺在地上,还来不及爬起来,便被他这个问题给当头劈得焦头烂额,见他不合时宜在战场上问这种事情,真想骂他一句癫公:「后面——」


    他就像脑袋后边那长了一双眼睛,冷酷朝后甩一剑,当即又是倒下一批。


    郑曲尺暗吸一口气,受了这重的伤,他还是如此彪悍变态,真不愧是号称「活阎罗」啊,就他这状态,哪像会赴死的样子?


    「说吧。」


    他就是要逼她给出一个答案来。


    生,或死,他将自己的性命,交由她来决定。


    郑曲尺被他激得有些反骨了,口不择言道:「说个屁啊,我要你死,你还真的会死给我看吗?」


    宇文晟却没吭声,他本以为自己有耐心慢慢等她给他答案,哪怕拿一生去等都可以,可是方才那一刻,在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机会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便改变了主意,他不想等了。


    他这一生什么都是空妄的,唯独她是真实刻在他心上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放手?他死也不会放手的。


    可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毁灭她,那……他就只能毁灭掉自己了。


    「哐当」,他面容噙着笑,松开手,剑笔直掉落在地面。


    看他真的放弃了抵抗,任由危机四伏的刀剑朝身上横穿过来,郑曲尺快要被他逼疯了。


    她这人生性淡漠情感,说白了,她这种性子,在前世估计忙一辈子事业都不一定会成婚,因为她觉得有了家庭太牵绊手脚,再加上没遇着什么真命天子,她对感情这事真是一点没盼头。


    穿越过来后,这婚是国家逼着她结的,现在这恋爱也被他逼着要谈……她不谈也不行了?


    很显然不行。


    郑曲尺扪心自问,假如要跟宇文晟过一辈子,她会反感吗?倘若是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她或许会,但现在好像也没多大的反抗情绪了。


    反正事业、婚姻还有人生前景与他也都已经纠缠得难分难解了,干脆还就他了吧,反正结都结了,再者寡妇的名声又太难听……


    再者,他死了……她怎么办?她又没长三头六臂,非得被北渊军给砍成肉块了不成。


    「活着,宇文晟我要你活着!」郑曲尺咬牙切齿道。


    宇文晟闻言动作极快,他冲身而过一把将躺地面上的她拎起,同时长剑已入手中,一个跃起斩杀一面北渊军骑兵,夺其战马过来,再一把揽过她的腰双双坐了上去。


    郑曲尺只觉得一个颠来倒去,人已稳稳坐于马背之上,身后是宇文晟。


    她人还有些懵,却听他道:「我只给你这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不能反悔了。」


    他圈紧缰绳一扯,马首掉头,后方的玄甲骑兵集结布阵,混乱广袤的战场上,狂风呼啸,大雪纷飞,金甲将军身骑雄健战马,手持锋利长剑,率领着骑兵们如钢铁洪流般冲向敌阵。


    他们的马蹄声响彻云霄,公输即若看着因为宇文晟的存在,邺军再度士气高昂,响应着他的号召。


    亲眼看着宇文晟与郑曲尺在战场之上缔结了两姓之好,他心像被什么利器狠狠划过,流出的鲜血,但又被一股大力强行攥紧,维持着他屹立不倒的身躯,他颤抖地阖上眼眸。


    「不必


    管他们,全力攻破邺军堑壕。」


    此时侯飞擎已经将蒲甲狄的尸体带了回来,很是惨烈,一分为二,令人不忍直视。


    「没想到他竟如此冲动,那宇文晟哪怕蛊毒发作,也是一个难缠恐怖的对手,岂能是他能够轻易偷袭得了的,如今反受其戗,着实悲哀。」


    侯飞擎倒也没多伤感,两人关系说白了也就一般,不,或许是更差一些,但因为他的死而影响了整个战局情况,却是侯飞擎不乐意见的。


    目前奋战的士兵乃蒲甲狄的人,与他没有令行禁止的默契与信任,是以在恐慌与不安蔓延开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快进攻,尽快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


    ——


    另一边,心中焦急着前线的战况,但付荣还是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按照夫人所叮嘱的那样,在山梯一样的坡道上布置投石器。


    这个位置的挑选还是有讲究的,一要近,二要安全,三要视野清晰。


    投石器是军中早有配备的,只为弩炮后续的收尾所用,还有近战时辅佐将士进攻消耗、扰乱射手使用。


    好在郑曲尺设计的投石器较以往传统的那种有所改进,搬动时重量轻了,但抛掷距离却远了,还有锁定方位,调换投石器的装载器。


    现在投石器被挪动搬运至高处,他将人员安排好,便开始对准「铁马」方向,由下方的士兵一个一个用油布运水上来,他再用投石器安排的木瓢抛射出去。


    从后方营地搬运过来的水还得在锅里复烧一遍,力求是滚烫的水,这过程费不了多少时间,毕竟一开始运来的便是热水。


    目的是什么,就是用热水泼洒「铁马」。


    一开始付荣以为夫人在说笑,用水就能够对付得了「铁马」,开什么玩笑?他们拿火炮跟箭矛都不行,区区泼点水就能好使?


    他不信……但他还是去做了。


    ……因为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他不理解,但并不表示这事就不成。


    但泼洒的时机很重要,郑曲尺提过必须水得多,最后反复的泼洒,力求浇透。


    是以付荣让众军士散开,撤离,别挡住了,而他则耐着性子等到对方的「铁马」到达了堑壕附近,再开始行动。


    这一决策说实话,很冒险,简直就是将脑袋挂在裤腰袋上来回晃着耍。


    假如这一法子不奏效,对方顺利跨过堑壕,到达了他们设置布防的器械区,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只能是溃败慌逃。


    付荣给自己打气:「一定能行,一定很行,不试一定不行,试了才有希望!」


    所有人都提起一颗心,呼吸屏住,等着北渊军拿出木板铺了起来,在准备通过时,付荣瞅准时机赶紧发出信号,让所有投石器统一抛射。


    啪嗒啪嗒啪嗒……天下掉落的水球像是疾雨打下,北渊军一摸,热热的,湿湿的,是水?


    他们呆然,一脸的疑惑不解。


    但很快他们就被冻得一激灵,这上一秒还是热的水,下一瞬间就冰冷刺入钻入身体。


    这邺军该不会是想通过热水来冻死他们吧?


    由于是距离近抛射的缘故,再加上对方过宽沟必须小心翼翼,因此邺军这边的水泡几乎是百发百中,当热水落在「铁马」身上,他们一开始不以为然,一个个还被邺军的异想天开给逗得「哈哈」大笑。


    北渊军的人都认为邺军疯了,或者说他们的脑子怕不是有病,拿水来泼能造成什么威胁,可没想到慢慢地,前行稳健无比的「铁马」,却跟生锈的铁器一样「嘎吱嘎吱」地动不了了。


    他们见它们莫名其妙停下来,赶紧上前大力敲打询问,却发现里面的人更加惊慌在喊:「怎么回事,我们


    打不开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动了?」


    这时有人检查时发现「铁马」不动是有原因的,它的关节活动处竟结了一层冰块,被凝结住了,不仅如此,铁马所有金属的缝隙也都起了霜白。


    他们此时再蠢,也终于明白了邺军的阴谋,心头慌得不得了,赶紧上前拿刀去凿打,想将「铁马」从冰冻的状态解救出来,但在这样极寒的天下之下,岂是是那么容易的事?


    「唉?你们快看啊,北渊军的铁马不动了!」


    「对啊,真的不动了!」


    「天啊,真的有用,咱们的热水真的有用啊!」


    邺军惊喜不已,之前丧气紧张的神色一下变了,在见识到此法有效之后,之前威风凛凛的悍然大物「铁马」不再是威胁后,邺军一下甩掉了手上的兵器,从后方兵器匣中纷纷取出自己的本命,这一次将毫无保留全力冲了上去。


    此番一战,可谓是实打实的两军对决,不再掺杂任何的机巧器械。


    远处的公输即若与侯飞擎被一阵猩风拂过脸面,衣袍飞扬,他们此时也是面色怔愣,出乎意料。


    「……我倒没想到,我所制造的铁马,竟还有这一致命的缺点。」公输即若近乎失声道。


    侯飞擎整个人都在抖:「这、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郑曲尺一出现,便绝对没有好事,之前我还幸庆她没来战场上捣乱,乖乖躲起来保命,哪曾想她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省事的人,她没出来,是因为她在背地里策划着这一切!」


    「你为什么笃定一定是她呢?」公输即若反问。


    侯飞擎一愣,自己也很意外,一想就想到是她了。


    「这……这很难猜测吗?就如同了解兵器的将士一样,她是整个邺军队伍中唯一一个对所有机械熟悉且精通之人,能洞察与剥析出铁马身上的破绽,精准毁灭它的动力,最大可能便是她了。」侯飞擎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肯定。


    公输即若喉中如堵,缄默半晌后,才道:「是啊,只能是她了。」


    ——


    宇文晟带着郑曲尺一路奋杀、一路疾奔,最终穿破所有禁锢与阻挡,成功回到了邺军地界。


    他将人放下在安全的地方之后,转身便打算重返战场,郑曲尺却惊道:「你的伤……」


    他不以为然笑道:「死不了,只要你在,哪怕入了黄泉我亦会重新返回人间的。」


    这鬼天气本来就很冷了,还讲什么恐怖故事啊。


    还有……那并不是什么死不了的伤吧。


    郑曲尺停顿了一下,才道:「宇文晟,你总讲你上战场是为了我,为了当年的承诺,但是我却觉得不完全是……」


    他滞住动作,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在聆听她打算讲出一番什么样的道理来。


    「每一次在战场上,你都不是以儿戏又轻浮的心态在应对,你布局周详,调兵如神,这是人人都夸奖赞誉过的事,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干成的事情,而当你在认真做一件事情则表明,你是想要去守护你的士兵,你是在意这些人的性命,你虽无心,却你的内心却是有力量存在的。」


    宇文晟仿佛有一瞬间是无法理解她口中的这些话的意思,直到她最后总结了一句:「你不为自己活,但这些年你却是为了这些将士们而活,为了邺国受苦的百姓而活,你若无信念,便成为别人信念亦可活,是以宇文晟,你的存在早就变得很有价值与意义,你远比你自己认为的还要重要,不可或缺。」


    别再动不动就不想活了,也别将自己的存在抹杀掉了,耽于过往只会消沉堕落,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孽种」,而是成为了邺国的大将军、邺国的守护神宇


    文晟。


    ……再多爱惜自己一些吧。


    终于明白了她想说的,宇文晟脸上的萧杀之意悄然融化了大半,他最终却没有什么,只「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然后率领全体将士全情投入了这一场战斗之中。


    郑曲尺见他走后,自己虽身体安稳,但心灵却不安,她瞥见不远处击鼓者不知何时被射死了,便快步走上前,攀爬上架起约有一米多高的大鼓前。


    军鼓是特制的那种牛皮鼓,需要臂力过人的士兵才能敲击得震耳欲聋、气势磅礴的鼓声。


    她举起两只臂粗的鼓槌,开始敲打了起来。


    天下的雪还飘着,她于风中凛然笔直,由慢到快,掌握着激昂的节奏,用力击打着鼓面,咚咚咚咚咚咚……在一片黑白色的浪潮之中,她一身吸光银色铠甲却是如此地显眼与明亮。


    当邺军听到鼓舞的鼓点再次慷慨激昂地响起时,不经意一回头,一将领意外道:「那不是夫人吗?」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奋勇杀敌的宇文晟一回头,亦看到了众军士身后,那一道窈窕笔昂的身影站在高大的军鼓前奋力敲击着。


    她这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在告诉他,她始终与他们在一起,一起并肩作战。


    宇文晟终于觉得一直以来空无一物的心,好像被什么填满了。


    ——


    「即若,我们走——」


    侯飞擎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对战局的胜败分析透彻,在宇文晟如同缜密的布局、再加上郑曲尺鬼才一般的配合协助之下,他明白接下来战局已定。


    对方气势如虹,而他们则是衰竭累败,志气垮了,自信没了,这一仗已然输了。


    他欲带公输即若离开,却见他拿出一根竹筒,他当即骇然道:「不可——」


    「为何不可?」


    侯飞擎对上公输即若看似平静,实则充满阴翳狠辣的眼神时,心中狠狠一突。


    虽然早知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还不曾见过他如此愤怒到完全失了理智的一面。


    「你打算动用公输家的暗队,对吗?」侯飞擎问。


    他不言。


    「你明知道北渊王已公然对你们公输家的干政、涉及军务不满,你此番动用铁马未经上报,已是将自己与公输家放在了危险的境地,倘若再动作暗中军队,你是想让北渊王彻底对你们公输家起杀心吗?」


    道理他都懂,公输即若望向他,眼神撼动:「可若此次放手,我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侯飞擎明白有些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那叫一个枯树逢春,至死不渝。


    「你傻啊,只要你还活着,永远都会有机会的。」他只能这样劝道。


    公输即若却自嘲一笑。


    「以往,她在我的身后,我道有的是机会,后来,她与了并行,我道总有机会,往后,她只会越走越远,永不会再回头了。」


    侯飞擎如今只想让公输即若赶紧跟他走,为此他可以昧着良心哄他为爱当「小三」。


    「其实你们哪怕做不成夫妻,但你只要还是公输即若,她便永远会待你不同的,你先退一步往后再争取争取,当一个蓝颜知己也是可以的嘛。」


    公输即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重复一句:「蓝颜知己?」


    「对,在这世上我敢肯定,也只有你能够在匠技上面与未来的她并驾齐驱,一较高下,届时你便成为了最懂她的人。」


    公输即若从未从这一条思路上去考虑,如今一想,却叫他茅塞顿开,那一双死寂的眼神逐渐恢复了神彩。


    他的优势,是宇文晟永远都无法做到的,只要他还是公输即若,工匠魁首,他就永远


    有机会。


    「走吧。」


    收回了传讯筒,他一下没有了之前的了无生趣同归于尽的模样。


    而侯飞擎在劝服他之后,则看向战场上的宇文晟,淡淡道:「宇文晟,咱们……来日方长。」


    ——


    这一战,邺军胜了。


    邺军以正当的理由入侵,以胜者羁押的战俘作为交换条件,要求侯飞擎交出了被藏匿的愙朱族人。


    不交不行,因为一个外族,且还是七国皆厌恶的蛮夷,拿他们与北渊军相比,这些人的命不值一提。


    在愙朱族首领长子的身上,郑曲尺也成功拿到了解除宇文晟身上「凤凰泪」蛊毒的手扎。


    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特地跑到牢里将愙朱首领一顿提审。


    这一次她做足了准备,不仅将他们与北渊的事一一道出,且还告诉他如今愙朱部落全落在她手上,另外还将北渊军大败、蒲甲狄战亡一事告知,果然他的心理防线崩塌,最终放弃了抵抗,道出一切。


    虽然有了解蛊毒的办法,但他们这些外行人还是缺门手艺,是以为了给宇文晟彻底解除「凤凰泪」这个定时炸弹,他得在乌堡待上近半年,由愙朱首领亲自来替他解除。


    宇文晟能待半年,可郑曲尺却不行了,因她而耽搁的各项工程还在,她被连环夺命催给召回了盛京。


    在临行之前,她对宇文晟交待道:「凤凰泪解除了之后,便自行回京。」


    特地交待一句,只为他明白,「流放」的自我惩罚已经够了,她大量不与他计较了。


    宇文晟重新穿回当初他们初识的那类书生儒袍,轻飘质滑的布料,线条流畅,他翩翩而立,宛如仙人:「谨遵夫人言。」


    看着这样秀美而高洁的他,不由得令她想起了那一份「凤凰泪」扎记。


    从中她明白了为什么宇文晟会常年戴着面具,永远不展示面容在世人面前,在意且牢牢掩藏着「凤凰泪」这个秘密。


    「凤凰泪」听名字,会以为它是凄凉动人的,实则它是黑暗与污秽,它下蛊的过程简直灭绝人性,足以摧毁掉一个正常成年人的心性,更别说是一个孩子了。


    当她看过相关内容之后,只觉浑身血液上涌,胃中更是翻涌得紧。


    光看这上面的文字都叫她难受得紧,她不知道当初那么小的宇文晟,是怎么熬过那一段时日坚强活下来的。


    难怪他会厌世又疯狂,只因他这一生从来便没有得到过公平对待,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病态与扭曲的。


    可他应该在努力学着信任她、学着放下过去、学着接受自己,否则,他不会让她看到「凤凰泪」的手扎内容。


    她坐在马车上,撩起一片车帘,阳光从斜侧面洒下来,将她的半边脸渡上一层金粉,她朝他咧嘴一笑:「宇文晟,等你回来,我给你糖。」


    他闻言微微一怔,风吹起他腰间系的那一条青色腰带飘飘拂拂,他笑得如同晨曦下一朵无暇的白薇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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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太累,下辈子还是当只猫吧,最好再来一个美女铲屎官就完美了。”陈凡躺在病床上许下愿望,或许是上苍有灵,愿望真的被实现了……一半? ?? “我只是想做只高冷的喵星人,老天爷您却让我重生成一头熊猫是几个意思?熊猫和喵星人那是一个物种吗?还有山洞外头为什么会有活蹦乱跳的恐龙?!!”

刚刚被贬,你告诉我这里是遮天?

穿越遮天世界,成为荒古姬家旁系子弟。 因为资质不佳,被贬出姬家,成为了一个边荒小城的外门管事。 天资普通! 修炼速度普通! 运气普通! 基本上属于遮天世界的背景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那种。 不过好在携带了一款编辑器系统。 从此实力突飞猛进,身份也随之天翻地覆。 外门管事、统领、执事、客卿、外门长老………… 先定一个小目标,成为大帝,称霸北斗!

剑仙大人不会败

寺里供着一条小白龙,塔下压着一条大白蛇。道观埋着一块凌字匾,井里捞出一块小破布。 那条狗每到夜里就脑门发光;后山的野猴从黄昏开始就叫个不停;池塘里的莲花拼命追逐月亮。 豆腐西施的尾巴比腿还长,老书生披十张皮也遮不住鱼腥味,城主府后花园里骨头比乱葬岗还多。 玉香楼的狐臭隔着十里都让人反胃,对比起来云雨阁的阴气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个贵妃像是玉香楼里的头牌,皇后不就是昨晚云雨阁那个姑娘么?王鲤提笔,不知该写封神演义、西游记、白蛇传还是聊斋。 想了想,将笔一折,提起剑来。……世间苦海无穷尽,御剑作舟。万丈红尘鼎炼心,弹剑作歌。

从诛仙开始的绝世剑仙

张一凡魂穿诛仙世界刚刚经历灭村惨案来到青云门中的张小凡身上。前世因为名字相似,张一凡对刚开始的诛仙情节十分熟悉,但是在张小凡被逐出青云门后便弃书了,对于后续情节只是在同事的聊天中略知一二。 看张小凡在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的情况下怎么仗剑天下,怎么潇洒纵横,怎么快意人生,怎么一步一步成为绝世剑仙,怎么应对未知的危机,怎么走向更广阔精彩的仙侠世界!

西游之西天送葬团

“大圣,你为什么跟着那个贼秃去抢劫灵山啊?” “哎,一言难尽啊。当初那贼秃掐着我脖子问我,你是跟我去西天,还是我送你上西天……” “天蓬元帅,你呢?” “他说西行路上怕饿到,随身带点干粮。” “……”这是一个欢乐、腹黑、一路逗逼横扫的故事。

万界真武

万界穿越,证道真武!万界穿越,证道真武!万界穿越,证道真武!万界穿越,证道真武!

女武神成长观察日记

《女武神成长观察日记》 2020年,邪神降世。人界武神,应战。 繁华都市的刀光剑影中,印出何人的面庞?异族苟且的黑暗阴影里,藏着什么阴谋?错综复杂的势力交织下,命运的利爪横于谁人的脖颈之上?血肉横飞的搏命战斗间,谁又能最终登阶成神? 【都市古武+异能对决+成长流+热血战斗】 憋屈金手指、无系统面板、疯批血腥微群像、成分复杂略慢热、情感非主线 就要塔塔开!就要下克上! 林祖祖:Hello?宁是看不到我正在被揍吗? 作者:

凡人之家师韩立

孙火:“家师,韩立。”(大吉) 旁人:“原来是韩天尊高徒,久仰大名。” 孙火:“O(∩_∩)O” 孙火:“家师,厉飞羽”(大凶) 旁人:“是厉老魔的徒弟,联手宰了他。” 孙火:“O_o”! 又名:家师,韩天尊。 《作为韩立的徒弟,我比他跑的快。》

逆天云凰

【【第四届全国现实主义网络文学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宠文,甜文,男强女强,强强联手】前世:她是王牌杀手,却遭人暗算,二十一世纪的王牌:最终在自己的手里陨落,化作一团飞灰 再次有意识时:她却发现自己成了一个胎儿!而且还是双胞胎的其中一个,不管她要做姐姐做姐姐做姐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可是这一出生就遭雷劈,是什么情况?而且为毛她成了妹妹。好吧!妹妹就妹妹吧! 妈妈走了! 她要和哥哥一起踏上强者之路。她要保护好哥哥还有小舅舅和各位姐姐叔叔们! 可是身边这只绝世美少年是肿么回事?为毛赖在她身边就不肯走了呢?算了不管他! 某绝世美少年:大陆这么无聊枯燥!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这么可爱有趣的小家伙!他怎么能放过! 某两个属下,他们家高贵优雅霸道淡漠无情的殿下去哪了?面前这货真的是殿下吗?

纨绔毒妃很倾城

作为护国公府的 “大少爷”,一个纨绔,她只是一不小心撩了他一下,然后就要对他负责? “哼,爷撩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九十九了,要是都让我负责,我忙的过来吗?” “不管,你就要对我负责!”重活一世,她就想安安分分的做个纨绔,和一群 “狐朋狗友”们吃喝玩乐,可是形势所迫,她只能变更强……宠文无虐好叭,这是个日常摆烂文,主要是作者摆烂

逃荒路上的小可怜,她凶的不像话

《逃荒路上的小可怜,她凶的不像话》 荒路上,磕到头的赵大丫被自己的亲爹狠心抛弃,再睁眼她已经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古武世家的传人王青柚,娘亲饿的啃树皮,妹妹瘦的像个大头娃娃,好在原身一身神力,再加上她的古武打遍天下无敌手。 歹徒不怀好意的靠近,秒了。 不少人看他们弱小便要下手,不好意思,以一打百是我的常态。 王青柚看着拦路的山匪,用拳头教他们做人,个个嗷嗷哭着要痛改前非。 后来,娘亲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都是闺女孝敬的,妹妹白白嫩嫩,高挑耀

穿越之明萌贵公子

【【2019云起华语文学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甜宠爽,略沙雕)拜师学武?没门!太子又怎样!霸道狂妄又怎样!莫瑶一个穿越至大明睿智冷静身手矫健的反派集团执行官,还怕了不成?知道历史走向不惹事不站队不抱大腿,可是…学费太诱人,姐正缺小钱钱… 通晓多门外语的她,女扮男装下南洋,斗蛮夷,引食材,做生意,混得风生水起。 京城第一贵公子,容颜倾城绝色,却被传喜欢…男人?流言四起,版本N多。京城美女们芳心碎一地。 公子追妻路漫漫,尤其摊上一个能打能怼看似明艳大方,实则抠抠搜搜,不贪他色,只贪他钱的小财迷。 莫瑶弱弱表示,其实美色她也贪…… 还有她对挣钱一视同仁,不光只挣他的。 肩膀拍过,小手摸过,身子抱过,名声也坏了,还为配合她女扮男装的游戏操碎了心…… 他眉目如画,眸光幽深灼灼逼人,“莫公子,本公子的名声该如何负责?” 她风中凌乱,“我能帮你挣更多的小钱钱!” 他勾唇一笑,眸光潋滟,“比起钱和名声,我更想要……你。”

斗罗:我靠装乖人见人爱

《斗罗:我靠装乖人见人爱》 绑定好感系统穿越的柳依依直接成了柳二龙的亲闺女。知道剧情走向的柳依依连忙询问系统这个世界到底出现了什么偏差。 原来是比比东重生了,这一次的她知道上辈子跟玉小刚的误会就在柳二龙和玉小刚情意最浓的时候找来告知玉小刚真相。 捋清楚事情始末的柳依依为了完成好感度任务挑战一不小心在团宠的路上越走越远。 玉天心和玉天恒:我妹妹真可爱。 史莱克七怪:妹妹真可爱。 弗兰德:我闺女真可爱。 柳二龙:宝宝真可爱。